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聖誕之夜
第二回聖誕之夜
咔嚓——
咔嚓咔嚓——
咯吱——
咯吱——
咯吱咯吱——
我在雪地上漫無目的地行走着,來到這裏的第二個夜晚天空飄起了雪花,如今地上已堆起一層不薄的積雪,腳印在上面若影若現。今晚是聖誕夜。
商店街區是一片華麗的燈光,五顏六色閃爍耀眼,似乎還能聽到逐漸消逝的愉悅音樂聲。教堂即将唱起祈禱合聲,鐘聲随後将會敲響。
這一天多以來,我已經是多少次這樣仰望天空了呢,并不是45°,而是整個面龐最大限度地與廣闊無邊的天空平行,雪花落在我碎裂的一只鏡片上,很快就化成雪水流下,看上去就好像我哭了一樣。
我低下頭,啃着從商店前紛發拿到的食物,只要能夠充饑就好了,就算是施舍給乞丐的性質,也無所謂。我已經快一天一夜都沒有進食了。
*
時間回到一天前的數小時前。
我已經盯着表面上顯示的日歷半個多小時了,而且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看了。
它顯示着20W8年12月23日,秒針仍在不斷地走動,可我看着,卻覺得時間好像靜止了。我以為是它壞了,在越來越黑的街道上,尋找能夠聽懂我說英文的人。當我在他們的手機日歷上,看到同樣的年份,那一瞬間我整個腦袋都當機了。
這不科學!
我所處的年份明明是20X0年,怎麽會往回縮了兩年了?!只有兩年也算穿越麽……掉到時空的縫隙中,這種事情真的存在麽……
這種事情真正發生在我身上時,我發現我【哔——】一點也不能接受,我真想爆粗口。
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暗了。我很想找間旅館下榻,可身上根本沒有一毛錢了,而且霓虹幣怎麽兌換成這個不知名字的鳥語國家的貨幣呢。現在這樣即使去警局被派遣回國,回到的也是不正确的時空啊!!從哪裏來就要回哪裏去,關鍵還是來時掉落的那片草地吧,但是現在該做些什麽呢?
如果忽略路燈的造型和周圍的景色,我甚至有種錯覺,我還置身于霓虹國的某個市區,現在像是高中時代節假日聚會後曲終人散的寂寥。冷風吹過,街道商店街內的燈光也逐一暗掉,離我最近的是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身子覺得很冷,可更難耐的還是饑餓感,肚子咕咕地叫着,我尋摸着往街心公園之類的地方走去。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睡在那裏,最多也就是被當成宿醉的行人。只是不知道,這個陌生國家的治安怎麽樣。
只是我的方向感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強,我繞來繞去已經過了淩晨兩點,我的頭都被冷風吹疼了,而且上眼皮和下眼皮變得十分要好。終于,在某個巷口的拐角,被什麽絆倒後倒下。
我當時一心只想趴在地上睡覺,因為我實在是太困了。只是我還來得及完全睡着,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我吓得驚呼了一聲,不過當我迅速坐直之後發現對方,并不是什麽可疑的老巫婆,而是一個缺了幾顆牙的普通老乞丐。
很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打擾了,能借你的地盤睡一覺麽’,可無奈,語言依舊不通。她沖我傻傻地笑了幾下,巷子裏光線其實并不好,也無從分辨笑容裏懷着善意還是惡意。她望望我,似乎覺得無趣了,遂又重新蓋上一條大概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舊被子,然後再次閉了眼。說實話我也很無語,可至少看來我總不至于被一介老婦孺殺掉,所以窩到了巷子另一邊的牆角,與她幾尺相對。
本來不打算睡覺的,只想着閉目養神地撐到明天的白天,可眼皮越來越沉,最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似乎睡過去了很久。
窸窸窣窣地聲音,從我的身上傳來,迷迷糊糊中抓住了不安分的來源。是老乞丐的手,我徹底醒了,怒目而視。
——你為什麽要在我身上亂摸?!
她又沖着我傻笑,露出那不齊全的牙齒,讓我又一種不寒而栗之感。可她的眼神中,更多的還飽含着一層期待,我掏掏口袋,示意她我已經空無分文了。老人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不過随後依舊露出傻傻的笑容。這份笑容比昨晚要看得清晰,因為天已經亮了。而我也竟然在小巷子裏露天睡了一晚。
起身的時候又差點倒下,幸好一只手撐住了牆壁,另一只手則捂着極痛的胃。好一會兒,才适應了這樣的疼痛,沒什麽大不了,以前懶得去食堂不也碰到過這種情況嘛,啊哈哈。只是,全身的某些關節也明顯感覺到了痛楚。
今天似乎比昨天更冷了。
*
時間再次回到我來到這裏的第二天夜晚。
我從乞丐的群體中,分得了一杯羹,聖誕夜商店的施舍活動。雪還一直再下,那點兒食物吃下去滿嘴的芝士味。
我穿着帆布鞋的雙腳踩在雪地上,已經凍到快沒有知覺了。一呼氣,白煙就上升到眼前,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額頭和雙手凍得通紅。打算看看現在幾點,一低頭,卻發現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沒了。
——是什麽時候不見了?
一定是在被她搶去手套的時候,也一并搶走了。太大意了,我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怪不得後來分完食物後,她就急着和乞丐群體走掉了。我還以為是他們內部的聖誕聚會。那是我唯一的計時工具了,我隐約覺得它很重要,所以在自己找回它之前千萬不要被當了啊!!
我在雪地上匆匆跑了起來,摩擦的聲音更盛。我真慶幸我還記得大概的方位,于是在看到那個标志性的24小時便利店之後,來到了那個巷子口。我停下來大口喘氣,幾口寒風從口中灌進,我頓時感到胃部又是一陣劇痛。扶着牆壁時,看到老乞丐并不在巷子裏。
沒回來麽?那要去哪裏再找她啊?我急的像冷鍋上的螞蟻!我在狹小的巷子裏來回轉了兩趟,依舊沒有發現她的蹤跡。我重新回到巷頭口,竟然又差點被什麽絆倒。借助從別處散洩過來的微光,看清了我的腳下。我踢了踢幾下,沒有動靜。緩緩地蹲下,看到從驚恐的面部上凸出的雙目往下,被破舊衣物包裹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只黑色的手印。她的右手似乎想要摸向左邊,我順着手臂望去,看到她手腕處戴着我的那塊手表。
我強忍着想吐的感覺,迅速從她手腕上扯下手表後逃離了現場。其實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跑多遠,再加上在雪地上狠狠摔了一跤,停止了前進。
昨天夜裏才剛剛遇到的老乞丐,就這樣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最讓我驚恐的倒不是她的死狀,而是那樣一個黑色的手印怵目驚心。傻逼都知道那代表了什麽,所以現在我身處的國家既不是法國也并非德國,而是黑手黨盛行的意大利麽?
這是要多差的人品,才會穿到這麽個鬼地方,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我送到□□的後宮去啊……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緊接着,我在路邊幹嘔了幾聲。我決定不能再在路邊亂逛了,我必須早點找到教堂或者修道院,那種地方一定很缺保潔人員的,嗯,一切還要從長計議。只是現在,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什麽地方來了。等等,這地方貌似有點奇怪啊,但朝遠方望去,巨大的标志性建築物落在我的視線裏。我往深處走去,潮濕的氣息都已經滲透到了空氣當中,連磚頭砌成的牆壁摸上去都像是濕濕的,一些枯萎的花藤挂下,盤繞在破舊的窗戶上。
這裏既偏僻又寂靜,我不知道是這裏鮮有人住,還是大家都去了教堂祈禱。
從這裏穿過去,會不會就到教堂了。還是不要抄近路了,這裏看上去好奇怪。就在我糾結之際,前方閃現出一道明光,那光線時隐時現着。
我情不自禁地繼續往前走去,而越接近那處光亮,奇怪的聲音就越甚。我聽到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
——诶诶诶?發生了什麽?
“……”
聽到有人咒罵了一聲,我莫名其妙被誰揍了一拳,我暈頭轉向、倒地。
好痛!
糟糕,眼鏡好像掉地了,我半瞎狀在光線并不好的地上摸索。
啊,找到了。
可拿起來看的時候我欲哭無淚,原來沒碎的那邊鏡片,也碎了。擦,這根本不是樹脂加膜的好伐?!
從鼻子裏流下一道液體,不是因感冒流下的鼻涕顯得更糟,我明顯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啊!!被揍出血了,我本想憤怒地回頭,可是,感覺到啥抵着我的後腦門。緊接着一聲槍聲響起,我吓得癱坐在地,然後身後一陣慘叫聲響起。我根本不敢回頭,耳朵裏是一陣狼藉的打鬥聲,不時就有一兩個人倒在我身邊,口吐白沫亦或是被鼻青臉腫。也不确定是不是死了,只是抵着我後腦門的那東西,越發地顫抖,連我聽不懂的鳥語也變得顫聲了。
就算要把誤闖了雙方戰鬥中的我作為人質,好歹也讓我轉個臉吧。我的前方依舊是漆黑的道路,啥也看不到。
看這人手抖得這麽厲害,我要不撤吧。不不,抵着我後腦門的估計是把槍,怎麽辦好呢?就在我困惑之際,有什麽倒在了我的背後,然後,打鬥聲就戛然而止了。是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啊,我起身的時候,看到倒在了我背後的那個家夥,槍還握在他的手裏,可人已經沒知覺了。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握着槍的手指掰開,別誤會,我只想留個武器自保。
剛拿到手槍還沒三秒,就看到前方有什麽東西朝我飛了過來,手槍被直接打飛,而那個東西又徑自飛回了原始發出處。
“好痛——”
我驚呼了一聲。
緊接着,那個昏暗的前方,一下子明亮到令人無法直視,熊熊燃燒的火焰像是從天而降般出現。
火焰并非明橙中泛紅,而是閃耀着奇怪的純紫色光芒。兩簇紫色的火光,離我越來越近,我是不是應該以最快的速度逃離,而我卻像是在欣賞眼前的景色一般,移不開視線和步子。整個空間靜到我能聽到對方腳步的落地聲。
火光勾勒出對方的整體輪廓,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體格修長的男人,那紫色的火焰附着在一左一右的手握的武器上。可不知道為什麽,沒戴眼鏡的我依舊覺得,那武器我異常的熟悉。窒息感一浪一浪地襲來。終于,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大致看到了他的臉。黑色的碎發,細長的鳳眸,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只是哪裏有點不對勁。
下一秒,武器以熟悉的方式襲來,我條件反射般地躲過了。沒給我喘息的時間,武器再次朝我揮了過來,勉強躲過之後,我剛移開的牆壁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喂喂,城管會哭的,啊,發達國家應該沒有城管吧。
“哇哦……”
似乎對方發出了贊許般的聲音,我來不及竊喜因為第三次攻擊迎上。
“等等!!”
正所謂『事不過三』,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回一定躲不過,遂想問清楚一些疑惑,盡管我知道這招行得通得可能性幾乎為零。可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對方收回了他的武器,似乎打算讓我講完。
——卧槽!這不科學!
——如果是小恭本人的話一定會直接把我揍傷去醫院才對!
這家夥一定不是小恭,而是……
“請問……你是小恭的親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