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chapter 9
處理完樓下的事情,陸清遠過去後院,打算叫上許希然和她聊聊新學校的事情。
清早告知她這事時,看得出來,她有一些不好的情緒,但礙于急着同荷荔去徒步,又一言不發的憋在心裏,那點心思,回來後連木女士也沒說。
他不是封建大家長,如果妹妹對學校或是換城市讀書的決定不滿,提出來,他會幫忙解決。
再找別的學校,或是等她年齡更大點再考慮。
但所有解決辦法,都該基于當事人的選擇。
到後院,只見母女倆坐着小馬紮在擇菜,瞧見他靠近,木女士詫異擡眼:“有事?”
天知道她這個兒子有多貴人事忙,何曾有空來後院陪她荒廢時光。
陸清遠擡擡下巴,眼神落到許希然頭頂,說:“人我帶走了。”
視線對上幾瞬,木韶蘭慢慢讀懂兒子來意,拿過去許希然手裏的薄荷葉,發話:“來找你的,去吧。”
許希然本就不喜歡被拘,聽到有人要解救自己,蹦跳着站起來,笑吟吟問陸清遠:“什麽事情呀哥哥,我們去哪裏?”
“回房間說吧,”陸清遠揉一下她的腦袋:“今天周叔給你帶了好吃的,我先幫你收着了。”
聽到還有零食在等着她,許希然心情愈發雀躍,開開心心和木韶蘭揮手,跟在陸清遠身後上樓去了。
……
進去房間,許希然的視線先被桌子上的一大袋零食吸引,不用陸清遠說什麽,自顧自跑過去,翻出來自己最愛的芒果幹,撕開包裝袋,第一口,孔融讓梨般地往陸清遠面前遞了遞。
陸清遠彎彎唇,叫她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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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陸清遠指指凳子示意她坐過去。
凳子被他提前轉了向,面對着床沿,和那晚荷荔幫他消毒時候的方位一致,這個念頭憑空出現在腦海裏,叫陸清遠愣怔一秒。
這邊,許希然見哥哥一直不開口,眼下又像是出神似的,主動放下手裏的零食,開口問道:“哥哥,你叫我來是什麽事情呀。”
陸清遠聽聲收斂思緒,平靜說:“想問問你,是不是不想去臨城上學了,還是不喜歡哥哥幫你選的學校。”
原本許希然的心還有點懸起來,以為自己最近是哪裏做的不對,要被批評。
要知道,哥哥可比阿媽嚴厲的多。
暗自松一口氣後,她又拿起來零食,邊吃邊說道:“沒有不想去,也沒有不喜歡新學校,就是早上猛的聽說确定要離開有點不适應。”
頓兩秒,她笑一笑:“但現在沒事了,荔枝姐姐已經開導過我了。”
語畢,繼續沒心沒肺的吃零食。
不算意外的回答,畢竟當下的表現和清早的情緒判若兩人,今天和許希然相處最多的就是荷荔。
也聽木女士提起過,兩個女孩特別投緣,關系不一般。
似是怕他不相信,許希然正色,語氣很認真:“真的沒事啦,我挺想去臨城讀書的,只是消息确定後有點害怕,荔枝姐姐說,不用擔心不适應、沒朋友,她也在臨城工作,我可以随時找她,那兒還有你在,我沒去就有兩個對我好的人在,我就不害怕了。”
陸清遠聽言笑了下,他為數不多的溫情,都給了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好,那後面有什麽問題,随時和哥哥溝通。”
“确定自己是想去的話,哥哥就開始幫你辦手續了,年後正式入學。”
“嗯,”許希然咽下去一塊芒果幹,之後,又像是被陸清遠的話提醒到了似的,停t下吃零食的動作說道:“對了哥哥,還真有件事情。”
陸清遠站起身,幫妹妹倒杯水,遞給她,示意她慢慢講、不着急。
許希然先前在院子裏幹活,又吃了不少甜的,正是渴的時候,接過去,連喝兩大口,放下杯子,她說:
“荔枝姐姐說,在臨城如果要找她,只能我自己去,不能和你一起,我提前和你報備一下哦,平時阿媽不叫我自己去城裏玩,如果在臨城,我可以自己去找荔枝姐姐嗎?”
心裏面疑惑突起,面上陸清遠态度和善的回答她:“當然可以。”
這點疑問,被許希然這個小人精輕易看透,不用哥哥追問,她主動告知緣由。
雖然她不太懂荷荔講那話的心思,也不懂自家哥哥好奇的理由,但以上兩點,并不影響她做個合格的傳聲筒:“荔枝姐姐說成年男女沒有單純的友誼,離開這裏她不能和你見面,不然你女朋友會吃醋的。”
說着,她撇撇嘴:“我和她講了你現在沒有女朋友的,但荔枝姐姐說,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她很有原則。”
一大串話說完,喉嚨有點幹,她端起來杯子,連喝幾口水,才放下。
過程裏,自然也就錯過了自家哥哥臉上那幾分不明顯的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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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荷荔跟着蘭姐母女用過早餐,回房間收拾行李,按既定行程,今天要轉戰平溪湖。
半小時後,一切準備妥當,木韶蘭親自把三人送去停車場。
短暫路程裏,木韶蘭對着陸清遠,車轱辘的囑咐話反複說:“往平溪湖的路不好開,都是低速,要走四個多小時,你要受不了,中間就休息一下,無論如何,安全第一。”
她知曉兒子在外助理環繞,譜大得很,事無巨細自有人幫忙安排,怕是少有連開四小時車的時候。
荷荔無言跟在一旁,察覺陸清遠臉上那一分不耐,主動攬住蘭姐的手臂幫他解圍:“蘭姐,您放心,我很惜命的,主動監督他。”
說着,還狐假虎威的朝陸清遠瞪過去一眼。
木韶蘭被荷荔誇張的語氣逗笑,姑娘家大多心細,只是這一車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還是不嫌煩的又和荷荔交待了一遍:
“荔荔,不是我啰嗦,我們這裏都是山路,九曲十八彎的,阿遠他平日也不常開這樣的路,長途開車本就是個辛苦活,總歸你們出發的早,中間累了就多休息,不要着急。”
荷荔點頭,誠懇應下木女士的話,出門到此,又搓磨了快二十分鐘後,九點鐘,她們正式出發。
……
許希然獨享後排寬敞坐椅,荷荔坐副駕,車子駛出停車場是一個很長的左向下山彎道,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那天她包紮傷口的手臂上。
也是這個時候,荷荔忽然想起自包紮後,還沒關心過帥哥的傷口情況,于是她笑一笑,主動挑起話題:“好像忘了問你,恢複的怎麽樣?”
陸清遠手指輕敲一下方向盤,面孔一如既往的冷漠,淡淡瞥她一眼,又收回。
那眼神像是在說:再晚問一天,傷口就自然愈合了,要你多嘴。
荷荔接收到信號,讪讪笑了聲,她的關心來得有點晚,挨帥哥的指責不虧,但總感覺那一眼裏,還有什麽其他她沒讀懂的意味。
好像被曼曼姐猜中了,這男人現在對她戒備好強,更難搞了。
撩人不易,小荷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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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擁堵,走走停停,又在服務區簡單用了中飯,下午兩點鐘,她們抵達平溪湖樸宿客棧。
客棧開在湖邊小山上,半山腰的位置,剛好能俯瞰全湖美景,視野特別棒。
許家姑姑一早等在門口,停好車,迎着她們進去客棧。
推開門,是種滿鮮花的小院,還鋪了草坪,秋千、涼亭,到處是充滿少女心的元素,住宿環境遠遠超出荷荔預期,五個小時車程的疲憊,在進去客棧的這一刻,好像都煙消雲散了。
這點表情變化,被陸清遠一覽無餘,他不動聲色收回打量視線,心裏想,這姑娘倒挺好滿足。
……
放完行李,許家姑姑熱情招呼她們吃點東西,陸清遠一路開車耗費不少精力,山路蜿蜒曲折,比起吃東西,眼下他更需要補覺休息。
于是,一番寒暄後,許家姑姑放他獨自回房休息,荷荔則和許希然留下,在院子裏,吹着微風,賞着美景,用起了許家姑姑精心準備的下午茶。
有道是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們三個各自相差十多歲,也能毫無障礙的聊到一起。
時間就在愉快的氛圍裏悄然流走。
到後面,許希然有點犯困,離晚飯還有會兒時間,許家姑姑帶許希然回去小睡,諾大院子一角,只剩荷荔一人。
眼前風景再美,少了一起看景的人,好像也失去很多樂趣。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後面,荷荔拿着手機拍視頻,把眼前美景分享給遠在千裏之外的朋友們。
閨蜜群、外加工作小群。
許是周一的緣故,打工人怨念最深的日子。
這一天,先得到回複的是工作小群,幾位交好的同事叫嚷着換她回去上班,她們也要來雲城休假。
荷荔發過去搞怪表情包和大家插科打诨。
一番鬥圖結束,群裏的八卦達人,公司前臺Joyce發布重磅消息:「友友們,聽說VC要換老大,總部不滿前一任的業績,逼人辭職,也就是這幾天,你們就會收到他的辭職郵件了。」
大家瞳孔震驚,一連幾條複制粘貼的「卧槽真假!」
Joyce:「害,要說宋總也是倒黴,他在位的幾年,大環境不好……沒辦法……」
Wendy:「誰說不是呢,咱們好歹每年都還有新項目,行業裏大部分公司都裁幾輪了。」
荷荔關心的是:「@Joyce,VC新老大有消息了嗎?」
Joyce:「@Rita,無,年後上任,總部口風很嚴,任命沒正式下來前,大概率沒消息。」
Kylie:「@Joyce,你可是PE老大背後的女人,這點消息都探查不到的嗎!速速給我再探再報!」
Joyce:「#笑哭,我努力。」
Joyce家裏條件很不錯,在臨城也是排得上號的富裕程度,只因為她喜歡的鄰家哥哥畢業入職JD Capital ,Joyce不顧家人反對跑來當前臺。
荷荔曾經覺得這姑娘有點傻,不值得,但接觸下來,又發現,Joyce那樣的家庭,躺一輩子錢都花不完,輕而易舉的人生,怎麽開心怎麽來吧。
反正做朋友來講,Joyce很夠格!
當然,群內不止Joyce這樣的樂天派,也有杞人憂天黨Wendy:「不知道新老大怎麽樣,業績再上不去的話,總部會不會放棄中國市場,現在這年頭,外企說退出就退出的,我是不是就要失業了#跪下」
Joyce:「別怕,大不了介紹你去我家公司做事咯。」
Wendy:「你家對文秘崗需求大嗎?」
Joyce:「……不大,但大量需要流水線女工……」
Kylie在後面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
荷荔邊笑邊“寬慰”她:「@Wendy,莫慌,職業無貴賤,條條大路做牛馬。」
這次,換Joyce在群裏爆笑哈哈哈。
Wendy和Kylie異口同聲:「#苦澀,本牛馬來活了,退下了……」
少了兩個人的群一下子變得安靜不少,荷荔又和Joyce聊了幾句,退出聊天框,閨蜜群裏的幾位也不知道在忙什麽,這麽久還沒回複她。
索性摁滅手機,歪在躺椅上打起盹來。
原本只是想閉目養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睡着了。
這一覺,荷荔睡的很不安穩。
她夢見,VC來的新老大看她不順眼,原本她在職場裏拿的是鹹魚人設,主打一個只要我沒用,就沒人能利用我。
本本份份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貪功、不拔尖、不掉尾。堅定不移恪守中庸之道。
但!新來的VC老大興許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先是把她調到了他身邊做專屬秘書,什麽髒活苦活累活都交給她。
她反抗、逃離,又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夢裏,她還被他抓住了什麽把柄,受盡折磨還不敢辭職離開。
夢境的最後,那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若隐若現,荷荔使勁向前,卻怎麽都差一點看不清楚他具體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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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陸清遠下樓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風景如畫的小院角落,面容精致的女孩歪在躺椅上小寐。
細碎的光透過枝桠落在她如瀑的長發上,發絲柔軟,發梢随風飄揚,一種說不出的動人心魄,勾得他喉嚨莫名癢了一下。
于是鬼使神差朝她走過去,随着他的靠近,她兩扇睫毛忽而跳動一下,之後眉頭逐漸緊鎖,像是陷進夢魇,身體也慢慢朝一邊倒過來……
自小t的教養讓他無法眼看着她摔倒在他面前,盡管躺椅周圍都是柔軟的草坪,但也存在被躺椅砸到臉的風險,所以他在她倒下的前一秒,微微傾身,伸開手,托住她一邊臉頰。
因為他的觸碰,女孩緩緩睜開眼。
天際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藍,好看的不像話,但比天色更悅目的,是她似春水慵懶含情的雙眸。
不知是被風迷惑,還是被夢困住,總之,将才睜眼的她,猝不及防、一把圈在他後頸上,女孩神态天真,又嬌憨俏皮的笑起來,那笑,三分委屈,三分嫣然:“我做了個夢,夢裏我們在一起了,醒來還能接着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