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陪伴
第37章 陪伴
練武後向來身體健壯的鶴之舟終于撐不住倒下了。
這幾個月來為忘川花的奔波本就消耗了他許多精力,兩日前為了給李蓮花祛毒他幾乎榨幹了身體裏的所有內力,昨天夜裏又心神大恸,不僅如此還又動了內力,再加上一夜未睡,李蓮花醒來時便已發覺他身上不正常的熱度。
“你發燒了。”他握住仍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将額頭貼上前抵在面色憔悴的男人額上,滾燙的熱度讓他連忙扯過被子,蓋在男人身上。
鶴之舟反握住他的手,幹澀的聲音輕聲問着:“你心口還疼嗎?”
李蓮花心口不由得一酸,單孤刀的事本來便與這人毫無關系,若不是他,這人根本無需這樣傷神傷心。
他總是這樣,累人不淺,從前是四顧門的手足,如今是鶴之舟。
“不疼了。”他難得将聲音放得如此輕柔,“今早一醒來便已經不疼了,多得你昨夜為我揉了整夜。”
鶴之舟擡手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一下,“那就好。”
話音一落,他的手便從李蓮花臉上滑落而下,本就睜不太開的眼睛也緊緊地閉了起來。
李蓮花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勉強地從床上撐坐起身。
他自己的情況也不見得比鶴之舟好多少,前日才剛拔除了碧茶,本該好好養着,但因為心緒大起大落,原本就破敗的肺腑像漏了洞的篩子,讓他如今還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盤腿坐好,時隔多年地再度修習起揚州慢。
被碧茶榨幹的丹田內勉強調出一絲僅存的內力,在體內運轉了一個周天後,他撐着膝蓋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要重新将內力修回來不是件易事,不過這一周天好歹讓他有了起身的力氣。
早知今日會這樣,昨日便把那個煩人的臭小子留下來,興許他與鶴之舟都不會因那個隐瞞已久的秘密雙雙傷勢加劇。
Advertisement
昨夜的撕心裂肺過去之後,李蓮花再回憶起與師兄出山後的這些年,竟發現自己原來從未了解過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有許許多多的細節曾經的李相夷因為信任從未注意過,但如今回想起來,卻處處都是破綻。
權勢便這麽惑人,以至于讓那個總是沉默地埋頭練武的師兄變得如此工于心計,全然不顧他們多年的師兄弟情誼嗎?
他自嘲一笑,翻身下了床。
鶴之舟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內傷,但好在因為他那中毒的身體,蓮花樓裏存着許多鶴之舟特意炮制過的藥。
他将要用的藥從藥櫃中翻出來,一邊放到藥爐上煎煮,一邊拿簪子将一半的青絲挽起。
因為擔心自己精力不濟,他在做飯之前用熱水先泡下了之前用剩的千年人參須根,待不适時便喝上一口,總算勉強煮完了白粥,也煲好了藥。
鶴之舟睡得很沉,他沒能将人叫醒,索性便自己含住了苦澀的藥汁,小心地撬開對方緊閉的嘴唇将藥喂進這人嘴裏。
李蓮花用袖子輕輕擦掉了他嘴角溢出的藥汁,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面頰跟下巴上長出來的胡茬。
他因揚州慢功法的原因駐顏有術,身上的毛發長得很慢,往往一兩個月才需要偶爾打理一下,鶴之舟卻是不愛蓄須,在他面前又在意形貌,幾乎每隔一兩日便要刀片細致地将新生的須根刮幹淨,所以很少如現在這般。
但李蓮花并不讨厭,反倒有些心疼。
這人沒能醒過來,他便只能自己随意地喝了碗沒滋沒味的白粥,便坐回床上繼續恢複內力。
鶴之舟身體到底是要比他這被碧茶荼毒多年的破敗身子要強一些,一碗藥下肚後臉上的燒紅很快便退了下去。
李蓮花如今的身體還不允許他沒日沒夜地修煉,到了經脈隐隐承受不住的時候,他便又躺回了床上,挨着鶴之舟的肩膀,緩緩地閉上雙眼。
等他再醒來時,人已經被鶴之舟擁在了懷裏。
“醒了?”鶴之舟已經恢複了許多,卻仍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在發頂上響起。
李蓮花将臉埋進他的胸膛,從今早醒來便一直挂着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嗯,你感覺怎麽樣?”
鶴之舟蹭了蹭他柔順的發絲,“已經沒事了,內力也在恢複,只是短時間內還是不能妄動。”
他說完之後,二人一時無話,只是十分珍惜地如此相擁着,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李蓮花才用手撐起身體,從他懷中爬起。
“你今日還未進過食,我中午煮了粥,你先用一碗,晚點再喝一次藥。”
鶴之舟連忙也跟着坐起,“我自己來就好。”
李蓮花下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回過身用雙手捧住男人的臉,讓他看着自己,無奈道:“我如今碧茶之毒已經解了,已經可以動用內力了,所以不必再那麽小心翼翼地待我,好歹我也曾是天下第一,身體沒你想象的那麽不濟。”
他說着,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叫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又恬靜。
鶴之舟忍不住将臉貼在他掌心輕輕地磨蹭幾下,看着這人彎起眼,像撸狐貍精一樣撸了撸他的腦袋,随後才起身到廚房去熱今天中午煮的粥。
他躺回床上,将手攏在身前,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心上人忙碌的背影。
盡管昨天晚上這人長久以來唯一的堅持被摧毀,痛得撕心裂肺,心神俱恸之下五髒皆傷,但好在一夜過去,他似乎精神了許多。
他的這一病似乎并不是什麽壞事,至少有了眼前更在乎的事,李蓮花便顧不上單孤刀了。
若是這樣,他病得久一些也無妨。
只可惜接下來角麗谯便要從一品墳裏發現羅摩鼎了。
一旦單孤刀通過羅摩鼎的子痋找到極樂塔內的母痋,如今是大熙皇族與南胤皇族唯一血脈的李蓮花必定會牽涉其中,一旦真相被如今的皇帝發現,或許仍舊會走向原劇中那樣獨自離去甚至更糟的結局。
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角麗谯之前劫住羅摩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