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傷痕
第16章 傷痕
在還是李相夷的時候,李蓮花曾經跟“雨花針”交過手。
不過對方有一手滑不溜手的輕功,又是躲在暗處使的暗器,觸之即走,所以李相夷當時并未抓到“雨花針”,只是覺得對方那一手針法有些詭異,針尖上帶毒不說,還有股格外陰寒的真氣。
直到剛剛探過對方的脈門後,他才發現這是江堯修煉的心法導致的。
只是修煉這門心法後,體內內力會越來越陰邪,就像寒毒一樣積累在體內,在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會破壞體內的正常陰陽,導致經脈倒逆,有走火入魔經脈爆裂的風險。
所以在修煉這門心法後,江堯一直通過與人交合的方式将這股陰寒之氣渡入對方體內。
包打聽所查到張家這些年冬天丫鬟因風寒而死的人數比往年要多上兩成,恐怕也是因為受了江堯的禍害。
不過他待張家大小姐應該确實有幾分真心,畢竟這麽些年下來,若他真的有意要她性命,張大小姐的身體裏不可能就只有那一點陰寒之氣。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雨花針的這門邪功,到也該入睡的點時,李蓮花低頭吹滅了房中的燈盞,擡着手伸了個懶腰地往床上爬。
“跑了一個下午,我先睡會兒。”他脫去鞋子鑽進棉被裏,似乎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鶴之舟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幹坐着太明顯,很快也跟着躺下,只是為了方便行動仍穿着靴子,所以半邊身子都落在外面。
大約過了子時的時候,李蓮花噙着鼻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也該來了,你躲到房梁上等着。”
在床上挺了小半夜的鶴之舟:……
而正如李蓮花說的,大約過了一炷香之後,房內被吹入了一股無色無味的迷煙。
跟着門栓被人用刀子向上撬開,一道黑影摸着黑閃進了屋裏,一邊往裏間走,一邊從腰間摸出三根銀針,眼見着就要往床上射去。
鶴之舟從房梁上一躍而下,一腳踩在江堯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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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暴露之後,他猛地将銀針射向背後的鶴之舟,趁着他躲避的功夫翻身而起,眼見便要運起輕功離去,眼前邊閃過一道幽幽的藍光,直接劃破了他臉上的面具。
“這不是張家姑爺嗎?”李蓮花不知什麽時候從離開了床榻,堵在了房門處,笑眯眯地看着從眉心到鼻梁處被劃出一道淺淺血痕的江堯,“這半夜三更,何故光顧我這小院啊?”
江堯不是傻子,當下就是知道這是對方請君入甕之計。
“你們知道我是誰?”
“雖說見過金鴛盟‘雨花針’的人大多都命喪黃泉,但雁過留痕,總是會有人知道的。”李蓮花慢悠悠道:“不知這位……張家姑爺,能否為我解答一惑?”
江堯這種玩暗器的又哪裏會是什麽老實人。
二人不過幾句交談,他便已暗暗蓄起內力,趁着李蓮花問出問題的瞬間,一掌擊向他的心口。
鶴之舟本就一直盯着他的動作,在他暴起的瞬間便運起淩波微步左右挪移地攔在了李蓮花身前。
兩掌相接間,一股刺骨的陰寒真氣從江堯的掌心傳入經脈。鶴之舟心下覺得有些不妙,下意識地運轉起北冥神功,化去了這股內力中的陰寒,将其化歸己用。
江堯這邊卻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我的內力!”
李蓮花初時并未注意到不對,但這會兒卻也發現了鶴之舟面色上一陣紅一陣白,便連忙出聲提醒:“之舟!”
鶴之舟雙眉一豎,猛地将江堯的手掌震開,吐出一口長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北冥神功吸取他人的內力,一時沒有輕重,竟差點把江堯的內力給吸幹了,幸好有李蓮花在旁邊看着。
“你沒事吧?”
認識以來多數時候都不怎麽表露情緒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關切的神色,鶴之舟擡手覆在李蓮花抓着自己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拍,“我沒事,只是第一次有點不熟練。”
李蓮花仍是緊皺着眉頭,卻也沒再說什麽,只是蹲下身去詢問軟在地上的江堯:“‘雨花針’閣下,你這門陰邪的功夫,還是不練為好。”
江堯面色慘白地坐起身,“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李蓮花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道:“十年前,金鴛盟三王圍殺了單孤刀,并搶走了他的屍骨。你在金鴛盟中隸屬四象青尊麾下,當年理應參與其中。我要知道,你們将單孤刀的屍骨藏在何處?”
江堯聞言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李蓮花,“你是四顧門的人?”
李蓮花并未接話,只是冷眼看着他。
其實當年他并不知曉“雨花針”是否真的參與了金鴛盟圍殺師兄的事,不過調查了這麽久,江堯已經是自己查出的最有可能知道師兄屍骨所在的人。
江堯見他遲遲未說話,心中已經篤定眼前之人是已經解散了的四顧門的人,便嗤笑一聲,“單孤刀的屍首早就被毀了,你怎麽會以為金鴛盟的人會好心到幫仇人保管屍骨?”
李蓮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後理了理衣擺,随後看向鶴之舟,道:“通知張老爺跟百川院的刑探吧,江堯是江湖中人,監察司想來不會摻和這事。”
鶴之舟點了點頭,只是也沒有自己去做,而是喊了随他們一起來的随從去做。
他無視掉手腳無力的江堯,看着院中李蓮花的背影。
因為方才還在屋內,他肩上并未披狐裘,只穿着那身青衣,站在這寒風凜凜的冬夜中,任由穿堂的夜風揚起他的衣擺。他一時間仿佛都遺忘了很冷,沉默地,孤獨地站在庭院裏,仰頭望着天上被烏雲遮得模糊,只隐約透出光亮的月亮。
鶴之舟折返回屋內取出他挂在屏風上的狐裘,再出來時,李蓮花卻已收斂了心神,對他道:“張家大小姐跟府上的丫鬟體內的真氣你用北冥神功化去即可,待你弄完,我們便回去吧。”
“好。”他抖開披風,将眼前瘦弱的男人裹進狐裘裏,低聲地安慰道:“他說的是假的。”
李蓮花只是彎起略微泛紅的雙眼,“我知道。”
雖是笑着,但鶴之舟卻似乎看到他此刻笑容之下藏着的脆弱。
尋找單孤刀的屍體一直是李蓮花的執念,他執着地認為當初單孤刀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剛愎自用地相信與金鴛盟的約定,而他不僅沒能及時趕到救下單孤刀,最後連對方的屍骨都遺失了。
無法告知李蓮花這一切都是單孤刀的設計,鶴之舟只能用力地将眼前的男人擁入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