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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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雨後空氣清新怡人, 兩旁的樹上挂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兒，随着一陣涼爽吹拂，一顆一顆掉落, 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訴說。
半山洋樓別墅內, 燈火熒熒。
客廳裏孫管家站在沙發前, 等着周昭聿的吩咐，只是聽說今天周昭聿回了祖宅，不到半刻時間人就出來了。
“周總。”
于宋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裏提着一個紙袋，放到茶幾上, 還壓着一張紙。
“我已經送紀小姐去了新住處，這是地址, 紙袋子裏是她讓我帶回來給您的，說是讓您睡前點起來。”
于宋見他沒反應，又補了一句, “她還讓我跟您說謝謝，上次的事情她會認真考慮的。”
“嗯。”周昭聿淡淡應了一聲，目光盯着電腦屏幕，不知道在看文件還是在看網頁, 他低着頭,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時不時還會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抿一口。
“周總，您今天回祖宅是發生了什麽？”于宋小心翼翼詢問, 他覺得今天的周昭聿與平日裏不同, 渾身帶着戾氣，似乎正壓抑着某種情緒, 不知是因為什麽。
周昭聿擡眸，冷冽的視線射在于宋身上，語調平淡出聲，“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可以回去了。”
于宋打了個寒顫，連忙垂首，“是。”
然後出去那一瞬間，他長籲了一口氣，剛才吓死他了！周總去了祖宅是發生什麽事了？
于宋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猛拍了下自己額頭一下，這不是太太的忌日要到了！
*
紀栀把點香賺來的錢，原本這錢是打算還債的，後來周昭聿幫着解決，她又想着把這錢給周昭聿，但他又不要。
于是紀栀就把這筆錢在老城區買了一套房子，這裏離市區，還有醫院很近，說是未來可能這塊地方會拆遷，她想了想，就當作對以後的投資。
房子不算太大，但足夠她和鐘院長住在這裏。
紀栀蹲在地上整理東西，鐘院長倒了杯水，“阿栀，你忙活半天了，先歇一會兒，餓了吧，我去做飯。”
鐘院長起身走到廚房，才發現這裏什麽都缺，又坐回了沙發上。
“沒事的。”紀栀接過水喝了幾口，然後又拿着抹布仔細擦着紙箱裏的瓶瓶罐罐，這些都是她吃飯的家夥。
“今天剛搬進來，廚房裏的東西都沒買，您先坐會兒，我把我這些瓶子整理下，今天我們就出去吃，順便再買點東西回來。”
紀栀把擦拭幹淨的瓶子一一在架子上擺好，又把裝着書的紙箱堆積在一邊。
“也好。”鐘院長點點頭，不再打擾紀栀整理，她拿着掃帚在屋子裏打掃着，看到掉在地上那張寫着退組申請表，她彎腰撿起來放到桌上。
“紀栀，你是要退出研究組？”
紀栀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什麽時候這申請書又帶回來了？她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又說，“退出也好，我到時候還能出去點香，還能自由點。”
“你簡直在胡鬧，林院不是對你寄予厚望嗎？”鐘院長急了，皺着眉頭，“是不是因為福利院，還有我，你才想着退組的？”
“不是，是因為我犯了事情，所以...”紀栀沒想隐瞞鐘院長，她把事情說完，又解釋了一遍，“畢竟是做錯事，自願退出才能讓林院不為難。”
鐘院長聽到後，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她思索了片刻，“阿栀，我知道你小時候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凡事也不用我操心，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這件事，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讓我去說。”
紀栀搖頭拒絕，“院長，我真的沒事，是我自己要退組的，我現在呢只想賺錢，其他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你這孩子，”鐘院長放下手裏的掃帚，嘆了口氣，“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但你記得，以後有什麽事情千萬要和我說，知道嗎？”
“知道了。”紀栀甜甜地沖着鐘院長笑，把東西全部歸置好，轉身把門鎖上，又拿起門口的垃圾袋，“我們走吧，去吃飯。”
鐘院長牽着紀栀的手往外走，心中有了點主意，但她沒和紀栀說。
*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來到附近一家餐館，鐘院長點了幾個菜。
“阿栀，你趕緊吃。”
“沒事。”紀栀把筷子用紙巾擦了擦，遞給鐘院長，“您嘗嘗，感覺吃的人挺多應該味道不錯。”
“嗯，你也吃。”
鐘院長拿着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紀栀碗裏，紀栀笑了笑，夾起放到自己嘴巴裏，咀嚼着，一臉享受的表情，“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鐘院長松了口氣，“你多吃點，最近你瘦了很多。”
“哪有，您再嘗嘗這個。”
“行行行，我嘗嘗。”
紀栀吃的很開心，她真的感覺這生活是在重新開始，她開始貪心這一切，能再久一點。
吃飽喝足之後，紀栀帶着鐘院長去了超市，買了一些必需品，然後回家。
*
另一邊，周昭聿捏了捏眉心，他仰靠在沙發上，頭疼得厲害，他捶打着額前，閉眼休息了一陣，才慢悠悠睜開眼睛，就看到茶幾上的紙袋裏，又瞥了眼那紙條，眼神閃爍。
孫管家見狀，連忙上前，關切問道：“少爺，您還是休息一下吧，我把毓老師送來的香給您點上，您好好睡一覺。”
他見到周昭聿眼裏的血絲，心裏不由得一酸，忍不住勸道，“那沉香串您還是要帶着的呀，總歸也是毓老師洗淨過，不礙事的。”
周昭聿沉默了幾秒，只是盯着那個紙條，目光越來越深遂。
良久，他把電腦合上，拿過放在沙發上的外套穿上。
“這麽晚了您要出去？”
周昭聿沒理會孫管家，徑直往外面走，他走了幾步，又停頓了一下腳步，回頭看着孫管家，淡聲說，“把沉香串拿來。”
“哎！”孫管家高興極了，忙讓人把沉香串拿過來。
周昭聿戴在手腕上，轉了轉手腕，聽着珠子碰撞的聲音，眼裏閃過一絲柔軟，随即恢複了平靜。
“我晚上會遲回來，不用等我。”周昭聿丢下一句話，他邁步走向車庫。
夜色漸濃，周昭聿從車庫取了車子，驅車往市區開去，四處安靜得只剩下引擎聲，在寂靜夜色顯得異常刺耳。
路燈昏黃的光亮照着路面，車輪碾壓在柏油馬路上，留下一圈淺淺的印跡。
周昭聿開的不快，可車窗外的景色很快掠過，車子裏的人無心欣賞風景。
他心煩意亂地開着車，越是到了母親忌日，他的心裏就越頭疼不已。
噩夢不斷。
可又想起白天在祖宅裏，周志遠那副嘴臉，他忍不住厭惡，恨不得立刻就讓他跪在自己母親墓碑前忏悔，可現在還不行，時機還沒成熟。
想到這兒周昭聿不禁嘲諷地勾唇，他的父親是什麽德行，他不是早就領教過了？
“shit！”周昭聿咒罵一聲，猛地踩了剎車，一個急轉彎，在車流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穩穩地停在路旁。
周昭聿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頭越t發痛起來，他揉着太陽穴，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路燈底下，任冷風吹散他的頭發。
他擡眸望了眼天空，雨後繁星璀璨，卻怎麽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周昭聿開着車在街上游蕩了許久，卻不由開到了老城區，他停在巷子口，透過斑駁的牆壁望進去，眼神有些迷離。
直到他看到不遠處朝這邊走來的兩個身影，他的眼神徒然一亮。
紀栀提着大包小包，和鐘院長走在沒路燈的小巷子裏。
她不時低頭跟鐘院長聊天，杏眸含笑，皎潔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更顯嬌俏，叫讓人移不開視線。
因為雨後巷子裏積水，所以路面濕滑，紀栀扶着鐘院長，輕聲細語，“剛下過雨，小心點走。”
“好。”
鐘院長笑着拍拍紀栀的手背。
周昭聿就坐在車裏，看着那抹倩影扶着鐘院長緩慢地走着，她們有說有笑的樣子，一時間心緒百轉千回。
“紀栀。”
周昭聿還是下車喊了她的名字，紀栀愣了一瞬，然後轉過身看向聲源處，就對上周昭聿漆黑如墨的眼睛，她微微一怔。
鐘院長也順着聲音看去，她看了看紀栀，接過她手裏的袋子，笑着說道：“我先把東西拿回去，周總可能來找你有事。”
說完，她禮貌性跟周昭聿打了個招呼，就往小區樓上走去。
紀栀點了點頭，囑咐鐘院長自己小心點，她朝着周昭聿走去，“周總您怎麽來了？”
“你就把那筆錢買了這裏？”周昭聿沒有回答紀栀的問題，反而說着，“老城區不安全。”
“好在安靜，交通也方便，我沒覺得哪裏不好。”紀栀走近看到周昭聿眼睛下面的青黑，心下微微動容，皺眉說道，“周總如果是睡不着，我已經讓于助理帶回去的，那香可以點起來，還有那沉香串記得随身帶着。”
周昭聿聽着紀栀喋喋不休的叮咛，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目光幽深起來，他忽然伸手抓住紀栀細小的胳膊，一把她拉近懷裏抱住，“紀栀......”
他的呼吸噴灑在紀栀脖頸處，癢癢的，麻麻的，有一種難耐的感覺。
紀栀掙紮了一下，小聲在他耳邊慌張地說，“你瘋了？這裏是大街上，萬一被街坊鄰居看到了。”
“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周昭聿低聲說道，語氣中透着一股子難掩的疲憊。
這一刻他是真累了，他的雙臂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幾乎要把她勒斷，他的頭埋在她脖頸處，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紀栀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她輕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總？”
周昭聿依舊抱着她，沒有出聲，只是聞着她身上的味道，只覺得郁悶的心得到了疏解，怪不得那次在洋樓遇到她之後，便能熟睡好久。
“您沒事吧？”紀栀擔憂地問道，她覺得周昭聿今天好像整個人都很不對勁。
周昭聿抱了紀栀好久，才松開手，他看着紀栀，眸色晦暗不明，“抱歉。”
紀栀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擡手揉了揉微紅的脖頸，她的肌膚本就白嫩，此刻更像是塗了粉般晶瑩剔透。
“一個擁抱而已，沒關系的。”紀栀搖頭，她想着周昭聿最近幫了福利院不少忙，人家也只是抱了她一下，她想了想又說道，“周總，您要是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您也趕緊回去睡覺。”
紀栀說着，就往前走去，她的腳步很快，走的又匆匆，生怕被鄰居發現似的。
周昭聿聽出她話裏的無所謂，心裏竟堵得慌，眸色越發暗沉下來。
“紀栀！”周昭聿忽然喊了一聲，紀栀頓住腳步，回頭疑惑地看着他，“周總您還有事？”
“我肚子餓了。”周昭聿說道，“跟我去吃東西。”
“可是我不餓...”
周昭聿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拉着她的手腕，賭氣般往前走去。
紀栀只好跟着，這個點餐館都關門了，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面館還在營業。
“周總，你在外面等我，我去買。”
紀栀猶豫了下，她怕周昭聿不習慣這些街邊餐館環境，想着打包了帶走。
周昭聿眉頭擰了擰，說道：“直接在這裏吃。”
紀栀有些遲疑，周昭聿卻已經率先跨入面館，他一進去，一身昂貴西裝裝扮和餐館簡陋破敗的格調極不相符，倒是吸引了周圍許多女孩子的目光。
他并不在意，往裏面走去擡眼看着菜單，紀栀見狀忙跟着過去。
“素面。”他說道，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低頭詢問紀栀，“你吃什麽？”
“不用不用。”紀栀忙擺手，“我不餓。”
點單的人愣了愣，有點不确定地說，“您是要點素面？”
“你們這裏不賣？”
點單的服務員有點苦惱，這素面是哪種素面？
紀栀見狀，忙指了指菜單上，“我看你們這兒有青菜面。”
“好的，請稍等。”
紀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她拿着紙巾擦了桌子和凳子，讓周昭聿坐下。
周昭聿坐在座位上，目光看着窗外的風景，沒有說話。
很快，店員就端着青菜面上來，紀栀抽出筷子擦了擦遞給周昭聿。
周昭聿接過來，低頭吃了起來。
青菜面上面漂浮着油花，讓他看着就沒了食欲，他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他就将筷子擱在桌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看着對面紀栀。
“紀栀，如果你不想回研究組，你就不必再回去，這事我幫你去和林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