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錦鯉
38、錦鯉
果然, 休沐雖然結束了,但上林書院停課了。
不用書院通知,出身金陵的衆多學子們也都紛紛固守家中, 暫時不會去上學了。
這場騷動,造成了不小的混亂。最起碼有四五百家店鋪遭到焚燒,被牽連的民居也有一兩百家,直接因縱火、槍擊與馬匹踩踏而死亡的百姓,近三十人, 受傷者數百人。但由于發生暴.亂的是金陵最繁華的街巷之一, 經濟上的損失就更難以估量了。
事件本身并不大。
但被刺殺的閣老,被囚禁的公主, 才是金陵上空陰雲的原因。
這還只是老百姓都知道的消息。
有些門路廣,地位高的貴人們, 更是也依稀知道了:韶家和梁栩姐弟徹底撕破臉了。
很快,就有一些報紙刊登了消息, 将夜晚的暴.動直指衡王及熹慶公主, 甚至證據鑿鑿的說, 昨夜的暴亂是梁栩其朋黨追殺韶閣老造成的。
有報紙的時代,就有了各種吸引目光, 引導輿論的方式。這年頭還很少有相機,報紙上就讓畫家繪了一張華裝盛服出行的姐弟二人, 那大明知名的美人姐弟,被畫的面目跋扈可憎,以誇張的比例占據街道,将馬鞭揮向道路上的酒樓建築, 百姓們抱頭在倒塌的建築下四散而逃。
旁邊甚至還有一些采訪受害者的小稿, 短短半個巴掌大, 似乎是某某不具名的店鋪老板,在哭訴自己孩子如何慘死,自己剛盤的店鋪全毀了之類的。
這輿論導向,真是不給熹慶公主留空間啊。
但也有幾家報紙并沒有刊登這些消息,頭版是寧波艦隊在炮臺換新後首次試航。
言昳坐在李月缇屋裏,把這幾份報紙攤開在她們練字的大桌子上攤開看。她不把李月缇當外人,就靠着桌子,咬着指尖思考。
很明顯,連報紙背後都有着派系之分。
至少說,那些沒有刊登暴'動與熹慶公主有關的報紙,是堅決的熹慶公主派。言昳以後要操縱對熹慶公主不利的輿論,就要避開這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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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幾家報紙扉頁幾乎雷同的刊登了沒有多少百姓關心的寧波艦隊的消息——那說明言昳之前琢磨的事兒被證實了。
韶骅奉皇命南下拉攏寧波艦隊。
但失敗了。
現在熹慶公主明晃晃的用報紙扉頁告訴皇帝和韶骅:寧波水師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宣隴皇帝和東士黨文臣,多年一直想削減水師開支,甚至想要完全收回四大水師軍權,到派系争鬥的節骨眼了又軟化态度拉攏幾分,水師也不是傻的,站在東士黨這邊,等太子上臺了,還不是被削、被罵、被打壓的結局。
除非皇帝發瘋,否則在某些兵閥的支持下,熹慶公主還是站的穩的。
言昳默默記下這幾家“污蔑”熹慶公主的報紙的名字,看來她以後要放出消息,也必須要考慮消息的性質,選好報紙啊。
輕竹早早出去了,晚一些将帶回來幾封黃紙大信封,言昳熟悉那信奉,裏頭裝的是江南股券交易所每日鉛印的股價數字,她打開信封,将其中幾張紙放在桌子上:“昨兒夜裏有的消息,今日便有反應了,船舶、紡織、甚至跟海貿相關的都跌了不少。”
李月缇在十幾張紙中密密麻麻的記錄中,找到了他們借股的環渤船舶和西海經貿:“這兩家也跌了啊。你不是說要等大漲的時候再賣嗎?這樣的風波出了之後,還會大漲嗎?”
言昳疊起來,扔進了火盆裏:“會的。那些富商券商太怕熹慶公主就這麽徹底倒臺了,他們想要徹底退場,但肯定會頂高股價再退場。等着吧,這幾天肯定有些關于船舶、海貿相關的假消息出來,說什麽印度內鬥無法出産棉花所以要全靠大明、說什麽大不列颠要再次向東入侵之類的。”
她轉頭對輕竹道:“這幾日讓人記得去取股券表,每日都給我放在屋裏,記得換個信封。”
言昳正說着,白旭憲身前的大丫鬟來了,說是言家準備離開了,讓大奶奶和二小姐去前廳相送。
言昳猜言家也不可能停留太久。
等她和李月缇到前廳的時候,雁菱正踮着腳尖在找她的身影,不斷晃着大哥元武的手腕:“那個漂亮妹妹呢?怎麽沒來送咱們?”
言昳才到,雁菱就小跑過來:“你會不會去京師玩呀!要不然來福州也行,我們這次南下最終要去福州辦事的,也不知道要在福州留多久呢。”
言昳笑道:“不一定。看我爹爹會不會去京師任職吧,去福州也有可能。”
言涿華撥了一下雁菱肩膀:“你怎麽這麽喜歡強人所難呢。”
雁菱朝後尥蹶子,踢了她哥一腳:“因為在京師根本就沒人跟我玩!”
她繼續抱着言昳的胳膊:“你不來,也情有可原,京師可不好玩了。空氣又幹,飯也不好吃,京師的小姐們……也沒意思。天津衛都比京師好!你下次往北邊來,住我家哦!我房間可大了,讓半張床給你。”
言昳笑了起來。
上輩子她後來住進了雁菱生前的院子裏,是很大,裏頭擺了幾個木人,是她幼年練刀用的。言家不愛奢華,沒翻新過屋子,門外廊柱底下,還有雁菱用石頭刻的小人打架。
她笑道:“若是能到京師,我一定去你家拜訪。只是你們去福州,你阿娘不去嗎?”
雁菱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問起她母親,還是點頭道:“她不去。她最近身體不好,在京師養病呢。哎呀,她要是跟來了,又要被她拿着木槍追殺了,天天要我學這個懂那個的,我腦袋裏可裝不了那麽多事。”
小孩子總是這樣,心裏總有一種父母永遠不會離開的篤定,既愛他們,也讨厭他們的逼迫或管束,只希望放飛一片天地。
言昳又擡頭看言涿華:“那你呢?還留在金陵讀書嗎?”
言涿華點頭:“還是要留的。”
他又小聲道:“我以為我升進申字班就不用挨揍了……結果,我爹特意拿了我的課業來,又把我揍了一頓。他說我學的那些東西,我哥十歲不到就會了,我都十五了,還在學呢。他說我學不成樣,不許回金陵。不過我爹這些年經常被調職到各地,我就怕他過幾年調職來了金陵!那估計非要天天揪着我讀書。”
言昳惡劣的笑起來:“我一會兒去跟伯伯說,雖然涿華哥哥大我五歲多,但我倆同班。我還要說我打算明後年要升到卯字班去。”
言涿華瞪大眼睛:“你要不要我活了!”
言昳撫着臉,裝模作樣道:“伯伯,涿華哥哥不是不聰明,就是不努力呀。伯伯是不知道嗎?他剛升到申字班才幾天,之前三年都在最低的戌字班呢……”
言涿華捏緊拳頭:“白昳!你是不是克我!”
言昳和雁菱對視一眼,悶笑起來。
言實跟白旭憲似乎正在那頭客套,白旭憲說了些什麽,言實眉頭微蹙,唇角客套的笑着,拱了拱手,似乎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場面話。言實那身量,感覺一拳能打趴十個白旭憲,但他面上神情總是很溫和抱歉,反倒趁的白旭憲目光中的精光,不怎麽大氣。
言家乘上了馬車,一陣告別聲中,馬車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下次見到他們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
言實坐在車內,長子元武把他們的行囊放在了車後側,言實道:“咱們不是路上也買了份報紙嗎,幫我拿出來吧。”
元武點頭,正打開行囊,忽然道:“這是什麽?父親,這兒有一封……信?”
言實身材高大,他半阖着眼睛小憩,就像是一座山丘似的,占據了車內半壁江山,他疲憊的擡了一下眼皮子:“信?不會是白旭憲又跟我留信想說什麽吧?”
元武搖頭:“信封上只寫了一個山字。”
言實微微擡眼,元武雙手将信封遞上。
上頭寫了個筆挺有力的“山”字。
言實對這個長子幾乎毫無隐瞞,同心同力,他揮手道:“打開念一念。”
元武展開幾張信紙,扶了扶眼鏡,先自己瞳孔左右擺着的讀下去,神情大駭,沒頭沒腦蹦出幾個詞:“山以将軍、滅門……幼子!活着!”
言實終于睜開了眼:“什麽?!”
山家倒臺的時候,元武都十三四歲了,他當然知道山家對曾經的大明軍力意味着什麽,手都有點打哆嗦:“山家的孤子,還活着!”
言實徹底愣住了。
他緩緩接過信紙。
元武半跪在車座上,半晌道:“假的吧。是不是在騙我們,可外頭只以為您跟山以将軍是曾經的同窗而已,不會有人知道……”
言實細緩的讀着信,直到目光掃完最後一張信紙,眼神惘然,手緩緩的垂下去。
他道:“是真的。你看到最後那頁,有個章了嗎?”
元武扶着眼鏡,垂頭去看那個章:“這是?”
言實心頭悶得慌,他都嘆不出一口氣:“是我與山以将軍讀書時候,組建的小社的徽章,當時軍校中入社的人很少,所以做得也很簡陋。是陶燒的,幾十年了,上頭關于日期和字跡的痕跡都斑駁了。這徽章,一共就做了十來個,拿着的人一半都死了。如果這幼子手裏也有這徽章……”
元武單手托着眼鏡兩邊,道:“我聽說過一點傳聞,說山家幼子,癡傻不言,像個泥偶般,連自己的名字都有可能不記得。甚至有人說,山家那些副将、親信拼了十幾條命,救走的就是這麽個傻子,最後還在徽王作亂的時候死了。但如果這幼子知道出示這徽章來求救言家,那說明他根本就不傻,說不定還背負了不少山以将軍的夙願。”
言實往後仰着,從元武的角度只能瞧見父親冒着短茬的下巴,言實臉色像生鐵,沒說話。
元武雙目雖小,年級也輕,卻學到了幾分言實的靜氣,想了想道:“這些天我們就接觸白家了,那說明這山家幼子也在白家?父親知道那孩子大概多大嗎?”
言實搖頭:“我只知道山以有這麽個孩子,但這孩子不怎麽見外人,所以具體年歲也不清楚,只記得名叫光遠,有光明遠大的意思。你這一兩日遇見的人裏,有印象嗎?”
元武想不起來有這樣的人,他又直起身子,靠前去看父親的臉,道:“這孩子如果在白家,你說白旭憲知道他的存在嗎?”
正說着,馬車停下來。看來是到了言家在金陵置辦的府苑。其實說不上是府,就是個僻靜的三進的院子,單門為了求學的言涿華買的。
言涿華在車外道:“爹,我走了!你們一路小心啊,爹!”
他掀開車簾,探頭探腦:“不至于吧,都不跟我告別,這麽不想見我啊。”
言實把信紙攏了攏,扯了扯嘴角,道:“去吧。你小子,若是等我從福州回來的時候,你讀書還一點起色沒有,我讓你哥把你挑到旗杆上揍。”
言涿華滾刀肉似的傻笑:“我可努力了,腦子不好使也沒轍啊!爹,那我回去了,你可要保重。”
但言實似乎心事重重,只對他點了點頭。
言涿華放下車簾,言實聽到他走遠了,車馬繼續駛動,他才開口回答元武的問題。
言實閉着眼睛:“我猜白旭憲不知道這個山家孤子的存在。如果手裏捏着這麽張牌,以白旭憲的性子,這麽好的時候不會不用。但有一點你說的對了,這孩子不會傻的,這節骨眼上找我,要我做的事,都說明他自有規劃。”
元武:“父親,算來也不過是個小兒,山家畢竟是徹底倒了,咱們沒有必要……”
言實終于正起腦袋:“大明水師還在,山家幾代人的門生與手下還在南北各地,你說這能算倒了嗎?此子是想完成山以未完的夙願,那更不會倒了。”他半晌将信緩緩疊起來,貼身放在衣襟中:“走罷。”
*
那一夜的暴動,是誰贏了或輸了呢?
或許很多人覺得有輸有贏,但言昳卻只在意——世界線全亂套了。
作為言情小說的原著,想要搞甜甜戀愛劇情,最起碼是需要幾年的風平浪靜,但顯然這風平浪靜被提前打破。
而且言昳知道,上輩子梁栩韬光養晦了很多年,到年近二十歲才開始鋒芒畢露。
現在是被逼的十幾歲就開始亮底牌,他以後還有韬光養晦的時間嗎?
比如,梁栩抓住了韶星津,有了可以威脅韶骅的砝碼,但韶骅不止這麽一個孩子,真要是心狠點壯士斷腕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前世因為太子庸常,大明帝國如腐朽的機器,死而未僵的慣性中誕生了許許多多離奇荒唐的政策,枉顧人命的慘劇,這才導致一直在報刊平臺上營造愛民、強硬、衛國形象的梁栩,其實深受百姓愛戴。但現在他才十幾歲,就一身罵名,熹慶公主快被打成貪婪揮霍、以權謀私的形象,這還能輕易翻盤嗎?
在言家走了第二天,梁栩竟然來了白府。
金陵的公主封府門口都已經被人砸臭雞蛋了,他自然也是乘坐低調的馬車,身邊僅僅跟随了幾個仆從裝扮的侍衛。
梁栩是來接寶膺的。
言昳跟寶膺一起到主堂的時候,梁栩坐在主椅上,他只穿了一件石墨灰的圓領長袍,兩口袖口滾了黑色的繡邊,人披了一件深色薄鬥篷,兜帽蓋着半張臉,露出少年人的尖尖下颌,正在跟白旭憲低聲交談。
白旭憲臉色很不好看,似乎一直在勸着梁栩,梁栩還是态度堅決地搖頭。
寶膺見到梁栩,兩腮圓肉繃的緊緊的,進了門便道:“我阿爹呢?”
梁栩起身,像是把寶膺當個孩子:“先一步去京師了。我帶你走。”
寶膺捏着兩只手:“也去京師?”
梁栩搖頭:“去你該去的地方。不要讓你爹娘擔心你。”
寶膺嘴抿起來,他似乎不喜歡梁栩這樣不跟他講其中利害的糊弄态度,但白家人畢竟是外人,他還是忍住了,沒有當面反問梁栩。
不論主堂裏的人是如何提着心的,但金陵天光依舊大好,照進方方的天井裏,給深色木柱撐起的主堂,投下一片正正方方的光塊,把主堂正中的一座浮滿睡蓮浮萍的水缸,照的像鏡子般映着藍天。言昳沒往前頭湊,正站在屋檐下捏着自己的手玩,半邊臉在陰影下。
梁栩跟寶膺說了幾句,也遠遠的向言昳點頭。
梁栩聽說,其實是言家兄妹二人,和白家兩位小姐出來玩的時候,恰逢暴動,四人走散,但言昳是最晚一個回來的。
就像當時靈隐禪寺,他被刺殺,一陣動亂中,她也消失了,也是最後回來的。
梁栩每當心中有些懷疑,卻又覺得她不過就是膽子大一些的高門小姐而已。
他以為言昳也不會想跟他說話,卻沒料到言昳主動上來與他搭話,她那雙手擡起來作揖,梁栩看着那染着丹蔻的小手,竟然條件反射的兩腿一緊。
言昳:“殿下這幾日也沒去上學嗎?”
梁栩端詳着她的臉,言昳在陽光下的半張臉泛着細潤玉脂似的光澤,笑的天真爛漫。
她的難以看懂,讓梁栩更覺得——心裏難受。而且他有時候反觀自己,跟這個白二小姐接觸幾回,他從來沒從她身上讨到過半分好處……
梁栩搖頭道:“沒去。往後也不會去了。我要回京師了。”
言昳吃驚的捂住了嘴,眼裏卻像是笑了。
哦,那白瑤瑤的感情戲怎麽辦?他肯定捉住了韶星津,估計也會帶韶星津北上,男主男二全都走了,這段青梅竹馬仗着年少無知親親摸摸的感情戲,就這麽沒了?
白瑤瑤這還能做這兩個男人心裏的白月光嗎?
雖然這對言昳來說真是大好事,白瑤瑤跟這幾個男人,就像是某種電極,一靠近就會發射炫目的降智電波,還會把她牽連進打臉劇情裏。
現在男人滾蛋了,言昳估計真的可以好好讀幾年書了!
太好了啊!
梁栩:“……說來,那日暴動時,白二小姐沒受傷嗎?”
言昳最愛在他面前睜眼說瞎話,光看他将信将疑的模樣就很有趣。她搖頭:“我們後來失散了,我聽到路上有人騎馬放槍,很害怕,也是找了個小破船,一路撐船往白府。不過我那奴仆年歲也小,撐不動,我倆也不怎麽認路,繞路了好遠,才好不容易找回家。”
她說的挑不出毛病,梁栩幹笑了幾聲:“幸好是回來了。”
梁栩轉頭看向白旭憲:“不過說來白先生也是調任來的金陵,過幾年也還是要回去的吧。”
白旭憲稱是。
梁栩沒打算久留,要走了,輕飄飄的問了一句:“你們家三小姐沒受了驚吓吧?”
言昳笑:“怎麽會呢?她正在屋裏玩呢,沒叫她而已。”
這又是故意讓梁栩和白瑤瑤錯過的惡毒女配發言了。
其實白瑤瑤也跟過來了,只是她有點害怕見到梁栩,所以藏在側門外,隔着小窗往這邊看呢。
言昳剛重生的時候,真就覺得白瑤瑤應該就是個無腦女主,甚至是那種沒主見沒性格的劇情工具人,看似是女主,其實只是全文用來表演男性角色魅力的工具,一個彰顯男人性張力的客體。錦鯉金手指也不過是因為覺得她太平庸,可能沒人愛,所以強行加上的一個閃光點。
但她漸漸又覺得……也不太像。
白瑤瑤很煩人。但她也會生氣,只是生氣的力道微不足道;她也會恐懼,只是恐懼後她又很快忘掉。
她對男孩們看到她的目光,極其在意;她對于幫助梁栩、韶星津這樣的“潛力股”,幾乎是什麽都願意做。
她到底是個完全混沌的工具女主?
還是個真正被打磨的一點棱角都沒有的慫包子?
既然都有點害怕梁栩了,為什麽還要往他身前湊?是更怕這種位高權重的人離開自己的生活?是怕自己會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成為隐沒在角落的女人,所以拼命想要刷存在感?是學會說服自己,接受那些“微不足道”的委屈?
她小小年紀就覺得女人能夠不平凡的唯一路子,就是成為不平凡的男人的所有物嗎?
但當梁栩嘆口氣,與寶膺準備離開,白旭憲與梁栩已經走出了主堂門檻。
白遙遙的身影終于從側門外現身,她急急往主堂門外跑去,想要去追上梁栩他們。
她和大步往回走的言昳,迎面相視。
言昳那嬌豔甜麗的臉上,毫不掩飾的緩緩展露冷笑。
白瑤瑤才剛剛看見,言昳就腳步輕快的擦肩而過,往白府內院往走去了。
她腳步一下子頓住。
那個冷笑,是在笑她?
主堂一下子空了,白瑤瑤一個人站在那映着藍天的水缸旁。水面如鏡,睡蓮舒展,在缸中投下連片圓形陰影,一條血紅色花紋的錦鯉悠閑的躲在陰影下。
她呆呆的望着,直到主堂外正門,馬蹄聲響起,她猛然回過神一般,還是選擇朝門外追去。
白瑤瑤奔出去的腳步,讓那條小錦鯉受到驚吓,它漂亮的紅尾一甩,往缸深處鑽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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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瑤的內心會有波動,但總體還是一個非正面形象。
她不會像李月缇那樣什麽覺醒崛起的,千萬別期待她變成女強人。
馬上,言昳的舞臺越來越大,白瑤瑤能産生的影響就越來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