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待你有朝一日放下心中執念,具備拯救天地衆生的資格時,這個盒子便會開啓。”
陸名一字一句地将記憶中恩師交代給他的話念了出來,随即道:
“我在靈臺府的同僚将你的試題答案告知與我,當時的我便覺得,或許你就是恩師口中的那個人。”
“我很早時就猜測,恩師或許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朝代之人,”陸名道:“直到方才你說,你與恩師有着相同的身份,我這才敢将全部實情告知給你。”
沈彧薇聽後思索了片刻,問道:“所以,這也是你破格招錄我入靈臺府為官的理由嗎?”
陸名點了點頭,随即勸誡道:“那人如今在朝野勢力如日中天,你如此犯險,只怕他已盯上你了;我能保你入府,卻不能保證其他,只是有一節你要記着。”
沈彧薇面帶疑問地看着他。
陸名繼續道:“當朝的內廷總管、中常侍盧大人與我是同鄉,私下頗有些交情;而盧大人與郭兆廷素來不睦,因此保你入靈臺府,我對外散布消息,只說你是盧大人的門生,此舉于你名節不利,但往後你在朝中走動,總能多一層保障。”
沈彧薇道:“有勞您為下官費心謀劃,只是……這個盒子我能帶走嗎?”
能夠在這個朝代為官,背後沒有勢力作依仗就如同臨淵而行,沈彧薇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更何況她對名節之類本就不在乎。
而陸宸留下的這個盒子,反倒給了破解眼前困局新的可能性。
“這是恩師留在世上唯一的物件了,希望你能妥善保管,發揮出它的用處。”
陸名說着,将那特制的盒子交到了沈彧薇的手上,後者拿起來掂量了一下,又仔細地查看了一遍。
這盒子上并未有可以操作的機關或暗扣,且整個盒體渾然一體,沒有一絲縫隙,憑外力根本無法打開。
沈彧薇将盒子收好,辭別陸名後回了她在京都的住所。
“系統?你嘗試看看能不能打開這只盒子?”
沈彧薇嘗試用系統的背包欄收錄這只盒子,一瞬間便被存放在了系統背包欄中。
【回複宿主:已收到該物品,嘗試破解中……請稍後!】
沈彧薇趴在床上等了一會,便聽系統的提示傳來:
【回複宿主:系統無法破解此物品,已向您發送回執!】
沈彧薇:“…………”
沒想到這個盒子這麽難以打開,竟然連系統都沒法破解。
沈彧薇有些郁悶。
目光在屋內轉了一圈,沈彧薇覺得,雖然她有中常侍門生的頭銜作為庇護,可郭兆廷随時都有向她發難的可能。
與其将這只盒子藏在住所處,倒不如随身攜帶收錄在系統裏。
沈彧薇警告了系統不要随意删掉她背包欄裏的東西,随即便退出了系統。
一夜好眠。
次日沈彧薇照常當值,在靈臺府忙絡了一天後,迎來了兩日的休沐。
沈彧薇趁着這個機會在住所好好休息了兩天,也是在這兩天時間內,她在系統端的四項産品研發進入到了關鍵時期。
等沈彧薇休沐後再回到靈臺府時,她作為當朝宦官黨羽一事已經在府內的同僚之間傳了個沸沸揚揚。
“沈兄,真人不露像,你可藏得好深啊!”
一早的靈臺府議事後,婁稹拿肩膀撞了撞沈彧薇的肩頭,低聲說道:“我可全聽說了,早說你是有人罩着的,怕什麽?這般遮掩反倒惹人話柄了。”
沈彧薇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自是沒什麽可說的。
“哎!聽說了嗎?”婁稹湊近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司空氏要遭殃了!”
沈彧薇聽後想了一下,還會有哪個司空氏,可聯想到司空皇後作為一國之母,又怎會那般輕易倒臺?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沈彧薇道:“誰得舌頭根都敢嚼,我看你是活得膩歪了。”
“哎呀!”婁稹頓時一副和她說不下去的表情,道:“你不信就算了,瞧着吧!”
沈彧薇本就對司空氏沒什麽好感,若司空北失勢倒臺,倒也沒什麽不好。
但這事畢竟與系統的任務無關,沈彧薇聽過就算,并不很上心。
這日下午,沈彧薇跟随靈臺府的司歷主簿進宮面聖,她一身墨藍色官服,兩手呈着修持的歷法簿冊,與司歷主簿一同進了內宮宮門。
才剛到聖上議事的正殿,沈彧薇就察覺到系統悄悄下線了。
想來是相國郭兆廷同樣也在正殿之中,沈彧薇穩了穩心神,在入殿前已做足準備。
即将正式面聖前,司歷主簿多次叮囑沈彧薇朝見的禮儀和規矩。沈彧薇随着主簿官趨步上殿觐見,按照內宮規矩依次跪拜。
主簿官向皇帝禀報了靈臺府歷法編算的進展,末了,由沈彧薇呈着歷法簿冊,小步上前呈交給一旁的侍者。
皇帝的視線僅落在簿冊上一瞬,随即便仔細瞧了瞧沈彧薇的臉,發現這個小官員眉目清秀,倒是從沒見過。
皇帝沉吟片刻,緩緩道:“朕見這是個生面孔,是今秋靈臺府新入職的官員?”
主簿官忙回話據實禀告了沈彧薇的官銜與靈臺府的新官員情況。
“朕在問他,”皇帝似有不滿地打斷了主簿官的話,轉而向殿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沈彧薇餘光打量着殿上,發現相國郭兆廷在禦前的席位上坐着,而那龍椅上的皇帝看上去極為年輕,俨然二十出頭的年紀。
沈彧薇恭敬答道:“禀聖上,微臣沈彧,是今秋應試靈臺府官的一員。”
皇帝聽後似乎也沒動什麽心思,轉而向郭兆廷詢問了京郊靈臺的修建情況。
沈彧薇當聽到郭兆廷說‘正陸續着手修造,預計明年春時建成’時,真恨不能當場舉報他的假公濟私。
但眼下還不是時候,沈彧薇也只能按捺下來。
問話了話,皇帝似是有些倦了,竟當着諸多官員的面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正要開口時,郭兆廷突然道:
“啓禀聖上,臣還有一事不知現在議下可合适?”
皇帝一擺手,郭兆廷得到肯準繼續道:
“聽說這批新入職靈臺府的官員都頗有才智、極通天象,臣恰好有一事想不通,正想向這位後生請教一番。”
沈彧薇聽下來愈發感到不妙,郭兆廷又道:“而今京都凍雨連綿,百姓人心惶惶,都稱之為妖異之相。”
郭兆廷說着從禦賜的座位上走到殿中,經過沈彧薇身側時特意看了她一眼,道:
“不知這位新學士對此妖異之相有何見教?應對災害又有何破解之法呢?”
郭兆廷話音落下,殿內突然安靜了。
皇帝看了眼郭兆廷,心中也覺得他,可并未阻止,而是想看看沈彧薇接下來的反應。
沈彧薇知道他是有意發難,倒也不慌,在心中計較了一番後開口道:
“回禀相國大人,微臣愚見,本不值一提,大殿之上恐污聖上之耳,”
沈彧薇行了個禮,繼續道:“奈何大人發問,臣鬥膽向聖上進言一二,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大人指出。”
沈彧薇不緊不慢,有條有理地回了這一句,倒讓郭兆廷有些意外。
不等他作回應,皇帝擺擺手道:“你且說來。”
沈彧薇恭敬答道:“古人有言,‘天反時為災’[1],臣粗鄙之論,以為天降妖相,禍及黎民,悖反天道終自斃矣,唯有恪謹天命,方能四時得順。”
她這回答中暗指了郭兆廷的龌龊行為,偏叫外人聽來卻又滴水不漏。
沈彧薇深知,在這個朝代為官,自然是明哲保身為上,因而被郭兆廷刁難,沈彧薇也并未上他的套,而是假借天時暗諷人事。
皇帝聽後若有所思。
郭兆廷卻沒打算就此作罷,反而追問道:“聽你所言‘悖反天道終将自斃’,可是所指何人?”
沈彧薇聽後暗道一聲此人太難纏,正打算開口時,這巧外頭侍衛通報:
“啓禀聖上,鎮北将軍蕭大人到——”
沈彧薇一頓,經此一打斷原本想說的話也吞沒在了肚子裏。
而皇帝聽後卻似如臨大敵般整了整衣冠,一改方才的懶散之态,正襟危坐地傳喚道:“請上殿來——”
還不等他說完,外頭的腳步聲已至殿門前。
沈彧薇心頭打鼓。
在古代封建禮制如此嚴苛的背景下,此人雖為鎮北将軍,怎地如此目中無人?
若是其他官員面聖觐見,首先要通傳一聲,起碼該說成‘請面聖’之類的。
而這鎮北将軍竟能如此無視朝堂禮儀,只通傳了一聲就進到殿來了?
更令她感到震驚的是,從那皇帝的舉止和神态來看,非但沒有怪罪的意思,相反還十分懼怕?
沈彧薇深感好奇,只想轉過頭去看看此人究竟是何來頭。
卻聽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走近,最終在她身側止步。
一個清冷而熟悉的聲音響起,那人開口,語氣滿是譏諷,道:
“相國大人與其在此談論天時,不如去到城中主持赈災布施等事務,也算不枉你每年千百萬的俸祿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