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弱不禁風
第041章 弱不禁風
梁秋白在客廳內轉悠了一圈,就随便找了一個椅子坐下。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冷不丁的沖着人問出聲,“對了,你這兒有傷藥嗎?”
金孟海:“傷藥?”
金孟海有些微怔的撐着手臂從地上起身:“有,有,我去拿。”
趁着金孟海去拿藥的這段時間,梁秋白将手上的障眼法給撤了。
頭頂的白熾燈明晃晃的映照而下,襯的梁秋白那張臉因為失血變得有些蒼白,他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呼了一口氣,方才擰緊了眉頭将右手的袖子給一點點的撸起。
随着他的動作,梁秋白就看見了手臂上那道被陰緒摸到的疤。
那疤橫在小臂之上,看上去有些猙獰難看。
梁秋白盯着那疤看了半晌,腦子裏甚至有些記不清這疤到底是什麽時候弄上去了的。
想來應該是在一次游歷的過程,又或者是在某一次戰鬥當中。
梁秋白盯着看了一會兒,就将手挪動着放在了桌子上。
他讓自己本是攥緊的手指一點點的松開,露出了那早已被血染紅的掌心。
之前在祭壇之上破陣劃了一道,掌心當中的劍傷還尚未愈合,此時因着他的動作有血從傷口當中滲透出來将那張用做障眼法的符紙給浸透。
梁秋白面色未變,只是微微蹙眉将那張符紙試探着向外輕輕扯了扯。
符紙因為長時間與傷口接觸已經同凝固出來的血粘連在一起,每每揭動都牽連着傷口上本是已經結成的血痂再度崩裂,一呼一吸之間,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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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白怕痛的很。
他腦子裏幾度想用修複來緩解,都在想到他之後要用好長一段時間來分解這份疼痛之後就放棄了。
金孟海就是在這個時候拎着醫藥箱走了過來,他看着梁秋白手上那幾乎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将藥箱放在一旁,“要不我來?”
梁秋白:“不必了。”
做這件事,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在行的了。
梁秋白想到此,手下一個用力就将那符紙直接給揭掉。
掌心之中的傷口因為那一下重新崩裂來開,梁秋白将那染血的符紙丢到桌子上,伸手接過了金孟海遞來的酒精棉球直接按在了出血口上。
金孟海皺緊了眉頭。
然而,梁秋白卻只是眉頭輕蹙,面上并未有絲毫改變。
若不是金孟海看見對方那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不自覺的微微蜷曲,這傷仿佛不是傷在對方的身上似的。
半晌,梁秋白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睜開雙眼将那浸透了血的棉球給丢掉,将藥水和紗布翻找出來将傷口熟練的給纏了一圈。
金孟海全程就站在旁邊,沉着一張臉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梁秋白先開了口。
梁秋白:“說說看吧,你把我留下來想說什麽?”
梁秋白吐出的聲音過于平穩,金孟海朝着人看了一眼,就扶着一旁的桌子坐到了對方身旁的椅子上。
他看着前方出了一會兒神,方才将心中深思熟慮之後的話沖着梁秋白問出聲,“前段時間,幸福小區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梁秋白垂眸繼續纏着手裏的紗布,漫不經心的回答出聲:“差不多,都知道。”
金孟海:“我聽文石說,幸福小區的封印遭到損壞,羅剎鬼将從中脫逃而出。”
金孟海聲音一頓再次出聲,“我想鬼界這次異動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打開您當年留存下來的四方封印讓酆都鬼城再度臨世。”
梁秋白低着頭繼續纏着手上的紗布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屋內的聲音就變得十分的安靜。
金孟海的手指在木制的座椅上輕輕敲了兩下,心裏琢磨了一番方才同對方再次開口道,“您今天也看到了,酆都鬼王現已出世,這次對方來花溪鎮的目的就是為了從我這裏得到下一個封印的位置,若是......我是說如果下一個封印的地方再被鬼界找到的話,那四方封印就将會失掉兩個。”
梁秋白挑眉:“下一個封印的位置在哪?”
金孟海趕忙開口道:“在青寧顧家。”
青寧顧家。
顧清河的地盤。
梁秋白撥了撥手上的繃帶沖着人問出聲來:“我聽說青寧顧家手中有一兵器譜。”
金孟海:“的确。”
金孟海:“顧家祖上原是一名打鐵煉器的師傅,不受師門待見,後來酆都霍亂之後機緣巧合之下方才得了這兵器譜。顧家也是因為這本兵器譜方才被張家選中承襲了祖師爺的陣法一道,成為了現如今四大家族之一。”
梁秋白:“那這麽說來的話,顧家會修劍?”
金孟海:“應該是會的。”
梁秋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手裏的那柄剛剛尋回來的青霜受損較大,而他對于修劍這種事情又一竅不通。
現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尋一個煉器的師傅修補,可現在這個年代打鐵的都看不見更別提修劍了。
不過現在,倒是給了他一個解決的路徑。
青寧顧家。
梁秋白口中咀嚼着這個詞,突然有些好奇的沖着金孟海問出聲:“話說回來,金家家主就這麽信任我?不怕我是假的?”
金孟海垂眸:“我不會看錯人。”
梁秋白輕笑了一聲:“看來金先生這幾天為了觀察我大費周章。”
金孟海沒說話。
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梁秋白挑眉:“這玄門內都說金家家主不理世事,現如今看上去,分明是大智若愚。”
金孟海:“您說笑了。”
梁秋白将人多看了一眼,就将手肘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拖着下颌再次道:“我其實一直有些好奇。”
梁秋白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臉頰:“當年酆都鬼城霍亂,時間緊迫,這四方封印的位置連我自己都沒有記住,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金孟海沉思了片刻沖着梁秋白解釋出聲:“現如今玄門內分四大家族,分別是南城張家,海地秦家,青寧顧家以及花溪金家,玄門內以張家為首,而當年最早建立玄門的大家長名叫張逾。”
張逾?
那不是......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小童?
原來如此。
梁秋白心中有所了然:“哦,我記得他。”
梁秋白回憶了一番:“長得還算喜慶,就是腦子不怎麽靈光,要不然也不會教出來你們這群廢物......”
嗯......
好像說太快了。
梁秋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朝着金孟海看了一眼,握拳咳嗽了一聲,“你們這群徒子徒孫。”
金孟海:“.......”
梁秋白轉移了話題:“你們現在打算怎麽辦?”
金孟海:“之前幸福小區那個封印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竟是讓對方得了逞。”
金孟海:“這次回去我會讓文石将這件事上報上去,也好讓青寧顧家留個心,務必看顧好他們所在的第二個封印,只不過......”
金孟海看向梁秋白。
梁秋白将卷起的袖子一點點放下:“所以,想讓我出手幫忙?”
金孟海微微垂眸:“是。”
梁秋白挑眉:“你的意思還是玄門的意思?”
金孟海:“如果玄門的人知道您回來了,那麽......”
梁秋白收緊了攏在袖中的手:“我拒絕。”
金孟海的聲音戛然而止。
此時,梁秋白微微垂眸,燈光從上方映照而下,在那長睫之下映出一方陰影。
半晌,他将手從桌子上抽了回來,整個人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輕笑了一聲。
原來,學會拒絕一個人的請求是如此簡單的一個事情。
梁秋白将思緒抽了出來,整個人沒有了剛剛的緊繃,而是略微有些随性的靠在了身後椅子上:“這次在山上呢,我是看在文石的面子上才救了你,否則陰緒他今天到底是捏斷你的脖子還是将你從山上扔下去,我才不會管。”
梁秋白将自己受了傷的手擡起:“而且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受傷了,這傷我估摸着怎麽也得養個一年半載才能好吧。”他說着握拳咳嗽了兩聲:“哎,我老了,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可禁不起你們瞎折騰。”
金孟海:“......”
梁秋白困到不行,他擡手打了個哈欠,撐着手臂站起身,“行了,你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金孟海:“那個......”
梁秋白走到門口,又退回來兩步,“對了,我突然想起個事情。”
梁秋白:“我呢,不希望之後在玄門中聽見任何有關我的消息,否則,後果自負。”
金孟海:“”
*
梁秋白伸了一個懶腰就心情舒暢的回了自己院子。
他收拾收拾剛躺在床上,就聽見夢貘那個話痨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個......你既然不幫那老不死的,那咱們明天收拾收拾是不是就該去找我的眼睛了?”
“這時間有點久了,我好像有點忘了當時那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兒,讓我想想.......”
“嘶我有點想不起來了,我覺得你明天可以.....”
梁秋白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你現在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瞎一輩子。”
夢貘:“.......”
整個世界安靜了。
梁秋白伸手将那吊墜拿了出來,将它擺在了床頭一個好的方位上,“今晚你就呆在這兒別動。”
夢貘:“為什麽?”
梁秋白:“辟邪。”
夢貘:“.......”
不知道是夢貘起了效果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梁秋白躺在床上閉上雙眼竟是什麽都沒聽見。
而此時院中的屋頂之上,一手執摹金小扇的紅衣人自打出現就屈膝坐在了那兒,一坐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