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家長
家長
新的周五，有個項目即将收尾，一周的任務全數堆積到一塊，采編部都得加班。
葉因枝忙得忘了時間，接到許聞欽的電話時，才想起來還沒和他說一聲。
許聞欽開口第一句就是：“晚上想不想跟我們出去吃飯？”
“我們？”葉因枝拿着手機往茶水間走，手上一個杯子，裝模作樣要去倒杯水。
“王啓憲，還有——”許聞欽頓了幾秒，淡聲接上兩個字，“宋辭。”
一聽見這個名字，葉因枝果斷拒絕：“我去不太合适。”
許聞欽哼笑一聲，名目張膽地嘲諷：“還沒放下呢。”
“你別亂說，我就是覺得你們三個男生一起，我去不太好。”葉因枝這才想起來自己該說的是什麽，急忙補充上，“而且今天晚上我要加班，也去不了。”
“成。”許聞欽語氣聽起來輕松不少，無所謂道，“那我也不去了。”
葉因枝表示理解：“沒事，你可以去，我正好加班嘛。”
“我有事兒。”許聞欽卻不樂意了。
葉因枝順口問：“什麽事？”
許聞欽閑閑道：“當然是過來接女朋友下班。”
葉因枝唇角抿出笑意，她打開飲水機，接了杯溫水。
又聽見許聞欽說：“他倆不重要，不去見也行。但你總該跟我一起去趟小姨家，見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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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有一堵白牆阻隔，借着角度偏差，正能看見還亮着燈的主編辦公室。
葉因枝有些緊張：“怎麽這麽突然？”
許聞欽安撫她：“不突然，我小姨早就跟我催了，正好今天周轶橙也從學校回家。就一晚上的時間，剩下兩天周末，我想跟你單獨過。”
葉因枝略微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邵盈早就知道了許聞欽和她的關系。
她作為晚輩，如果一直托着沒去拜訪，好像确實挺不禮貌的。
大家早就盼着過周五，所以效率都很高。
最多加了一個小時的班，也就順利解放。
葉因枝慢慢地收拾東西，等公司同事都走得差不多時，才見邵盈從辦公室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她挎着包上前去，正想主動打個招呼。
邵盈卻先她一步開口：“那小子在樓下等着是吧？”
葉因枝點點頭：“對。”
邵盈掃了眼，見她已經收拾好，便道：“那走吧。”
葉因枝猶豫着問：“邵主編，我是不是應該去買點什麽……”
上門拜訪長輩，見面禮總是要帶的，這次那麽突然，她還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
邵盈把頭發挽到耳後，露出平日裏在公司見不到的溫婉笑容：“你還擔心這個，阿欽早就幫你準備好了吧。”
一路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許聞欽的車就停在以往常停的地方。
邵盈得開自己的車，并不和他們一起，只是沖坐車上的許聞欽遙遙打了個招呼。
葉因枝坐上車，忍不住嗔怪：“你應該早點跟我說。”
她有些賭氣，連安全帶也忘了扣上。
許聞欽俯身過來，一邊幫忙扣好一邊哄她：“之前跟你提過了，今天正好我小姨又催了一回，所以順便了。”
等扣好安全帶，他又捏捏她的臉，輕聲細語：“別氣了，下回一定早點跟你說。”
葉因枝也沒時間在生氣，她抓緊時間，在車上補了個妝。
許聞欽不時分心掃過來兩眼，恰好瞥見她認真地用指腹抹勻唇上的口紅，喉結微動。
于是後來等到下車，葉因枝又不得不重新擦一遍被親花了的口紅。
她暗自在心裏下決心，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許聞欽再親她了，這是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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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車上磨蹭了一會兒。
等上樓時，邵盈已經率先回到家裏。
許聞欽一手拎東西，一手牽住葉因枝，再沒有多餘的手。
他站門口，自然地擡擡下巴，示意葉因枝推門。
葉因枝還在心理建設中，門就從裏面被拉開。
周轶橙臉上堆起笑容：“因枝姐姐！怎麽不進來啊？”
邵盈也剛回來沒多久，站在客廳中央笑着睨她：“還叫姐姐呢？”
周轶橙笑嘻嘻地改口：“嫂子！”
葉因枝被周轶橙拉過去，許聞欽順勢松手，把東西拎進屋裏。
聽見外面的聲響，從廚房裏出來個子高挑的中年男人，系着圍裙仍舊擋不住他身上的儒雅。
周轶橙介紹道：“這是我爸。”
葉因枝局促地點了下頭：“叔叔好。”
“不對不對，你應該跟着我表哥一起喊，喊小姨夫。還有我媽，你也不能再喊邵主編了，要喊小姨才對。”
周轶橙一番話中間都沒停頓，葉因枝尚且窘迫着，有點應付不過來。
好在許聞欽冷冷挑了下眉梢，打斷她："周轶橙，你有完沒完？"
周轶橙沖他做了個鬼臉，沒放在心上。
邵盈辦事果決幹脆，周延看上去卻像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他看着葉因枝，笑容和藹：“這位就是阿欽女朋友？”
對于這個問題，許聞欽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等着葉因枝自己來應付。
葉因枝只好迎着衆人的目光，承認道：“對，我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得到了親口确認的答案，霎時間，屋內的氣氛好像輕松不少。
邵盈去廚房幫周延做飯，周轶橙拉着葉因枝來到沙發坐下。
許聞欽則悠哉游哉地從冰箱裏拿了兩瓶草莓牛奶。
他抽了幾張紙巾，将其中一瓶插好吸管的瓶身包裹住，遞給葉因枝。
剩下的那瓶抛給了滿臉都寫着嫌棄的周轶橙。
葉因枝坐在沙發邊沿，旁邊緊挨着的就是周轶橙。
“讓讓。”許聞欽輕踢了一下周轶橙的鞋尖，表情理所當然，仿佛這地方就該是他的位置。
周轶橙翻了個白眼：“表哥，你談了戀愛以後怎麽這麽幼稚啊？”
葉因枝聽見這句話，一下子沒忍住，撲哧輕聲笑了出來。
許聞欽不樂意了，拉過葉因枝的手腕，直接把她拽到另一邊的沙發。
他攬着她的肩，很欠地應了周轶橙三個字：“就、幼、稚。”
不多時，飯桌上擺出了一席佳肴，衆人洗過手後落座吃飯。
許聞欽旁若無人地幫葉因枝夾起菜來，碗裏已經堆出一座小山，全都是她愛吃的。
葉因枝在桌底下扯了扯許聞欽的衣角，示意不用了。
許聞欽筷子裏正夾着剝好的蝦，接收到信號，确實沒再往葉因枝碗裏放，只不過轉頭便送到了她嘴邊。
全桌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過來。
在略顯尴尬的氣氛中，葉因枝硬着頭皮含下那口蝦。
周轶橙好奇地問：“嫂子，我記得你是陵安人，沒想到也這麽喜歡吃辣啊？”
邵盈也納悶，本來一桌的菜都是偏甜淡的菜，剛許聞欽轉來廚房看了眼，硬是讓多加些辣。
“好像是挺喜歡的。”葉因枝很好養活，不挑，一向是什麽口味都能吃的。
但因為從小都吃偏甜偏淡的南方菜系更多，她甚至都沒發現自己更喜歡吃辣一些。
周轶橙故意問：“我表哥一點兒也吃不來辣的，那你們吃飯都怎麽吃啊？”
“……”葉因枝愣了。
兩人在一起之後，如果要在家裏吃，幾乎都是許聞欽做飯。
仿佛無意之間，飯菜逐漸就從甜淡的寧江口味變得辣了起來。
葉因枝眼睛一酸，像被辣到，突然就很想掉眼淚。
原來在她沒發現的地方，許聞欽早已默許地遷就着她。
周延輕咳一聲，推了把眼鏡：“橙橙，食不言。”
“知道啦。”周轶橙悄悄沖葉因枝眨巴一下眼睛。
這頓晚飯吃得還算輕松。
見家長這事兒也沒葉因枝想得那麽恐怖。
在得知許聞欽吃不來辣之後，她反倒變得有點心不在焉起來。
車子就停在樓下，許聞欽沒同意任何人送他們。
葉因枝憋了一晚上的話，在出門時才得以問出口：“你吃不來辣嗎？”
電梯按鍵不高，許聞欽指節向下，微彎了彎腰摁一樓。
他語氣輕描淡寫：“你別聽周轶橙瞎說，我什麽都能吃。”
“對不起。”葉因枝搖搖頭，“是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是她一直，都把許聞欽對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了。
許聞欽見不得葉因枝這副難過的模樣，随口扯開話題：“吃飽沒？我看你吃這麽點。”
“飽了。”畢竟是做客，葉因枝沒好意思剩下來，所以只能把碗裏的飯菜全吃了，吃完還有點撐。
夜裏和白天的溫差大，一下電梯，就有涼風吹來。
許聞欽掃一眼葉因枝穿的裙子，把外套脫下，披到她身上。
葉因枝拽回許聞欽即将收回的手，五指穿進去牽住。
她緩緩道：“許聞欽，你帶我見了家長，可我卻沒有機會帶你去見家長。”
好賭的父親和當小三的母親，就算有機會，他也應該不想見吧。
許聞欽坦然道：“那就不見，反正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葉因枝忽地止住腳步：“許聞欽，你以前沒有說錯。”
許聞欽側頭看她，神色散漫問：“哪句？”
葉因枝沒躲開視線，一字一句說：“你很好，認識你，我很幸運。”
他十七歲的一句話。
在八年後才被她親口确證。
本來葉因枝打算，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許聞欽再親她。
但這回卻是她主動踮起腳尖，雙臂環着許聞欽的脖子親了上去。
她笨拙而試探地舔舐他的唇齒，無意地動人。
下一秒，腰被攬住，許聞欽用勁地把葉因枝往懷裏摁，攻勢兇猛而熱烈。
他指腹好似有發燙般的熱意，繞過她眼角眉梢，一寸寸的肌膚……
明明是她犯規，與他無關。
可他卻化被動為主動，與她共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