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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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栀洗完頭從浴室出來, 手中拿着吹風機地手頓了頓，想着這個時間鐘院長應該睡了。她放慢動作，走到櫃子裏拿出幹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 側臉就看到擱在桌上的退租申請表。
她不明白周昭聿剛才在面館裏說的是什麽意思，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她微微蹙眉。
這實在讓她費解, 她搖了搖頭, 胡亂擦了一通，就把毛巾扔進洗衣簍裏。
紀栀正打算走進房間，就聽到隔壁鐘院長房裏傳出極小的聲響，她心中微驚，連忙走過去。
她推開房門, 發現院長的手緊緊握住，時不時捶打着額頭, 像是在努力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她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汗水，額頭的碎發黏貼在鬓角，她的手不停捶打着, 雖然強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但還是發出了細小的嗚咽聲。
一時間，紀栀發現自己的手足無措，只能站着看着鐘院長。
即使此刻房中還殘留熏香後的餘香, 但那絲微弱的哭泣聲卻還是那麽清晰傳入紀栀的耳朵裏, 它就好像是刀片，狠狠刮着她的心髒，一種無法言喻的同感彌漫在她每個細胞, 讓她的鼻子酸澀難當。
鐘院長似乎在竭盡全力克制着自己, 她的身體因為痛苦而顫抖着，她用手捂着額頭, 不停地捶打着床鋪。
紀栀咬了咬唇瓣，走過去，想要伸出手安撫鐘院長，但卻在碰觸到她的瞬間，她又縮回了手，轉身離開。
她知道鐘院長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才一直強忍着沒說。
紀栀逃命似的跑回自己房間裏，她蹲下身子抱緊自己，把腦袋深深地埋在膝蓋之間。
鐘院長的頭疼越來越嚴重了，她研制的熏香無法抑制她的頭疼，忽然想起那天周昭聿說的，如果她能繼續待在研究組裏就接觸到更多香料研究，即便不能根治，但起碼能在一些特殊香料中找到抑制院長頭疼的方法。
或許她現在還不能退出香料研究組，她還得繼續待着才行，而且紀栀還聽說過周氏莊園裏有外面沒見過的植物。
紀栀越想越難受，她不想看到院長那麽痛苦的樣子。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紀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直至天邊泛白，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
紀栀出門的時候，見鐘院長的房門還關着，想着讓她多睡會兒，就沒有吵醒她，準備好早餐然後出了門。
好在紀栀搬來的新住所，離學校近，剛好車站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她在公交車上補了個覺，等到她醒來的時候，車子也剛好到站。
紀栀一夜沒睡好，眼底下有着淺淺的黑色印記，看起來精神很差，她邊揉着酸痛脖子，邊朝研究組樓走去。
“紀小姐？”
她剛踏上臺階，就聽到有人喊了她，她疑惑地轉頭，卻對上一雙溫潤的眼眸。
紀栀怔愣了兩秒，但還是笑着打招呼，“周先生。”
周晗白笑容溫和，穿着一件圓t領白襯衫，下身是黑色西褲，臂彎裏還搭着黑色西裝，溫暖日光襯得他整個人愈加俊秀儒雅。
“原來紀小姐是在這裏上學啊。”
周晗白笑得謙虛而有禮，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可紀栀覺着他有點奇怪，總覺得他在隐藏着什麽，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裏面總是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她不太确定那是種什麽情緒。
紀栀說：“是的。”
她想着這人當初不是已經調查過她了嗎，現在是在明知故問？
周晗白笑容依舊，見她眼下的青黑色，語氣裏帶着淡淡的關切，“昨晚沒睡好？”
紀栀是學校裏的名人，看到她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引起了不少路過學生的注意，一些女同學紛紛往這邊偷瞄，還不時竊竊私語。
“嗯。”紀栀随口回了一句，也沒再和他多聊，說自己還有事先走，直接邁開腳步往研究組裏走去。
紀栀的态度疏遠而冷漠，周晗白也不以為錯，只是目送着她遠去，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弧度，直到她消失在視線裏，這才轉身坐進車裏，吩咐司機回家。
*
紀栀剛走進香料研究組，她的肩膀就被撞了下，就看到廖千柔拉着陳菁菁先她一步走進去，就聽見廖千柔說，“真沒想到我們系的紀栀真是有能耐，前腳有咱們周總撐腰，今天就跟周總的大哥搞在一起了。”
她雙手環胸，臉上滿是嘲諷，陳菁菁拉着她的胳膊低聲勸阻，“柔柔，你別亂說，說不定只是朋友。”
廖千柔哼笑，不屑的話都快說破喉嚨了，她卻不聽，繼續說：“你還真別說咱們可沒有紀栀這樣的手段，還能和周大少做朋友。”
“對了紀栀，你上次不是說要退組，怎麽，你今天還來啊。”
她說完，轉身站在紀栀面前，一副高傲的姿态看着她，她想着現在紀栀失了林院的信任，是很難再待在研究組裏了。
陳菁菁見紀栀只是揉了揉被撞的肩膀，并不理睬廖千柔，便輕輕扯了下廖千柔的衣袖。
“紀栀，你不會這麽不要臉，都出了那樣的事情了，還想着恬不知恥的待下去。”
廖千柔看到紀栀的反應，越發惱火，一把甩開陳菁菁的手，又往前跨了一步。
“廖千柔！”
紀栀的杏眸裏閃過一抹厲色，她不怒反笑，“你倒是挺伶牙俐齒，不過我想最近你應該挺苦惱的，身上也不知道怎麽就總能聞到一股異味吧？還有你手指上那些紅疹子。”
說着，紀栀眉眼挑了挑，笑得意味深長，似乎是在看廖千柔的指尖。
“你...”
廖千柔被她說中心事，漂亮的臉蛋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她瞪着紀栀，不敢置信地質問，“你怎麽知道？”
“難道是你做的？難不成紀栀你又給我下藥？”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即指着紀栀，果不其然，她的手指都長滿了紅腫的疹子，就像是被什麽毒蟲咬過痕跡。
她這幾天一天都洗好幾次澡，噴了半瓶的香水卻也難掩蓋住身上的臭味，導致她最近都不敢出門見人，想到這裏她的臉一瞬間扭曲猙獰，像是瘋了一般沖向紀栀。
陳菁菁連忙拽着她，她不想這個節骨眼還惹出事端，她讓她稍安勿躁，又沖着紀栀颔首道歉：“紀栀，對不起，柔柔就是個急性子，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口無遮攔，我代她跟你道歉。”
“你跟她道什麽歉啊。”廖千柔哪肯罷休，她掙紮着要推開陳菁菁，“紀栀，你竟然給我下毒！你這個賤人！”
誰料紀栀卻一臉平靜地走到了廖千柔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語氣冰冷如霜，“廖千柔我不管你是真的蠢還是假的蠢，但是關于林院交給我的那塊陰沉水，究竟是誰做了手腳，你心裏應該清楚。”
廖千柔愣住，她沒想到紀栀會突然提到林院的陰沉水，她的臉瞬間煞白。
陳菁菁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看着紀栀平靜無波的表情，她卻還是下意識顫抖了下身體，不知道紀栀究竟發現了什麽，看着紀栀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慌。
“紀栀，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別自己不願意退組，就在這邊血口噴人。”廖千柔料定紀栀查不到什麽，梗着脖子狡辯。
紀栀卻看到了陳菁菁一閃而過的慌張，她冷笑了一聲，“是嗎？不如我們去林院那說個清楚。”
聞言廖千柔臉色更白，“憑什麽，是你給我下藥，現在還想冤枉我！今天我非要教訓不可。”
她早就想要找機會修理紀栀，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千柔，別鬧了，等下林院就來了。”
陳菁菁生怕廖千柔真鬧出什麽亂子，連忙拽着她往後退。
陳菁菁緊張地看了紀栀一眼，她覺得林院陰沉水的事情，紀栀應該是查到了什麽，否則廖千柔怎麽會變成這樣。
廖千柔哪裏肯這事就這麽結束，一下子就掙脫了，她的臉漲得通紅，沖着紀栀嚷嚷，“行啊紀栀，你真是不要臉，今天就是算是林院來了，我也要撕爛你這張臉。”
廖千柔得聲音很大，不僅驚動了在研究組的人，更是将周圍路過的同學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都側目圍觀，議論紛紛，看情形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柔柔...”陳菁菁急得眼眶泛紅，她不停地扯着廖千柔的手，她真的對她有點恨鐵不成鋼。
紀栀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臉上平靜如常，只是嘴角勾起的笑容格外的刺目。
她本來是想好聚好散的，可誰知廖千柔非要作天作地，那就怨不得她了。
廖千柔見紀栀還站在那裏無動于衷，心頭的憤恨又增加了一分，她想要沖上前去，卻被陳菁菁一把攔住，“柔柔，你冷靜點兒。”
“你叫我怎麽冷靜！”廖千柔吼道，“你放手，你別攔着我。”
她說着，推了陳菁菁一下，陳菁菁沒想到她這麽大力，踉跄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幸虧被周昭聿扶住，她才避免了摔倒。
“謝謝，周總。”
陳菁菁看到扶她的是周昭聿，臉一紅不好意思垂下頭，感激着道了聲謝。
周昭聿沒說話，他的眉宇緊鎖着，看着她們兩個人扭打在一起的畫面，陳菁菁見狀欲上前，就被周昭聿拉住，沉聲道：“你們在做什麽？”
紀栀沒想到周昭聿會來，她愣了愣，但廖千柔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這時，林院也從辦公室那邊過來，厲聲喝止。
廖千柔的小臉上全是淚珠，她看見林院來了，立即哭着說，“林院，紀栀她又給我下藥，她這次給我下的比之前那次還狠，您看我的手指上都是紅腫的疹子，還有您聞聞我身上這股惡臭，洗多少次都不行。”
她說話的時候，還指着紀栀，一副她才是受害者的神情。
“簡直胡鬧。”林院的語氣很重，他看着紀栀，“紀栀，你說我讓你背過多少次同學之間要相互友愛。”
“林院，真是不好意思。”
研究組門外響起一道輕聲細語的女聲，緊接着鐘院長一襲中式套裝，頭發梳成發髻盤在腦後，整個人顯得精明幹練。
她從後面走來，滿臉抱歉地說，“紀栀這孩子被我教壞了，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育她。”
“鐘院，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啊。”林院和善地搖頭，嘆息一聲，“紀栀她啊什麽都好，就是這脾氣太倔了。”
“院長？”紀栀微微詫異地擡頭，看到來人的是鐘院長，看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她似乎猜到了什麽，“您怎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