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慌亂如麻的心,帶着懼意的疑惑。
腦中的弦忽然斷開,沈伶舟清醒過來,雙手抵在男人胸前,使勁把他往外推。
男人一只手抵着門,另一只手用力扣住他的腰,舌尖挑着沈伶舟拒絕而緊閉的牙齒,進不去,便使勁咬他的嘴唇。
他的力氣很大,像無懈可擊的銅牆鐵壁,任憑沈伶舟怎麽推搡依然巍然不動。
感受到沈伶舟的推搡,男人收了抵在門上的手,用力扣住他的後腦勺,将他的嘴唇全數向自己嘴中送。
沈伶舟掙紮着,無果。
最後只好張開嘴,等男人的舌頭進來,他用力閉合牙齒咬下去。
男人眉頭一皺,猛地推開沈伶舟,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樣,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頂在門上。
“瘋了麽?”男人拇指擦過嘴角的鮮血,手指一摸舌尖,紅了一片。
沈伶舟趁着他分神,轉身對着門鎖尋找開鎖鍵。
随即被人拽着後衣領拖回去。
他死死盯着男人,眼尾暈紅,緊抿的唇弧度漂亮,就是有點委屈的向下彎。
“怎麽,坐地起價?”男人一手拽着他的領子,另一只手從後褲兜摸出錢包,單手打開,抽了五百出來,扔了錢包,将這五百拍在沈伶舟臉上,“滿足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沒要求跟我進去。”
沈伶舟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仰頭看着他,搖搖頭。
男人嗤笑一聲,拖着他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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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褲兜裏的手機被人摸走了。
他回頭望着沈伶舟,見他舉着手機對着屏幕指指點點,意思是讓他輸入密碼解鎖。
男人斂起眉宇,沉默片刻,奪過手機解鎖。
沈伶舟打字:
【為什麽這樣對我】
男人不可置信地笑了。
他俯下身子,湊近沈伶舟,盯着他的雙眼幾乎是一字一頓:
“你要二百我給一千,我才要問你到底有什麽不滿。”
沈伶舟愣了下,立馬搖頭。
男人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翕了眼,指節敲敲沈伶舟手中的手機:
“和你交流太費勁了,打字給我。”
沈伶舟敲下幾個字舉給他看。
男人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倏然,眉目一展,視線在那幾個字中間頓住。
【不是二百,是二十】
良久,男人的視線轉移到沈伶舟臉上,認真地問了他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你平時照鏡子麽。”
沈伶舟深深蹙起眉,不知道他說這話所謂何意。
但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男人擡手捏住他的下巴,轉動着他的臉仔細觀察:
“所以,二十?”
沈伶舟不明白這個和那個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麽,難道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按摩師也得具備一張驚天地泣鬼神的絕色容顏?
可他見過的按摩師也沒有長得很好看。
他忙低頭打字。
男人垂視着他,視線從他秀麗的眉一路下滑,到粉而潤澤的唇。
他發現沈伶舟每次低頭打字時都會緊抿着嘴唇,一副用盡全力将力量集中起來的模樣。
男人笑了聲,轉過頭。
這次沈伶舟打了很多字,男人也沒催他,慢慢等。
最後看到這樣一段話:
【收費二十是因為你是我第一位客人,本來我還想收取□□費,但考慮到你是首單才給了優惠,給一千太多了,我可以給你另外精油開背和肩頸理療,但希望你對我尊重一些,不要再親我了。】
不要再親我了。
男人低頭看向沈伶舟。
因為打字用力抿起的唇尚未放松開。
他看沈伶舟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良久,他從地上撿起沈伶舟掉落的牌子,指着“按摩”二字:
“按摩。”
沈伶舟不明所以點點頭。
“就只是按摩。”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沈伶舟皺起眉,猶豫着點點頭。
不然還是什麽。
男人從他手裏拿過牌子,找到簽字筆把那行字塗掉。
沈伶舟一驚,忙伸手去搶。
男人避開他,高高舉起牌子,在上面寫着。
沈伶舟開始蹦着高想搶回自己的牌子。
男人寫完後把牌子展示給他看,指着上面的字:
“那就這樣寫,明白麽。”
沈伶舟仔細一瞧。
“專業按摩,市場最低”被塗掉,改成了“推拿理療,價格公道”。
沈伶舟緩緩眯起眼。
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麽也沒變。
“自己寫的?”男人又問。
沈伶舟搖搖頭。
“下次麻煩你找個靠譜的人寫,中華文字博大精深,再被誤會你就沒今天這麽幸運了。”
男人脫了外套,徑直向屋內走去。
沈伶舟疑惑地皺起眉頭,還是不懂,寫按摩不對麽?
見男人走,他也忙追上去,舉着牌子指着上面“推拿”二字,意思是自己不是那種收了錢不辦事的人。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擡手準備擺擺手示意他走人。
手剛從褲兜裏拿出來,又收了回去。
“你說,二十一次?”他問。
沈伶舟點點頭,手裏還拿着男人的手機忘記還給他,索性借來繼續打字:
【半小時內二十,每半小時增加二十】
男人對他勾勾手指。
沈伶舟一進他卧室,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滿地衣服,到處亂扔的游戲手柄和電子産品,只有尚且還算整齊的床鋪,卻也和外面的大廳是兩個世界。
他不知道從何下腳。
男人踢開一堆衣服,給他踢出一條蜿蜒小路,然後自顧往床上一趴。
沈伶舟小心翼翼踏過小路,放下牌子,非常敬業的開始在男人身上按來按去。
良久,男人問他:
“你的按摩是自己研究的還是花錢找了師父學習,前者在我背上按一下,後者按兩下。”
沈伶舟在他後背上輕輕按了兩下。
“你師父是個騙子吧。”男人嘲笑道。
沈伶舟生怕他看不見,湊到他面前搖搖頭。
“不是騙子,那就是你學藝不精,一點力氣也沒有,在我後背畫符咒我呢?”
沈伶舟一聽,立馬站起身,這樣能将所有力氣集中在雙手上,哼哧哼哧一頓按,鼻尖沁出薄薄一層細汗。
他連擦汗的時間也沒有,順着男人的後背一路往下按,別提多賣力。
男人的臉埋在雙臂間,發出模糊一聲笑。
沈伶舟又拍拍男人的手臂,示意他轉過來躺好。
男人望着他認真的眉眼,燈光下汗津津,明眸善睐。
下巴還挂着搖搖欲墜的汗珠,整張臉從進門時被吓得有些慘白,到現在裹着薄薄一層微緋。
男人擡手,食指輕輕勾過他的下巴,擦掉那粒汗珠。
沈伶舟全神貫注,甚至沒注意到這一舉動。
他以前只給陸懷瑾按摩過,也只是簡單的揉肩捶腰,陸懷瑾也從對他的技術發表任何看法。
他很少接觸人,除了陸家人和爸媽耀祖,他還是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共處一室這麽長時間。
來時有過擔心,害怕是位事多的客人他應付不來,真硬着頭皮來了,發現其實沒有他想得那麽可怕。
只是他已經習慣了,凡事都只會往壞處想。
男人個子很高,骨架大,所以看起來很高大,但實際上他挺瘦的,至少和陸懷瑾比起來是這樣的。
不經意掃過他的袖子,發現他手腕內側還有一處文身,有點像枯萎的玫瑰,底下環着一行飄逸的英文字母。
沈伶舟不認識多少英文,只是好奇,便多看了幾眼。
挺漂亮的,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忽然開口詢問。
沈伶舟停下雙手,喘得有點厲害,在手機上打字也算是暫時的休息。
【沈伶舟】
半晌,他又問:【你呢?】
很多客人在做推拿時閑得無聊會和按摩師傅攀談,比如你多大了或者“師傅你是幹什麽工作的”,按摩師也會給予個模糊的回答,并不會因為對方詢問自己年齡,自己也要問回去,畢竟這是客人的隐私。
但沈伶舟的認知裏沒這個概念。
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但還是大方回答:
“楚聿。”
【哪個yu?】
沈伶舟想起了蕭楠對他名字的解釋,也開始好奇起來男人的名字含義。
男人撐起上半身拿過手機。
【楚聿】
沈伶舟不好意思說,他不認識“聿”這個字,他只讀到初中就沒再念過書,最多認識一些常用字。
如果單看這個名,他會以為男人叫楚津。
沈伶舟學着蕭楠的語氣打字:
【真好聽,你媽媽一定很愛你,給你起了這麽有文化的名字。】
他不認識的字,一律歸為有文化。
楚聿翕了眼,低低道:“是麽。”
沈伶舟覺得楚聿好像不是很想和他攀談,也知道自己想賺錢得敬業先,忙放下手機繼續為他按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鐘指針從九指向了十。
沈伶舟停下手,學着下鐘的按摩師傅,從手機裏翻出鈴聲,給楚聿放了一段。
楚聿又是莫名其妙笑了下。
他坐起身子:
“一小時四十,一千塊就是二十五次。”
說完,他将手機扔到沈伶舟懷中:“聯系方式給我,下次再找你。”
沈伶舟長長松了口氣,終于有時間擦了把額角細汗。
他在楚聿手機中存了自己的手機號,并幫他備注好:
【按摩師傅沈】
“這備注。”楚聿嗤笑一聲。
沈伶舟腦袋一歪,無聲地詢問“那應該怎麽備注”。
“我改成‘老婆’可以吧。”楚聿漫不經心問道。
沈伶舟怔了怔,臉頰剛褪去的潮紅又漸漸浮上來。
良久,他輕輕搖了搖頭。
楚聿盯着他的臉,又是一聲嗤笑,似乎覺得沈伶舟真是可笑到家了。
他眉尾揚了揚,手動幫他改了備注:
【沈伶舟】
沈伶舟拿上自己的牌子,環顧一圈亂糟糟的房間。
他從進來起就很在意了,實在是太亂了,令他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
他随手将衣服堆裏的游戲手柄放在桌上,又拎起幾件衣服,打算幫楚聿塞洗衣機裏,等他明天起來自己洗一洗。
“幹嘛,要偷?”楚聿斜斜瞅着他,漂亮的嘴唇說着醜陋的話。
沈伶舟手一抖,衣服掉回地上,他生怕楚聿下一秒就報警抓他,又搖頭又擺手,自證清白。
楚聿看他都快吓死了,輕笑一聲,嘟哝了句“笨蛋”。
“知道了。下樓去負一層停車庫,我司機送你回去。”楚聿趴回床上,從床頭櫃上摸出一盒煙,跳出一根咬在嘴裏。
沈伶舟最後看了他一眼,其實很想說一句“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可好像自己沒有說教的資格,也不會說。
他對着楚聿鞠了一躬,拿上牌子離開了楚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