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那、那當然啊!”沈大狼吞虎咽地邊吃邊回答道:“你救我、我可是你叔叔!”
“好,”沈彧薇道:“你只要把方才所說,一字一句地禀報差役,我就和張洲那個糟老頭子開口,求他保住你的性命。”
“不過……”
沈彧薇故作惋惜地說:“我人微言輕,恐怕也求不來什麽特赦,更沒想到嬸子竟對我如此狠毒,你們之間,我自然是更想叔叔你活命的……”
言下之意,他們夫婦只能活一個。
沈大立馬一臉讨好:“當然是救我啊!你別忘了,咱們可都是沈家人!”
看沈彧薇尚且有些猶豫的樣子,沈大噎下了最後一口饅頭,一臉猥瑣相地說:“其實啊我早就受夠那婆娘了,要不是受了她的蠱惑,叔叔又怎麽舍得害你呢?更何況,如今你傍上了鎮守老爺,等咱們叔侄出去了,叔叔替你做主,讓那張老爺娶你做小,還不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行了,”沈彧薇打斷他,再聽下去她真要吐了!
“這麽說,你答應救我了?”沈大頓覺找到了一條生路,可忽地又有些疑惑。
“哎,不對呀?”
若沈彧薇昨夜真讨得了鎮守老爺歡心,怎麽今天又會被關在這裏?
看出了沈大的顧慮,沈彧薇發出一聲嗤笑:“我們沈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蠢貨!”
“你、你說什麽!”
沈大被她罵的一愣。
可看到沈彧薇那滿是褶皺、扣子都系錯了的淩亂衣衫,以及那副衣衫的主人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沈大突然又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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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暗罵自己太過愚蠢。
這裏是府衙,哪有昨天抓人今天就放的道理?
何況昨夜那鎮守是以提審的名義,在牢房裏把人提了出去,若過了一夜随便放人,外頭指不定要傳什麽閑話。
沈大雖不了解官場之道,但也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
于是沈大只好賠着笑臉,悄悄問道:“那……什麽時候能放咱們出去?”
“你按我說得做,”沈彧薇道:“等我一出去,你就告發。”
第二日下午,官差打開了沈彧薇的那間牢門,并告知她:“之前的私占荒地案已經理清,你可以走了。”
沈彧薇伸了個懶腰,走出牢門,身後的沈大一個勁地叫她:“妮子、別忘了救我!別忘了!”
沈彧薇回頭給了他個眼神,随即又點了點頭。
果然一出牢房,就聽見沈大在裏面喊着要告發,沈彧薇看着陰蒙蒙的天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頭對官差說道:“我可以看望個人再走嗎?”
官差見她無辜被關這麽多天,出來後竟能平心靜氣,還要去探監,不由得多看了眼前女子一眼。
另一邊陰暗潮濕的牢房內,楊氏縮在一角,正對着手裏紮着的一個稻草小人不住咒罵。
聽到腳步聲,方才還口中念念有詞的楊氏瞬間噤聲,待看清來人時,卻是微微怔了一下。
來人正是沈彧薇。
“說兩句話就走吧!”官差将沈彧薇帶到楊氏的牢房前,因這一趟沒收到好處,有些不情不願的嘴裏念叨:“這地方多晦氣,沒聽說過走了還要回來看人的……”
沈彧薇向官差道謝後,目光打量着楊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你來看我?”見沈彧薇遲遲不開口,楊氏只得問道:“你能出去了?沈大呢?怎麽沒見他死哪去了。”
沈彧薇輕笑了一下,說道:“真沒想到,你竟還如此惦記着叔叔,”
說到這裏,沈彧薇輕嘆了一聲,道:“只可惜,有些人非但不惦念着嬸子,甚至還想置你于死地。”
楊氏聽她話裏有話,在經歷了三天兩夜的擔驚受怕後,精神明顯有些崩潰,問道:“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去問他吧。”
沈彧薇一頓,有些惋惜地說:“但很可惜,你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
說罷她就要走,楊氏哪會放過這樣一個求生的機會,想拉沈彧薇的手卻抓了個空,只得懇求道:“別走!別走,好、好妮子,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想置我于死地?”
“沈大為了自保,把你們從前暗害我的那些罪名都推到你頭上了,”沈彧薇一五一十道:“想來此刻他已經在交代罪狀了……”
“什麽!”
楊氏瞬間又氣又怒,撒潑道:“他、他血口噴人!分明是他指使我的,他才是主謀,他……”
楊氏正罵到興頭上,卻被走廊盡頭官差的一句“嚷什麽”給堵了回去。
“這話,嬸子說給我聽又沒用,”沈彧薇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在向她暗示些什麽:“我信了,別人不一定信。”
楊氏聽了這話先是愣了幾秒,而後腦中一轉,開口道:“對啊!我懂了、懂了……”
沈大想把天捅塌了,讓她一個人頂着,真是可笑,難道她手裏就沒有沈大作惡留下的把柄了嗎?
想撇下所有罪名給她,沒門!
楊氏當即喊道:“來人!民婦要告人!”
沈彧薇從府衙走出來時,暮色四合,天已暗了下來。
而就在方才,她在審案的廳堂親眼見證了一出‘狗咬狗’的劇情。
官差各押着楊氏與沈大當堂對峙,将兩人的狀詞一對,具體的作惡細節基本一致,唯獨兩人對‘主謀’是誰各執一詞。
剛開始時,沈大和楊氏看到審案的并不是張洲,而是一個新面孔官員時錯愕了一下。
但開弓哪有回頭箭,為了能保下自己的一條性命,二人只能拼命把髒水往對方身上潑。
直到沈彧薇被傳喚到公堂之上,看着沈彧薇嘴角的笑意,兩人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被沈彧薇給耍了。
但事已至此,這對夫妻竟心有靈犀,同時改口聲稱自己得了失心瘋,方才都是信口胡說的。
“胡鬧!”
已從縣丞升任鎮守的官員立刻發出一聲呵斥:“公堂之上啓容你們這樣放肆!”
沈大和楊氏聞言只得噤聲。
“沈、沈彧薇……”
沈大低頭悄聲地傳話,說道:“別忘了!我可是你親叔叔,你……你怎能這樣陷害于我!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還不快救我!”
沈彧薇置若罔聞,反倒上前,補全了那罪狀上的幾點證據。
楊氏恨得咬牙切齒,對沈彧薇道:“你這丫頭好生惡毒!我就不該輕信了你!”
“若不是你們夫妻各懷鬼胎、彼此算計,又怎會到今天這一步?”
沈彧薇看着早已吓癱的兩人,心裏卻激不起一絲同情。
“大人冤枉啊!”
沈大見向沈彧薇求情無果,只得朝堂上不住地磕頭,一邊喊道:“張大人呢!我要張大人替我做主!張大人替我申冤!”
“住口!”鎮守聽他開始講瘋話,索性不再留情,呵斥道:“哪裏有什麽張老爺!你們二人壞事做盡,今日竟敢藐視公堂!來人,先各打五十大板,再押下去容後定刑。”
沈彧薇知道,五十大板打下去,人不死也殘了。
沈大與楊氏的求饒聲和叫罵聲從身後傳來,沈彧薇卻好似充耳不聞,徑自朝着府衙大門走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早該有這個下場。
而沈彧薇自是無心替他們收屍,好整以暇地邁出府衙大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天色昏暗,還下着蒙蒙的小雨,整條街上空蕩蕩的。
沈彧薇走出幾步,遠遠地見一旁的暗巷中,依稀伫立着一個狹長的身影。
那人撐着一把油紙傘,懷中好像還抱着什麽東西,待到沈彧薇走近時,才看清傘下男子如墨般深邃的五官,一雙狹長而冷淡的眸子注視着她。
想起那一夜發生的事情,沈彧薇只覺得有些尴尬,只得輕咳一聲,說道:“又是你啊。”
同時默默腹诽:時間掐得真準,像在這裏守着一樣。
蕭辭川卻不言聲,擡手一撩外袍,将懷裏的東西遞過去。
“小白?!”沈彧薇有些驚喜,方才在府衙內,審問沈大夫婦時得知了沈大把小白賣了的事,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倒黴男人非但沒拿小白做藥引,還帶它來看她。
“有沒有想我?”
沈彧薇接過小白抱在懷裏瞧了瞧,自己剛被關不過三兩日,小白竟被這倒黴男人養的幹幹淨淨的,漆黑如墨的龜殼泛着光,就連爪子上都沒有一點泥土。
沈彧薇抱着它親昵了好一會,末了一狠心,又把小白送回到蕭辭川手裏。
“還是給你吧,”沈彧薇有點舍不得,但看起來,似乎勉面前這個倒黴男人比起自己來說,更像個合格的主人。
更何況,接下來的系統任務還需要她去別的地方,帶着小白只怕照顧不好它。
蕭辭川也不客套,将墨龜抱好了,說道:“這本來就是我府上養的。”
沈彧薇:“…………”
合着你特意帶它來就是給我看一眼啊。
沈彧薇默默腹诽,但心裏也基本相信了蕭辭川的話,短暫的沉默後沈彧薇忽然問道:“對了,那一晚你怎麽也會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