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夏油傑是我爸爸！

第53章 乙香（下）

乙香（下）

人會很輕易陷入到一種美好情緒中，不斷深入再深入，直至完全沉溺。在某個瞬間，他們也會突然察覺到不對，然後再度被身邊人拉入虛假，乙骨憂太現在就是這樣。

他曾數次察覺到不對，又被祈本裏香打斷思緒，把莫名的感覺抛之腦後，最後完全迷失。

臨近大學畢業，已經完全适應這裏生活的乙骨憂太計劃着向女朋友祈本裏香求婚，他們初中就在一起了，經歷了長達八九年的愛情長跑，是時候進入人生的下個階段了。

跟乙骨憂太一起策劃求婚的是大學四年的舍友，玫瑰花，燈海，戒指，所有的細節乙骨憂太一一确定，滿是期許等待畢業那天的來臨。

此時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分鐘。

祈本裏香聰明又漂亮，再大學裏面很受歡迎，很多人都嫉妒乙骨憂太能得到女神一心一意的青睐，誰讓他們是青梅竹馬呢，沒辦法的事。

圍觀乙骨憂太求婚那天，一些人的眼都綠了。在熱鬧的氛圍中，花海中央的祈本裏香安靜站着，像沒反應過來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三十秒。

單膝跪地的乙骨憂太心髒突然忐忑躍動，伴随着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快。

然後，祈本裏香伸出雙手把乙骨憂太拿着戒指的雙手籠在掌心，笑容比陽光還要奪目，她點頭：“嗯，裏香會和憂太永遠在一起。”

十秒。

“可是憂太，你該醒來了。”

三秒。

乙骨憂太一愣，面前的景象飛速後退，離他而去，下一秒，他睜開了雙眼。

一秒。

能量控制權重新回歸，早已放棄掙紮的霧枝淞一愣，擡眼對上乙骨憂太仍舊茫然的神情。

在最後一刻，無論如何都喊不醒的乙骨憂太自己醒過來了。

“這可真像小說裏會發生的情節啊。”一旁的家入硝子感慨，旁觀了許久她還以為死定了呢。

“醒了？”五條悟立刻關切湊過去，伸出手在愣神的乙骨憂太眼前晃了晃：“嗨嗨，往這邊看憂太，還認識這是幾嗎？”伸出五根手指。

“……五？”乙骨憂太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腦子裏突然湧進很多記憶，他在裏面好像重新跟裏香一起長大了一次，他們上了同一個國中，同一個高中，考上同一個大學，還準備大學畢業就結婚，讓他一時有些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沒傻。”五條悟草率得出結論，然後繼續追問：“你和裏香的事解決了嗎？”

“裏香。”聽到祈本裏香的名字，乙骨憂太條件反射性重複，繡化的腦子緩慢運轉消化五條悟話裏的意思。

壞了，五條悟暗道一聲糟糕，看着樣子好像還是傻了，他轉頭招呼靠在一旁看戲的家入硝子：“硝子，快來給憂太看看，好像傻了。”

“……”家入硝子很懷疑五條悟言語的真實性，半信半疑走過來給乙骨憂太使用了反轉術式，發現乙骨憂太其實完好無損根本沒傻，鄙視看了五條悟一眼又走開了。

看乙骨憂太的樣子像是經歷了沒辦法消化的事情，觀察了一會兒的霧枝淞走過去問：“你在裏面經歷了什麽？”

這個問題算是徹底打開了乙骨憂太記憶的閘門，使得他瞬間回神，眼睛變得清明：“我……”欲言又止。

“不方便說？”立刻察覺到了乙骨憂太話裏的難言之隐，霧枝淞笑了笑放棄繼續詢問，偏頭看向五條悟：“沒傻，看來損失最大的是我，白白擔驚受怕了一個小時，記得支付精神損失費給我。”

經歷了生死危機，霧枝淞依舊平穩，不像是差點死了的人。

“什麽精神損失費，你不應該對交易過程全權負責嗎？出意外的是你才對吧，賠錢！”五條悟表示自己也受到了驚吓，他也想找人要精神損失費，霧枝淞這個人怎麽還倒打一耙呢？

“呃，”落地的乙骨憂太看着突然争吵起來的老師和同學，小心舉手插嘴：“那個，老師，伊斯，發生什麽事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在潛意識裏經歷的事情，他已經快速遺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是跟裏香一起的經歷，并且很快樂。

“差點死掉了。”霧枝淞笑容和善，語氣淡淡。

“憂太，你在裏面經歷了什麽？”五條悟又問了一遍，并解釋：“她喊不醒你，差點就跟你一起去三川途了。”換句話說就是差點一起下地獄。

撓撓頭，乙骨憂太：“我也不記得了，好像是跟裏香一起……”一起什麽來着？

背後不遠處，祈本裏香突然出現，特級過咒怨靈的壓迫感只一秒就消失了，變回了祈本裏香人類的樣子，并不是死亡時那個幼童的樣貌，而是在乙骨憂太潛意識裏那個大學生的樣子，她站在那，不遠處，靜靜看着乙骨憂太。

她出現時，站在乙骨憂太對面的五條悟第一個發現了她，然後是霧枝淞也投過去了然的眼神，看來還是找到了，過程雖然曲折了點，但交易仍舊達成了就好。

不然就算活下來她也怕五條悟翻臉不認人，她還需要他的領域幫忙呢，不着痕跡瞥了一眼五條悟。

還在費力思考的乙骨憂太察覺到不對，擡頭茫然看向一言不發的五條悟和霧枝淞。

“憂太。”聲音在背後響起，乙骨憂太一愣，回頭去看，長大的祈本裏香映入眼簾，呆在原地，潛意識裏經歷過的一些畫面在腦子裏閃回。

“謝謝你，憂太。”願意陪裏香一起再一次長大，她突然道謝，聲音欣喜平靜：“裏香很高興，能一直陪着憂太。”她笑着歪頭：“下一次再一起長大吧。”

“不，等等。”乙骨憂太不受控制往前邁了一步，身上仿佛壓着沉重的石頭，大腦一片空白，他仿佛意識到什麽伸出手挽留，又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對不起，裏香太弱小，很早就死掉了，沒辦法陪憂太長大，變成沒有理智的咒靈，給憂太造成了困擾。”祈本裏香往前走了幾步，抱住了乙骨憂太，她閉着雙眼笑：“但是沒關系，裏香會一直等憂太，我們還會一起長大。不要太早去找裏香哦憂太。”

旁觀看戲三人組中的霧枝淞眼睛微眯，好像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聽祈本裏香的意思，她覺得乙骨憂太的這個交易是在想辦法擺脫她，所以出于對乙骨憂太好的打算，她決定應乙骨憂太的要求離開這個世界。

這，絕對是誤會了吧？乙骨憂太肯定不是那個意思啊。

“下一輩子，裏香要成為憂太的妻子。”祈本裏香松開抱着乙骨憂太的雙手，笑着往後退了兩步，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她死的時候多大？”霧枝淞不記得當初五條悟說的具體年齡了，于是偏頭小聲問。

五條悟回憶了一下：“五六歲？”還是上幼兒園的年紀。

“怪不得。”霧枝淞恍然。

“怪不得什麽？”家入硝子加入對話，好奇問。

霧枝淞：“年幼的孩子對世界的認知基本都是單向的白色，早熟一點的知曉善惡，如果祈本裏香小姐死的時候只有五六歲，那她就屬于早熟的那一批，并且看樣子她不只是單單意識到了黑白兩色，還自通了白色與黑色間的灰色。”

這樣的孩子自主意識很強，大人很難憑借年齡認知控制這樣的小孩，甚至反過來會被這樣的小孩有意識控制，他們自以為了解大人，實際上對世界的認識也只是冰山一角。

“之前的祈本裏香沒有意識，就算有也很少，最多是被動接受外界模糊不清的信息，所以醒過來的她應該是按照她對人類的了解誤會了乙骨。”說完這些，霧枝淞陷入思索：“聽她的意思，應該跟乙骨憂太在潛意識裏經歷了什麽，潛意識是一個人意識的真實體現。”

那裏雖然混亂又無序，卻是人體中保存人體經歷感情最多的地方，有些人清醒時忘記的東西潛意識裏都會留存。而祈本裏香借助這樣的人體機制，應該化解了某些東西，使得她不再受詛咒控制得以恢複本來的面貌。

不過，由于她的認知還停留在過去，她對乙骨憂太交易的誤解使得她認為乙骨憂太是想擺脫她，她可能以為咒靈的她被乙骨憂太厭惡了，因此她決定離開，這才有了先前開心，傷心又平靜矛盾的道別話語。

聽了霧枝淞的分析，乙骨憂太趕緊搖手慌亂解釋：“不，不是的。我沒有讨厭裏香，我只是愧疚裏香變成了那樣，要是我可以強大一點就好了，就能保護裏香。”

祈本裏香：“……”幽幽看了掀她底牌的霧枝淞很久，才轉過頭回應乙骨憂太，聽到乙骨的話她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憂太不讨厭裏香，太好了，但是，裏香要走了。”

雖然是誤會，但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更改，有些事已經沒辦法回頭了，乙骨憂太愣愣洩氣，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我又說你會離世嗎？”霧枝淞也很疑惑，從祈本裏香的行為邏輯來看，她的智商應該挺健全，她記得她沒說過類似‘這個交易一定會送祈本裏香離’開這樣的話，為什麽祈本裏香堅定的認為她一定會走？

那邊傷感的兩個人同步轉頭看向霧枝淞，兩雙眼睛同時透漏出一個信息，沒有說嗎？

“沒有。”她絕對沒說過那樣的話，霧枝淞雙手環抱，她絕對是被誤會了，看着乙骨憂太：“你和祈本裏香的鏈接已經存在了十年之久，早就已經成為你的一部分了，她如果離開反倒與你無益。我之前說的話是希望你能認清楚你的心，跟她更進一步。明明那個不是術師的小女孩都能意識到‘我’話裏的潛臺詞，為什麽你耽誤了這麽長時間？”

不是術師的小女孩？真希嗎？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對視了一眼，突然對說出這種話的霧枝淞好奇起來，她到底有多大？一般來說小女孩這種形容會是年長者對晚輩的稱呼，中間至少隔着一個輩分，嘶，替換成禪院真希的老師五條悟的話，那不是比五條悟還大？跟夜蛾老師是同輩的？

“我……”乙骨憂太愧疚撓頭，他不記得了。

“是我的原因。”祈本裏香開口，她：“你使用的辦法對憂太來說消耗太大了，在那裏面我的意識是清醒的，為了趁早結束憂太的執念，我迷惑了憂太，讓他失去了外面的記憶，更改了當初的事。”

這才導致了乙骨憂太昏迷不醒，讓他沒辦法自主動那裏離開，因為遺忘了現實裏的經歷，直接把潛意識裏的事當真。他在裏面沒意識到時間為什麽那麽混亂無序，也沒意識到為什麽科學的世界會有一個能說人話的熊貓室友，還有分明能說話卻非要說飯團語的家夥。

就像做夢的人意識不到自己自做夢，祈本裏香給乙骨憂太構建了一個無比真實的美好夢境，但夢境終于醒來的一天，因此祈本裏香希望夢境持續的時間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這才踩着霧枝淞能承受的極限時間醒過來。

可惜，差一點就可以嫁給憂太了。祈本裏香面露惋惜，就算是假的，她也想和憂太在一起，她：“不過我控制了時間，等你承受不住，我和憂太就會醒過來。”

“原來罪魁禍首是祈本裏香小姐啊，那精神損失費就由乙骨先生承擔了，誠惠一百萬日元，現金和刷卡我都可以接受。”霧枝淞笑眯眯表示，十分絲滑歪話題。

乙骨憂太：“欸？”不知道為什麽話題又拐回到精神損失費上了。

“一百萬會不會太多了？”眼看五條悟也躍躍欲試想要橫插一腳坑小孩，靠着牆壁的家入硝子插嘴，她挑眉：“我聽五條說乙骨還沒辦法單獨執行任務，他的任務酬金應該不高吧？”人家小孩子攢個錢不容易，你們兩個無量大人坑人家的錢做什麽，你們又不缺。

“那是之前。”霧枝淞反駁，她表示：“之前沒辦法單獨執行任務是因為過咒怨靈祈本裏香沒有自己的理智，總監會總擔心她會失控。但是現在沒有這種隐患了，她已經恢複自己的意識了，乙骨憂太以後做任務的賺錢速度會不亞于五條悟，不會缺錢花吧？”

等等，她這個意思是……祈本裏香愣在原地，乙骨憂太眼前一亮：“伊斯，你的意思是裏香不會離開？”、

五條悟也很驚喜：“這麽說以後就有人幫我執行任務了？！”很好，這就是他培養學生的意義啊！

“我就沒說過她會離開。”十分想翻個白眼，霧枝淞提醒：“從你睜開眼醒過來她出現算起，到現在肯定有十分鐘，要離開早離開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任何問題也就說明其實祈本裏香根本不會離開。

對哦！乙骨憂太欣喜，同時又愧疚誤會了霧枝淞，他的交易簡直超額完成，既讓祈本裏香恢複了人類的樣子，又能不分開，他表示：“我會支付那一百萬日元的。”

聽到乙骨憂太的話，祈本裏香半月眼：“憂太，你沒發現她是在趁火打劫嗎？”她的方法本來就會是這種效果，還要交易人多付出一份酬勞，簡直無良！

“可是能讓裏香留下來，就算是一億我也會支付的。”乙骨憂太表示，祈本裏香很小就離世了，還沒來及的看看這個世界，沒來得及長大，現在能提供這種機會，就算是傾家蕩産乙骨憂太也會做。

收少了，霧枝淞內心扼腕嘆息。不過算了，現在反悔真成黑心商人了，只能假笑不斷催眠自己不在意：“既然如此，你們這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就別在這裏礙眼了，趕緊讓五條悟帶着你們去總監會更新一下你們的資料，想辦法解除秘密死刑吧。”

“沒問題。”五條悟腦子飛快運轉，一口答應下來：“總監會那邊交給我，憂太你只要負責執行任務就好了。我們先去測試一下你如今的實力，然後再決定你的任務。”

五條悟帶着乙骨憂太祈本裏香和家入硝子離開了，沒注意到身後霧枝淞逐漸變深的眸色。

-……

很可惜，乙骨憂太的賺錢計劃暫時流産了，因為祈本裏香變成了有意識的祈本裏香，不是原本的過咒怨靈，她連簡單的帳都不知道怎麽設，更別說配合乙骨憂太完成花裏胡哨的術式配合技巧了。

于是高專一年級又添一員，達成了完美三男三女的平衡。

同時流産掉的還有五條悟的曠工計劃，他原本打算把任務扔給乙骨，然後自己就等着夏油傑來找他玩，結果短短十分鐘就宣告破産，從解放的自由職業人士再度變成沒有自由的打工人社畜。

可悲可嘆。

與此同時，接近半月極限，霧枝淞·伊斯的計劃仍舊在緩慢進行，夏油傑的領域疊加技巧（僅限‘祈願’配合‘狐貍面具’版）也逐漸熟練，只差最後一塊拼圖，盤星教的大計就可以拉開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