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逃跑
逃跑
屋內的人全都提劍沖了出來,十五見狀,指着兩個不同的方向道:“左少爺,你往右邊這條路下山,我和石頭從左邊下去。”
“憑什麽我一個人走,萬一我被他們抓到了怎麽辦!”左淩淵自然是不願意,根本不顧身後追的人,嘴裏吐着雨水抱怨個不停。
“左少爺,那條路下去應該就是你之前進這裏的入口,你比石頭更熟悉那裏的地形。躲好就行,我會來找你的。”十五推了他一把,左淩淵剎不住腳,小跑着往山下去。
十五轉身對石頭道:“快走!”
身後的追兵在山上待得久,行山路的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他們以極快的速度逼近二人,嘴上粗魯喊着話。
“你們是跑不掉的!下了山也是死路一套,勸你們束手就擒!”
“給我左右包抄,把那兩人捉回來!”斷後的一人留着濃密的胡子,指揮其他人去追十五和石頭,張望四周眉頭突然緊鎖:“剛剛不是還有一人嗎,那人跑哪兒去了?”
“回頭兒,那人從死路下去了,還要去抓嗎?”
大胡子嘴角一歪笑道:“死路,哈哈哈哈哈哈,死路好啊,讓他從死路跑吧!把那兩人捉回來就行。”
“是。”
九個追兵全往十五和石頭的方向沖去,大胡子走到分岔路口,扁嘴遺憾地搖搖頭。
這人也真會選逃跑路線,冒着大雨拿死路當活路跑,還真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條下山路狹窄崎岖,首尾兩段路有人走出來的痕跡,到了中段就全是荒草。路所在的山側常年陰冷潮濕,蛇蟲鼠蟻雲集。稍不留神被什麽東西咬上一口,輕則瘙癢難忍,重則中毒身亡。
原本前山和後山是兩個寺廟,後來合并以後,僧人為了方便交流管理,便打算修一條路。
僻路的人從這條路上了山便失去了蹤影,派去找他的僧人也全都沒有回來,因此這條路才被稱為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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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衆人怕了這一側的山,雖是經費有限,也只能沿着半座山修了狹長的一條小道作為兩個寺廟的連接。只是再後來,那片寺廟被荒廢了,這路也算是白修了。
十五護着石頭邊跑邊往後看,追上來的總共九人,指揮的那人不可能自己一人去追左淩淵,那左淩淵眼下應該是安全的。只要他在路上沒被什麽東西吓破了膽,他就能順利下山。
方才來時繞過了一處峽谷,若他沒猜錯,眼下走的這條路應該是通向了那處峽谷。
雨勢巨大,峽谷應是漲了不少水。這條路也不安全,還是得去和左淩淵彙合。
十五拽住石頭停下腳步:“我們不跑了,會會那群人。害怕嗎?”
石頭堅定地搖頭:“不怕。”
說罷,他撿起一根粗木棍,擺好作戰的架勢:“我可是山裏的霸王,他們來一個,我打趴一個。”
十五欣慰一笑,露出指縫中的細針,快速打量追兵,挑了個最弱的道:“那就把那個最矮的交給你如何?打不了你就跑。”
石頭将木棍捏得更緊:“沒問題。”
追兵見兩人不跑了,警覺地停住腳步。
“怎麽,投降了?”說話之人壯得如同熊,他挑眉壞笑一聲,拔出劍率衆人慢慢向前。
“嗖”得一聲,那人瞬間停了動作,頭一擡,腦門正中間溢出一個小紅點,雨水将紅點沖得越來越大,那人睜着大眼向前倒了下去。
十五眼疾手快将石頭拽至一旁,看着那人混着泥水往山下滾,血肉模糊地被一棵樹接住了身子。
一切發生得太快,剩下的追兵還沒搞清楚狀況。等反應過來時,個個大驚失色,将劍高舉胸前,滿身的憤恨透過蓑衣蔓延至二人身前。
十五嘆了口氣,還好方才沒失手,針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人眉心,才能趁他滾落時撿到他的劍。否則赤手空拳對付這些人,他還真沒什麽把握。
九人還剩下八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他不斷轉着陌生的劍柄,怎麽握都不舒服。
“雨太大了,速戰速決吧!”十五提起劍指着追兵道。
“奶奶的,牛頭被他殺了,兄弟們給我上!”
話音落時,兩邊的人都沖了上去。石頭一個沒留神,就見十五已經在雨幕中和那群人厮殺起來。
他手足無措地左右揮舞着木棍,加入不了這場混鬥中。
正巧被十五打出厮殺圈的一人擡頭看見了他,奸笑着朝他沖過來。
恐懼席卷全身,他竟一點也動不了身子,眼睜睜看着利劍劃破暴雨朝他劈來。
“愣着幹嘛!”十五察覺到他有危險,立刻從厮殺中脫開身,揮劍将那人的刀挑開,“跑不會嗎?”
石頭丢下木棍摔坐在地上,随即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
“往回跑!”十五操心地看了他一眼,差點沒躲過劈來的劍。見他已經跑遠了,他便再無牽挂地對付剩下的幾人。
伴着一個個滾落山下的屍體,厮殺也進入了尾聲。只剩下一人拼死抵抗,十五冷眼望去,擡起了劍。
就在那一剎那,他眼前一黑,手上突然沒了力氣,劍離了掌心,耳邊呼嘯而過風被劈裂的聲音。
完蛋了,一定是因為太久沒吃飯才頭暈的。他若死在這兒了,誰去幫大人啊!
他努力擠着眼試圖看清眼前景象,一直沒等到劍劈到身上。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眼前最後活着的那人被劍穿了胸膛,面部猙獰地吐着血,正要向他倒過來。
他身子一偏躲開,縱使雨水糊眼,他還是瞪大了眼睛。
石頭雙手握着劍,顫抖着将其丢在地上,呆滞地問道:“你沒事吧?”
十五站起身踢開那柄血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沒事......做得好。”
他知道石頭年紀尚小,不該誇他殺人殺得好,可他既然決定以後跟着大人做事,他就得做好不是被人殺就是去殺人的準備。
這也算是對他的一次歷練,說不定他這次害怕了,下次就習以為常了。
十五撿了一柄幹淨的劍交給他:“拿着防身,去找左淩淵,和他一起下山。”
石頭拽住他:“那你呢?”
“我得去幫大人。”
“我也去。”石頭滿臉懇求道。
“你去也......”十五本想說他去也幫不上什麽忙,但想想還是不能打擊他的熱心,改口道:“你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比起大人,左少爺應該更需要你,他一個人應該挺害怕的。你方才這麽厲害,保護他應該沒問題吧?”
果然小孩子還是要誇獎,石頭也沒倔着一定要跟着去,乖乖抱着劍走了。
十五又拿了兩柄劍,原路返回。
離與大人分開已經有段時間了,雨這般大,也不知大人下沒下山。
大人一定會去主殿,只他一人去萬一遇到危險都沒人替他擋。
他雖是違抗了大人的命令,沒有親自帶左淩淵和石頭下山,但是比起他們,他還是更關心大人的安全。
他如是想着,腳步越來越快。
—
姜鳶其實早就困倦了,但真當夜幕降臨時,她變得格外清醒。
夜晚的山洞冷風飕飕的,不是個适合睡覺的地方。
她曲着膝抱緊自己,頭擱在胳膊上随意地四處張望。
因沒生起火,周圍一片漆黑。烏雲又遮住了月亮,連一絲亮光也不撒向地面。
她排除雨聲聽着蕭确的動靜,知道他挪動了位置,坐到離她更遠的位置。
現在開始避嫌了,之前都幹嘛去了?
姜鳶暗自嘀咕,都睡過一間房的人,現在誰也看不到誰,她都不害羞,他害羞個什麽勁兒?
忽而想到什麽,她猛地擡頭朝他的方向看去。
休息前蕭确雖然說過,明天一早就下山取馬車接他們去,但直覺告訴她,他絕不會乖乖在洞內過夜。
夜晚是行事的好時間,更何況現在雨小了,淅淅瀝瀝地下着正好能遮掩動靜。
蕭确不趁此機會去幹他的事,那他就是傻。
為了如他所願,姜鳶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再沒動。
蕭确曲着一條腿坐着,摩擦着指尖,盤算等會兒先去綁人問話還是找東西。
察覺姜鳶許久沒聲響,他靈機一動試探道:“睡了嗎?我突然發現口袋裏還藏了點吃的,你可要吃口?”
肚子跟聲控的似的,話音剛落便叫起來,姜鳶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好個蕭确,居然拿吃的試探她,心可真狠!
聽到他出洞的動靜,姜鳶等了片刻欲要站起身,卻覺出溫熱的氣息悄然逼近,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一件混着他的氣息和茉莉花香的衣衫輕輕落在肩頭,一瞬間,一股暖流從衣衫延至全身,暖意中似是帶了電,心髒猛地一顫,她緊抿嘴唇屏住了呼吸。
他......
姜鳶眼睛一閉,将腦海中可怕的念頭趕走。
杜小姐在他心中的份量她又不是不知道,眼下他都不惜冒險去查杜小姐的下落,怎麽可能會在意她?
他一定是覺得穿太多不方便動手,才讓她幫忙保管的。
一定是這樣。
等她說服自己時,蕭确已經走遠了,她猶豫着又将他的衣服穿上,追了出去。
不知除去杜小姐,一整個長州百姓的性命在蕭确心中能占得幾斤幾兩。
名錄裏的信息關乎整個長州的安定,蕭确作為堂堂禦史,本着職責所在,應該不會如此糊塗,為了個女人棄百姓于不顧吧?
但姜鳶不敢賭,也不會拿百姓性命去賭。她的目标只有名錄,不管蕭确何時去取,她都會先去取來。
不過,在此過程中最好不要和他撞見,不然可就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