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登基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尊皇考命嗣登大寶,力疾舉行,哀勞交萃,奄至彌留。然皇太子年幼,幸有正二品龍虎将軍北境總兵季賢達,護國有功名在當世,宜為攝政王輔佐新皇共理朝政。繼任總兵由攝政王任命,見旨即歸,欽此。”
宣讀完後,傳旨的太監将明黃聖旨對折,雙手奉給季賢達,笑道:“恭喜王爺。”
季賢達雙膝跪地雙手向上恭敬的接過聖旨:“臣季賢達領旨”然後站起來笑道“同喜,有勞劉公公一路跋山涉水,請到後堂休息。”
劉公公笑着拱手“為皇上辦事不敢稱辛苦,還請王爺現在現在定下總兵人選,咱們立即回京複命”三十多歲的劉公公一路快馬趕來,确實很累但他卻一日都不敢耽誤,他記得熙和帝的情形。
季賢達換下笑臉擔憂的皺眉沉吟:“陛下……”
這裏距京城太遠,熙和帝駕崩的消息還沒有傳來。
劉公公向京城的方向拱手:“陛下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臣子們只管盡忠職守即可。”說完他又對季賢達換上笑臉。
“王爺請定下人選,咱們好即刻啓程回京。”
“皇命不可違,請劉公公和諸位一起去後堂吃頓飽飯,等本王收拾好随身東西咱們即刻啓程。”季賢達說完不等劉公公開口,對廳外吩咐“來人,帶諸位天使去後堂用飯。”
一頓飯耽誤不了多久,而且出了邊城就是荒山野嶺只能吃幹糧。還有好些天的路要趕,因此劉公公不再拒絕領着一幹人去後堂吃飯。
等那些人走了,跟着接旨的大将紛紛圍上來恭喜。季賢達卻沒有喜色,他淡淡的說:“我對朝事并不了解,陛下這一手不過是怕新皇年幼,挾持不住我,明升暗降削弱季家的兵權罷了。”
這一點也并是不沒人想到,大廳裏安靜下來。偏将武元通左右看看一個個沉着臉的大将,不在意的嚷嚷:“什麽明呀暗呀的,既然皇上讓将軍做攝政王,将軍就是朝廷裏說話管事的,不聽話的統統軍法處置。”
這話說完大廳裏又是沉默,有幾個年齡大的心裏不認同。朝廷裏那些文官淨長着一張嘴,國法禮法一大堆,再說将軍在朝裏認識誰,到時候陽奉陰違光杆将軍有什麽法子?
季賢達看着手下們臉上的神情,倒是拍了拍武元通的肩膀,開口:“說得對,不聽話的是欠收拾。”然後他轉身一通命令發下。
“副将張泗水代北境總兵一職”
雖然熙和帝有意削弱季家的軍權,倒也沒有發昏的随意指派人手來接任,畢竟瓦刺兇悍北軍絕不能亂。因此這一任的總兵由熟知北軍的季賢達任命,之後等李慕君熟悉朝政朝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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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将武元通立刻去虎營,挑選精兵八百人随我回京,其他人等一切照舊。”
“是”一幹大将手扶佩刀躬身領命。
季賢達叫住轉身往外的武元通:“武大哥這下讓你從正四品廣威将軍,變成了正五品的王府護衛長。”
“嘿嘿,咱們是什麽關系,一塊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哥這輩子沒別的,能一直跟着你心裏踏實,你要不讓我回去才是對不住我。”說完武元通豪爽的笑着出去。
“諸位,北境就交給你們了。”季賢達對着剩下的人拱手。
張泗水領着其他人抱拳:“将軍只管放心,末将們等着将軍功成身退再回北境。”
“好!”季賢達應的暢快,他在這兒生活了十一年,他的生命裏融進了這些軍營漢子的鐵血,他喜歡北境的黃沙,喜歡邊民的豪邁。
季賢達換上輕松地笑容又說:“等本将到了京城,絕不會讓戶部的再拖欠咱們當兵的軍饷。”
“就是,還要讓那些文官知道咱們武将的辛苦,憑什麽同一品階咱們就得低人兩等。”大廳裏吵吵嚷嚷好不熱鬧,沒有一點離別的傷感。
季賢達喜歡這樣的氛圍:沒有無病呻吟,只有積極熱血。
劉公公吃完一頓舒心的飯菜,來接季賢達一起歸京的時候,吃驚的看見一大隊铠甲明亮的士兵,挎着腰刀,氣勢威嚴的騎馬列在季賢達身後。
“王爺,這是……”
季賢達不在意的回道:“這些都是上過戰場留下暗疾的,本王念他們為了大夏不易,索性帶回去做個王府護衛,也好有個安身之處。”
……劉公公聽完後,無語的看向季賢達身後,那些士兵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他們列隊嚴謹,騎在馬上站的紋絲不動……哪裏像是有暗疾的?
季賢達是故意的,他在朝中基本沒有根基,所以一開始便要讓人知道他的強勢,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因此他挑眉看向猶疑的劉公公:“公公可還有什麽疑問?”
算了,自己一個正五品的太監,有什麽權利去質疑超品的攝政王。再說不過幾百精兵,按理攝政王府本來就會有三千護衛,有這幾百能怎麽樣?
“咱家能有什麽疑問,只請将軍立刻啓程複命才是。”劉公公恭敬的彎腰。
季賢達翻身上馬,一聲令下:“開拔!”他雙腿一夾馬肚疾馳而去,身後一直紋絲不動的隊伍忽然如潮水般湧動,霎時揚起塵土黃沙,從劉公公一行人鼻前奔過。
劉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過去的塵土,看人家奔騰着遠去,才慌忙翻身上馬:“快追”
季賢達一騎在前,迎面是狂風烈日,身後的馬蹄讓大地微微顫抖。他一甩馬鞭滿腔的熱血,劉太監哪裏知道這八百人的厲害。
他們是北境精英中的精英,他們身上藏着北境最好的火器,他們是最好的尖刀。季賢達勾起嘴角,王府幾千護衛終将會成為他手上的王牌。
“駕!”季賢達心中的宏圖,就如這北境的烈日黃沙般炙熱廣漠。他要改變大夏日益重文輕武的風氣,他要讓大夏的武将不在對文臣卑躬屈膝。
季賢達在心中暗笑,不管熙和帝出于什麽目的,他卻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大夏武運昌隆,再不受外敵騷擾,不管是誰也不能阻止他……他臉上露出俊美的笑顏心道:就是小皇帝也別想。
熙和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京城天氣晴好。清晨起來的時候,連東方紅紅的朝陽似乎都在預示今天将是個大吉的日子。
今天确實是個大吉的日子,李慕君在朝中重臣的再三懇請下,終于松口讓欽天監挑選日子擇日登基。而欽天監算出來的最适合登基的日子便是今天。
天還沒亮的時候,李慕君便在奶娘王嬷嬷的伺候下,換上十二章衮服:黻領的素紗中單,上衣為玄色,肩上織着日、月,上臂繡着五爪升龍,背後是星辰山河,袖口上織着火、華蟲、宗彜。下裳為纁色,蔽膝兩邊織着兩對藻、粉米、黼、黻,這邊是所謂的十二章。
按理皇帝登基這些衣裳,該是宮內有品級的女官一一為皇帝穿戴,但是李慕君自小只讓王嬷嬷一人近身伺候。先皇也說過她不宜多見生人,因此寝宮內只有這二人。
李慕君按住裳裙、蔽膝,王嬷嬷用白羅大帶給她固定好,然後站直左右查看,笑的很滿意:“針線局的活計不錯,襯的陛下威儀不凡。”說完她又把大绶拿來,彎着腰小心的配好。
李慕君雙臂展平慢慢說道:“希望這威儀,能震懾百官”就要登基了,說她心裏沒有一點波瀾,是不可能的。
王嬷嬷聽了沒說話,只是有拿來小绶配到李慕君腰間,完了後退幾步站着端詳,然後滿意的點頭,她說:“陛下是先皇親封的太子,賢明沉穩,朝中大臣誰能不服。”說完又給李慕君帶上玉佩金鈎。
李慕君臉上不由帶出些笑容,她自小又奶娘一手帶大,可奶娘仿佛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從來對她都是當做皇子、太子、和如今的皇帝。這樣很好,要騙人首先得騙過自己。
李慕君吸口氣,自己就是大夏的太子、皇帝,只要不昏聩害民平衡朝臣就成功了。
王嬷嬷請來十二旒衮冕,李慕君氣度沉穩的坐在雕花紫檀椅上,五色的十二旒擋住她的面容,紅纓系在颌下,黃玉的充耳落在耳側,金簪穿過紐孔穩穩的把衮冕固定在她頭上。
她站起來五色的十二旒輕輕的在眼前晃動,王嬷嬷對殿外說道:“都進來伺候吧。”
“是”随着聲音落下,殿外依次靜悄悄的進來兩列服色鮮亮的宮女太監。
季賢達二十四日在距京城四百裏的縣衙,聽說李慕君要在二十五日行登基大典,他騎了驿站的快馬,要連夜趕去京城。
武元通不放心派了四個人随行,沒法再派更多。因為連夜疾馳馬不停蹄,會傷了他們的愛馬,所以他們用驿站的好馬,一路二十裏一換。可是驿站不可能提供太多好馬,因此只能這麽幾個人去。
“将軍何必太急,反正你是先皇遺命的攝政王,誰也擋不了你的路。”武元通還想再勸。
季賢達勒馬在黃昏裏看向京城,他神色平靜的說:“總要去看看咱們的皇帝如何登基。”
是的新皇帝還不足十四歲,未來要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季賢達總要知道他的品行能力如何。而登基大典,這樣幾十年一次的隆重典禮,正好看看他可還穩得住。
一夜疾馳,等季賢達憑着腰牌進了皇宮,李慕君已經祭告過奉先殿的各位先祖,叩拜過蘭皇後,自文華殿中門出來,領百官出至承天門外準備升寶座。
個子将将到自己肩頭身形纖細,氣度到很沉穩,這是季賢達對李慕君的第一個影響。
好端端的登基大典,忽然出來一個沒有身着朝服的人,李慕君神色平淡:“你是何人?”
“臣,先皇遺命攝政王季賢達參見陛下。”季賢達雙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