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海相逢
第040章 山海相逢
夢貘怕死得很。
對于早死晚死這種事情,它像來都是不過腦子的選擇了後者。
一道驚雷聲在頭頂炸響,夢貘使出了自己僅剩的靈力去撐。
不多時,幻境被夢貘重新撐了起來,但因為此處受不了生機線抽取而來的能量,所以四周依舊在晃動坍塌。
看來,對方在山中竟是另有布局。
怕不是一早就想到了這裏的計劃會失敗,所以預留了備用的方案來完成大陣的正常運轉。
當真是好算計。
四周大風起,梁秋白站在祭壇的正中央,一身白衣随風而起。
他看着祭壇之下胖子東倒西歪的将籠子一個一個打開,他方才将視線抽了回來擡頭看向了那些飄散在半空當中的紅線。
這些生機線盤根錯節,連接着整座山的命脈。
如果處理不好,整座山的生機都會被全部的抽取。
看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需要盡快将這些線給全部斬斷。
梁秋白心中稍定,舉起了手中的青霜劍在掌心內劃了一道。
鮮血瞬間從傷口之中的流動而出,血順着劍身滑落而下,凝聚在了劍尖之上。當劍尖有血珠滴落的同時,梁秋白就借着那些血在祭壇的正中央畫下了一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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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符名曰破陣。
可将對方設在此處的大陣從陣眼處徹底的損毀。
就在這時,夢貘的石像在大陣的重壓之下裂出了一個縫。
夢貘一瞬間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要碎掉了,他擡頭看向那個立在身前的人,沖着人喊出聲,“你快點,我要堅持不住了......”
梁秋白沒有說話。
他站在那兒,握着長劍的手卻是極穩的。
他蘸着血一筆一劃寫着手裏的符,每個線條落筆都是極其準确的,仿佛是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無數遍,縱然四周亂成一鍋粥,他也能将這件事做好,做到極致。
随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四周積聚的生機越來越多,幻境的碎片開始從上方砸落而下。
整個空間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撐到鼓脹的氣球,空間被擠壓,胖子站在裏面被壓的喘不過氣。
當他将最後一個籠子打開,梁秋白最後的一筆也徹底落成。
他将青霜在手中轉了一個劍花,便握着劍柄将劍尖杵在了整個符的正中央!
一剎那,一道凜冽的罡風從劍尖之下滌蕩開來。
風所過之處,徹底擊碎了那些從上方掉落而下的空間碎片,而那些散落在四周的紅線像是一根被牽動着的風筝似的在風中劇烈的晃動了幾下,就從根源處徹底的崩斷開來。
陽光撕破了幻境從外面映照入內,攏在了梁秋白的身上。
他就站在中央的祭壇之上,染血的手掌握着劍,微微仰頭。
胖子倚靠在祭壇之下的籠子上,此時有些微怔的看着面前的那個人。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看見了幾百年前,那個于酆都鬼城之中一劍斬殺萬鬼之人。
“文石。”
熟悉的聲音自身側響起的那一剎那,胖子方才将思緒從遙遠的彼岸抽回。
他趕忙轉過頭去看,就看見安于輝已經徹底的醒了過來。
胖子當即一喜:“安叔,安叔,你總算是醒了。”
他又朝着周圍看了一眼,結果他就發現此處的幻境已破,而儀仗隊的其他人紛紛醒了過來,此時一個一個東倒西歪的癱坐在廟中的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成了。
真的成了。
安于輝:“文石,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安于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頭怎麽這麽疼,我.....我這是.....怎麽了?”
胖子隐去了其中的過程,編了一個看上去湊合的理由沖着人道:“應該是山裏霧障的原因,大家之前吸入之後都暈過去了。”他扶着安于輝坐在老槐樹下的石凳子上,沖着人詢問出聲:“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安于輝:“頭有點暈。”
胖子轉過頭又沖着坐在地上那些儀仗隊的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我也是頭有點暈。”
“渾身上下還有點沒勁。”
“別的......別的好像沒什麽了。”
想來應該是剛剛那大陣将這些人身上的生機抽走的緣故。
胖子長舒了一口氣就囑咐大家在原地先休息。
安于輝緩過來神,就握着胖子的手沖着人感嘆出聲:“這一次上山多虧了文石,要不是你我們這次麻煩可就大了......”
胖子:“其實救了大家的不是我,是......”
他站在原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然而廟中除了除了安叔和儀仗隊的那些人之外,那個原本站在祭壇之上着了一身白衣之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一切,都好似是他做的一場夢。
夢醒之後,他像是從未見過那個人。
“文石哥,你快來,金叔在外面!”
“好像還受傷了......”
“什麽?!”
胖子面色一變,他當即沒再顧得上去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快跑了出去。
他将廟門拉開,向前跑了兩步,一眼就看見他家老爹被沈秋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在廟前的那條小路上,他走的很慢,身上的衣服還有些磨損,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有些狼狽。
胖子:“爸?!”
胖子快步迎上前去,看向了一旁的人:“沈哥,你們怎麽在這兒?”
這件事......
就說來話長了。
梁秋白剛準備出聲,金孟海卻是先伸手朝着胖子的後腦勺拍了一把低呵出聲:“大呼小叫。”
金孟海像是氣急,擡手指着人咳嗽了兩聲,“你多久沒回來了自己心裏沒個數?”
胖子捂着頭擡頭看向天。
只見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就只剩下最後一抹天光。
晚上了。
胖子趕忙解釋出聲:“爸爸爸爸,我們上山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點事,所以就耽擱的有些晚了......不過你這是怎麽回事?”
金孟海:“剛剛來的路上摔了一跤。”
胖子:“您怎麽年紀大了山都爬不了了,莫不是眼花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給我過來。”
金孟海彎腰拿起腳上的拖鞋就要朝對方的身上招呼過去。
“爸爸我知道錯了。”
胖子趕忙扯過梁秋白見機躲在了對方的身後。
梁秋白看着金孟海神色微動。
看樣子金孟海是有意隐瞞,應該是心裏有自己的考量。
梁秋白握拳清咳了一聲,開口道:“天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進廟休整片刻。”
金孟海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這才将手中的拖鞋放下。
胖子趕忙殷勤的湊上前,将人扶着朝着前面的廟走去。
“爸,我今天好像在山裏撞見祖師爺了。”
“還見到了一只穿着紅衣服的鬼……”
梁秋白站在原地,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雲海之上最後的那抹天光。
“那個老不死怎麽回事,怎麽不告訴他真相?”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梁秋白輕笑了一聲:“怎麽?你是想讓他告訴他,他爸剛剛跟酆都鬼王照了一面,差點沒被弄死?還是告訴他金家知道下一個封印位置的線索?”
梁秋白将視線抽回:“有時候啊,人知道的事情越少,反而才是越安全的。”
金孟海恐怕就是這麽想的。
梁秋白想到此,伸手将脖子裏帶着一個吊墜撈了出來。
他看着那墜在上面的一個小石像,伸手将那墜子來回撥弄了兩下。
“別弄別弄。”
“我暈的要吐了。”
梁秋白警告出聲:“你敢吐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夢貘:“欸?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
夢貘氣急敗壞的出聲:“你明明答應了要給我找眼睛的?!”
梁秋白挑眉:“你當真以為我是因為這個留了你一命?”
夢貘:“那不然呢?”
梁秋白輕笑了一聲,“說你笨你還真是笨的可以。”
夢貘:“......”
梁秋白盯着那縮小版的夢貘看了半晌,沖着對方突然問出聲,“話說,夜裏要是睡不着覺,你能辟邪嗎?”
夢貘:“???????”
*
衆人在廟中休整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趁着天色還有點亮度,就拾掇拾掇下山去了。
一群人累得不行,下山之後什麽都沒說就先各回各家了。
梁秋白也跟着胖子他們走了回去。
一天一夜沒睡覺,又折騰了這麽大半天,梁秋白現在回到院子裏的第一件事,就想回去睡覺。
然而天不遂人緣,他還沒往自己院子裏走上兩步,就被金孟海給叫住。
金孟海:“沈先生,現在有空嗎?”
金孟海:“我們聊聊?”
胖子擰緊了眉頭:“爸,你們不困嗎?要不明天再說?”
要是明天再說,今夜恐怕注定有人要失眠了。
梁秋白盯着金孟海的臉色看了一眼,擡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沒事,我跟你爸聊兩句,你先回去。”
胖子睡眼迷離的伸手打了個哈欠:“那行,你們聊,我先回去睡了。”
梁秋白看着胖子離開,這才跟着金孟海進了會客廳。
這裏梁秋白第一次來過,當時金孟海就是在這裏故意試探了他一番,梁秋白朝着客廳內的布局看了看,還沒走兩步,身前就攏了一道陰影。
他将腳步停在了原地,就看見金孟海轉過身來,雙膝跪地,沖着他叩首就是一拜。
金孟海:“花溪金家第39代傳人金孟海見過祖師爺.....”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梁秋白就将視線抽回從對方身側走過,沖着人擡了擡手,“起來起來。”
梁秋白十分嫌棄的開口道:“本來還是一枝花,結果被你這麽一跪,直接把我給跪老了。”
金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