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溫情旅館(上)
第三回溫情旅館(上)
“請問……你是小恭的親戚麽?”
我确定我的話音剛落,肚子就像被開了洞一般。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慘烈地叫聲劃破了漆黑的夜空。我雙手撐地,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喘着。我感覺剛吃完沒多久的芝士面包的氣味一下子從胃部竄到了喉嚨裏。
想吐……!!但是什麽都吐不出來。我捂着肚子痛苦地擡頭,怨恨的瞳孔中再次映出男子的臉。我的風衣領口被人揪起,整個人狠狠地摔到牆上。
“咳咳、咳咳咳……”
口腔裏湧上苦澀的味感,混雜着寒冷而又潮濕的空氣,“認錯人了而已至于要這麽做麽?別人的命就這麽的賤麽……?!”
這家夥不僅暴力而且兇殘。他絕對不是那家人的親戚,而只是單純地長得相似罷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連武器都一模一樣,也許只是湊巧,而我也只是盡最大的力氣把想疑惑和憤怒一并吼出。腦子裏又浮現出老乞丐慘死的樣子,我不想要變得和她一樣啊!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我的腦海裏閃現過無數思緒,卻又無從自心中排解。恐懼感悄然爬上後背,很惡心。
對方松開了我的領口,我無力地抵着牆壁。就要順勢滑下,而對方一言不發似乎準備離開案發現場。
“吶,”我試圖叫住他,但已經沒有力氣擡頭,“既然大家同是霓虹人,能不能幫忙把我送到教堂或者修道院……”
“拜托你了……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裏。”
居然對剛剛前一秒還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開口請求了。我是在賭一個多大的迷局啊。
身體和意識都撐不住了啊……
我又再次倒下。寒冷的夜風吹過,就好像自己也成了一句還留有體溫的死屍。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了。
真失敗啊……
我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我還在社區的辦公大樓的辦公室裏。我在走廊上和櫻井主任激烈地争吵着。其實真正吵了些什麽弄不清,關鍵是吵得很激烈。我感到很挫敗想要停下來,但因為對方太嚣張我也很不服輸。
無論是走廊上的窗戶,還是來往的熟悉面孔,又或者內部隐約可見的辦公桌,都既真實又清晰。
啊啊,我是什麽時候回去了啊……
啊,是因為沒有領到事先說好的獎金而吵起來了吧……
櫻井你這個小人……
于是戰争愈演愈烈,在到達頂峰的時候,突然場景切換了。
我感到頭很沉重,良久之後才意識到身體多處都感受到與病痛不同的痛楚。我的身體平躺在什麽上面,像是柔軟的搖床,我晃動腦袋朝兩邊望了望,是一個非常狹小的房間。只是在我右側的白色牆上,挂着一個木質的花架,上面放了幾盆綠色植株。
我尋找到一個好點的姿勢支撐起上身,只因我稍微一動,肚子都會疼得要死。我深知這不是吃壞了肚子,也不是一般的胃痛,而是……那天夜裏,某個像熟人的陌生人的‘傑作’。
我下了床,默默地扶着牆,往裏側的門走去。房間四處除了擱置了一張我剛剛睡的床以外,放滿了四四方方的紙盒子和木箱子。我打開那扇門,視野忽然瞬間變得明亮。
風裏帶着雪的寒意,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下面的街道上,雪被堆到了兩邊,深色的樹枝上還挂着未融化的白雪。
空氣很清晰,商店有大半都關閉了。偶爾有幾個行人和一輛汽車在在眼皮底下出沒。
我站在房間外面的陽臺上,這裏大概是三樓的高度,像是獨立于房屋上的一個小閣樓。同樣,不夠寬廣的陽臺上堆了很多花盆。好多植物,因為冬天的寒冷和聖誕夜的降雪,都枯萎了。
我劇烈地咳了幾聲,捂着肚子又慢慢移回了房間裏。關上門,一股暖意包圍了周身,而牆上花架上的植株,還依舊翠綠着。
靠近床的位置旁,還有着房間的正門。我本想打開,卻發現,門從外面上鎖了。使勁晃了幾下門把,就只聽到門鎖的抖動。
重新挫敗地坐在床上,捂着疼痛的肚子,從口中咳出帶血絲的液體,那天夜裏腥味的氣息繼續襲來。我閉上眼睛,又只能想到讓人動怒的容顏。
聽得懂我說的話……又長得那麽像平和島家的小恭……
是黑手黨還是別的地下組織的殺手麽……
而我現在又在哪裏……被他抓住了還是被其他人囚禁了……
我只唯一确定,那就是我大難還沒死。已不敢在奢望還有後福了,才短短的幾十個小時內,我就悲觀絕望到了谷底。
因為光靠我積極向上的人生态度和朋友們小吵小鬧的吐槽,根本救不了我自己。
鼻子一酸的感覺好難受。
好想要哭出來,心裏聲音卻久違地響起——“未來,你不可以哭。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要活下去。”
于是我又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就在這時,我聽到床頭傳來開門的聲音。我難看的笑容還僵在臉上,就這樣面對着來人。
“原來你已經醒了,身體和男孩子一樣強健呢……”
說的是霓虹語。我面前的老婦人看上去面容溫和,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假象。見我沒我回答她,她像是自言自語道,“搞錯了呢,聽不懂霓虹語,說不定是□□人或者是棒子人……”
“不,”我試探性的開口,“老奶奶,我聽得懂。您難道也是霓虹人?”
“啊,真的是一國人呢。我的名字是和泉幸子,叫我幸子奶奶就可以了。”
“嗯……”
不對啊,如果是囚禁了我的壞人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自報家門吧……還是說,我睡了一覺就回國了?我趕緊看看我手腕上的手表,但還是一如既往的失望,因為屏幕上仍顯示着20W8年。
12月27日……?我豈不是睡了整整一天?
“姑娘你看上去和我孫子差不多大……”
“……啊,幸子奶奶,”我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我想問我現在是在哪兒?銀魂市麽?”
我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姑娘你被我和老伴救回來後睡了整整一天。我們是聖誕節的第二天在後巷的雪地上發現你的,你是夜裏被壞人襲擊了?這裏是巴勒莫啊……”
“巴勒莫?嗯,巴勒莫啊,哈哈哈。”
……蝦米城市啊。意大利的話我只曉得羅馬啊!!但為了不引起面前這位奶奶的懷疑,我笑着敷衍了過去。
*
晚上睡覺前,我躺在床上休息着。好吧,我承認這句話本身就是個病句。而且白天自從幸子奶奶走了之後,我除了吃藥和吃飯之外,就一直在睡。所以現在,我,根本睡不着。
嗯,恢複了點精神的我,又變得羅哩羅嗦了。我想等我到了幸子奶奶這個年紀該怎麽辦呢?那就等我到了她這樣的年紀再說吧。
一堆廢話。
我現在身處的這座城市是『巴勒莫』,是意大利的一個港口城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知道這座城市裏是不是黑手黨超級多?可我沒敢問幸子奶奶,我怕吓到她老人家……口胡,我是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幸子奶奶和他的老伴,經營着一家小旅館。奶奶是霓虹人,爺爺卻是意大利人。也正因為如此,爺爺的名字說了三遍我都沒記住,所以暫且還是叫『和泉爺爺』吧。真的好別扭。不過我敢賭一根黃瓜,他倆是善良的普通市民。不然幹嘛平白無故地救下倒在雪地裏的我,據說是幸子奶奶倒垃圾的時候發現的。
倒垃圾……很像棒子國的一首歌。
他們沒怎麽追問我原因,為什麽會受傷啊之類的。還給我請了和旅館有業務往來的私人醫生來幫我檢查身體,其他地方都是皮外傷,但腹部好像傷勢很重,所以我白皙的手面上今天多出了兩個紅點點。冬天裏挂點滴手直接廢掉了。他們答應讓我休息到傷勢痊愈,就好像是僅僅只收留了一個沒錢給住宿費的旅人這麽簡單。
老實說,我挺感動的。這個破爛地方也還是有好人的。但正因為如此我更要說實話,晚上吃完晚飯,我下樓活動了三分鐘,看到和泉爺爺的時候我總結了一下,意大利男人沒有腐國男人長得帥,但上帝是公平的,所以腐國男人都腐了。
旅館不大,就二層樓,我猜最多也就十幾個房間。應該是普通別墅改造過的那種,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獨立隔空出來的樓頂房間內,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一個小置物間更為貼切。但幸子奶奶說,這樣也就沒有人會吵到我養病了,我再一次覺得他們是好人TUT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夜裏,我老做夢夢到第一天晚上遇到的那個老乞丐。她總是在夢裏對我笑着,嘴裏缺了幾顆牙齒的樣子,總是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大抵沒心沒肺的人,恢複力總是意外地迅速。不出五天,醫生說我只要按時吃藥就可以了,不用再挂點滴了。偶爾我會去房間外的三樓小陽臺吹會兒風,看到樓下的街道變得熱鬧了一點。雪已經化了,商店也開了,只是行人和車輛還是不多,這附近,的确比一般商業街道要來得偏僻和寂靜。
有點兒城市裏,鬧中取靜的感覺。
可是我還沒找到兩年縫隙的頭緒,不能回去也沒法真正回去。于是我找了個借口,說要在小旅館幫忙打工一兩個月,以還清幸子奶奶和和泉爺爺照顧我的費用。最近他們倆看上去很開心,因為他們在霓虹國的孫子要趁寒假來看他們了。
“幸子奶奶,你們的孫子多大了?”
“應該和未來差不多大吧……”
“這樣啊,我已經23了,你們孫在還在上學應該要比我小吧。”
“亮的話,好像還沒到20歲,這麽說确實比未來要小。嘛,現在不是很流行姐弟戀麽?!”
“什、什麽?奶奶你這樣亂開玩笑可不好!別看我這樣,我其實已經有男朋友了!!”
“奶奶我也只是開個玩笑嘛,不過亮那個孩子也好久不見了,說不定已經長成帥小夥了~”
我知道了幸子奶奶,即使你對你們家孫子的容貌很自信,也不要亂點鴛鴦好不好。我始終喜歡的是那種長相的男孩子,就在這時,某個家夥的面容從腦中一閃而過。我都快忘了是那家夥害我挂了多天的點滴,肚子到現在還隐隐作痛。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再見到你,一定要把你的臉打到毀容。
開玩笑的,再看到那家夥我一定逃得比兔子還快。但是,我還是很郁悶,因為那家夥完全就是長大後的小恭嘛。但願小恭長大後不要變成那樣糟糕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