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乙香(上)
乙香(上)
自從得到霧枝淞·伊斯的允諾,空餘時間乙骨憂太一直有在神神秘秘探聽別人的故事(引得同伴頻頻側目猜測),甚至人際交往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可惜未有進展。
于是,乙骨只能再度求助萬能的五條老師。
其實半路得知咒術界存在的乙骨憂太對世界的不科學部分适應蠻良好,第一個原因是除了祓除咒靈,咒術師的生活其實離普通民衆不遠,沒有特殊的流通貨幣也沒有異于人世的獨立空間,就像本就是人世中的一員,是芸芸衆生中普通又不普通的存在。
第二是同伴們其實都很友好,一直有在幫助他,在高專只接觸到了咒術界比較純潔的一面。因此本就離得不遠,他很容易地适應成為其中一員。而跟霧枝淞·伊斯的這個交易,則讓他看到了這個巨大森林黑暗的另一面。
用故事當報酬這種異于常人的交易方式一般只會出現在電視的幻想頻道中,神秘又誘人深入。這才符合一般認知中常人對非科學部分的想象,乙骨憂太還以為體驗不到了。
“符合‘因為深愛着(——)我們滑向深淵’主題的現實故事?”聽到乙骨憂太的求助,五條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用故事做報酬不是只會發生在漫畫或者電影裏的橋段嗎?
已經快到最後截止期限的乙骨憂太猶豫:“大概,是這個意思吧。五條老師,能找到嗎?”聲音期待。
看着明顯精神(?)呃自信(?)了很多的乙骨憂太,五條悟就知道一定是霧枝淞·伊斯又做了什麽,明明之前一連好多天都沒有聽到好消息,他還以為那家夥幫不了憂太的忙呢。
就是要個故事做報酬這點——她又在琢磨什麽啊?腦子裏滑過很多想法,五條悟面色如常:“找個故事而已,我想想啊,六眼和十影的故事她都知道,我打聽打聽看看加茂家的赤血操術身上有沒有什麽故事吧。”
都是同樣逼格的存在,六眼和十影都有各自的故事,赤血操術應該也有吧?沒有就再找!五條悟一口答應下來,表示這件事交給他了。
很快,五條悟就拿到了有關赤血操術加茂憲紀的故事,并從其老師庵歌姬那裏探聽到了他的性格,至于心理部分……五條悟決定交給霧枝淞·伊斯自己去分析,為了分析的嚴謹性,他還把加茂家跟加茂憲紀有關的人給調查了個遍。
總而言之,乙骨憂太最後拿到的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份嚴謹的調查報告,很厚一沓。
乙骨憂太:“……”這個,真的符合伊斯的要求嗎?他很懷疑。
但是沒辦法,乙骨還是拿着那份報告出發了,然後——
翻遍了一整個高專,沒找到有關霧枝淞·伊斯的蹤跡,只能灰溜溜再次回去找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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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五條悟的六眼,才算是在東京市區一棟樓的天臺上找到了霧枝淞·伊斯,她散着頭發,穿着紮眼的紅色連衣裙,踩着高跟鞋有節奏地在高于樓頂面二三十厘米的邊緣臺階上不緊不慢轉來轉去地走。
帶着乙骨憂太在樓頂降落,那邊霧枝淞·伊斯的注意也沒分給他們,五條悟繃帶後的眼睛變得審視,不太對勁。
看着那邊的人,乙骨憂太也變得猶疑,踟蹰不定看向一旁的老師用眼神詢問,這個确定是伊斯沒錯嗎?
找是沒找錯,就是沒辦法确定現在到底是誰,五條悟擡手出聲:“喲小真晝,你在做什麽呢?”
聽到聲音的人回頭,眼裏劃過驚訝:“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聲音溫和。
乙骨驚愕:“……”這絕對不是伊斯吧?她平常雖然不會老老實實穿着她的高專校服,喜歡穿淺色的襯衣搭配校服JK裙,外褂都是在宿舍或教室座椅的靠背上挂着,時髦是時髦但絕對不會這樣直接放棄校服啊!
這個态度溫和的家夥到底是誰啊?!伊斯的臉上絕對不會時時刻刻挂着拒人千裏之外的虛假笑臉!
這絕對不是伊斯!
好久不見…嗯……五條悟明白這是誰了,表情恍然走過去十分意外道:“你居然出來了?她呢?”
“在睡覺哦。”‘霧枝淞·伊斯’回答,她解釋:“靈魂和身體的趨向性融合,其實完全是改變身體,我之前睡眠不足,現在身體向靈魂定格的時間段傾斜,大腦經常反饋瞌睡的指令。”
現在又不是忙碌的過去了,霧枝淞·伊斯自然不會委屈自己,想睡就睡喽,可是由于身體時時刻刻都在轉變,前一份睡眠還沒補完下一份反饋就又到了,導致她一直想睡覺,但剛睡了很久身體又睡不着,精神和身體反饋互相矛盾,非常痛苦。
“因此她去沉眠了,借着這段時間我在外面撐一會兒,不然身體再睡着的話,她的覺就白補了。”從天臺邊緣的臺階上走下來,‘霧枝淞·伊斯’把其中的因果解釋得非常清楚。
“所以,這位是霧枝淞小姐?”聽了很久的乙骨憂太禮貌發問。
“嗯?沒錯哦。”霧枝淞小姐笑着把視線轉向乙骨憂太:“不過我不是霧枝淞真晝,時間久遠霧枝淞真晝小姐的靈魂跟那只咒靈糾纏了太久無法分離,已經随着那只咒靈的離世而湮滅了。”甚至不會有來世,霧枝淞把這句話隐藏了下去,笑眯眯:“我是霧枝淞,霧枝淞·伊斯的霧枝淞,你們平日見到的那位,是霧枝淞·伊斯的伊斯。”
“……精,精神分裂嗎?”乙骨驚地打了一個嗝。
搶在霧枝淞開口之前,五條悟笑嘻嘻:“這麽說也沒錯,就是精神分裂吧。不過你們一直說你們其實是同一個,那麽小真晝答應的交易你也可以回答吧?”手隔着無下限搭在乙骨憂太肩上,話裏的意思也不用明說了。
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霧枝淞往後退了一步,坐在了邊緣的臺階上,高開叉的連衣裙也不妨礙她雙腿交疊頗具風情:“解離性身份認知障礙(精神分裂)不符合我的情況哦。”然後她回答另一個問題:“只是解答的話當然沒問題,符合條件的故事你們帶來了嗎?”
“……”乙骨躊躇了一會兒才底氣不足把調查資料拿出來:“霧,霧枝淞小姐,在這裏。”遞過去。
笑着的霧枝淞:?
看着遞過來的厚厚一打資料,她遲疑接過:“這個,是你們找的故事?因為爬不符合條件,所以找了很多嗎?”
“其實,只有一個。”乙骨繼續底氣不足,握着太刀在胸前,伸出一根手指說。
霧枝淞笑容僵在臉上:?
一個故事,這麽多?你日語沒好好學嗎?不會精簡嗎?
五條悟在一旁看戲,看到霧枝淞·伊斯臉都僵了,心裏直樂。
深呼吸平息情緒波動,霧枝淞接過資料看起來,看到資料上的人名眉頭一皺:“加茂憲紀?”
“沒錯,他的名字跟加茂憲倫同音。加茂家的赤血操術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兩百年前的醜聞使得加茂家跌落谷底,給這一代赤血操術起這樣的名字恐怕是為了遮蓋那個醜聞。”五條悟不屑嗤笑一下,加茂家想得挺美。赤血操術與赤血操術之間亦有差距,相比起上任赤血操術,加茂憲紀的天賦其實并沒有那麽出衆奪目,至少比起當代六眼的他同齡時,差距也過大了。
“他是個私生子啊,跟我媽媽一樣。”翻着資料的霧枝淞随口感慨。
“比起私生子,庶出更準确吧?”五條悟糾正道,他也看了那份調查報告:“加茂憲紀的媽媽是加茂家那個爛橘子的妾室。”
旁聽的乙骨憂太滿腦袋問號,伊斯的媽媽是私生子這件事就不說了,非婚生子不算稀有,但‘妾室’這個稱謂,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懷疑還在上世紀。
“非婚生子就是私生子,倘若他父母結婚了,那就是重婚罪,倘若沒有,那他就是私生子。什麽嫡出庶出,真以為你們還在十九二十世紀啊?有獨屬于‘自己’的特殊法律,真就無法無天了?”翻着手裏的資料,霧枝淞連頭都沒擡。
“五條老師,你們難道不是只能娶一個妻子嗎?”乙骨憂太手捂着嘴超小聲害怕打擾到看資料的霧枝淞,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穿紅裙子的霧枝淞小姐身上有一種很危險的氣息,明明跟伊斯相處時沒有那種感覺。
“當然是了,但爛橘子們總覺得他們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五條悟朝右上仰頭,好像翻了個白眼,他給乙骨憂太科普:“輔助監督應該也給你們講過吧,咒術界絕大部分人力資源都來自禦三家,也就是五條,禪院以及加茂。”
這三個依靠家傳術式傳承了千年的家族,在本就特殊的咒術界擁有了更加特殊的地位,有着他們各自的家傳規則。這些東西能給他們很多特權,這些特權助長了他們嚣張的氣焰,也會吸引更多人趨之若鹜。
咒術界的等級制度非常固化,咒術總監會大多都來自禦三家,這種情況下想要改變它們非常困難。
“就像三坨難以去除的污泥,無節制的污染其他人,偏偏總監會又是依托于這些污泥建造的。”五條悟聳聳肩,表示非常無奈。
這跟乙骨憂太一直以來所設想的總監會不符,他怔愣:“可是……”
可是咒術師特殊的只是職業不是嗎?祓除咒靈換取金錢跟普通民衆付出體力和腦力換取金錢其實是一樣的道理,只是因為一些人的天賦使得它看起來要更加輕便容易。雖然很難說這兩者哪個更好,天賦換錢很像是暗網裏的雇傭兵,金額大卻沒有普通人安穩。
想到之前禪院真希曾經科普過有關總監會的知識,乙骨憂太的想法又是一頓。
他突然明白:因為總監會的存在,使得咒術界這個巨大的‘暗網’脫離了‘雇傭兵’自由選擇的本質,倘若它只是一個接取任務的大型管理平臺,也許咒術師就能去除摻雜在其中黑暗血腥的雜質。沒有了壓迫,也就不會使人走向沉重的歧途。
但它偏偏不是,在壓迫下咒術師與黑暗血腥為伍,因而有人走向歧途。就像,曾經不了解咒術制度的乙骨憂太決心等死一樣。
“難道,沒有辦法改變嗎?”愣神很久的乙骨憂太緩慢開口問,看向五條悟的茫然眼神醞釀着什麽不知名的東西。
“當然有辦法。”五條悟的大手用力摁到乙骨憂太頭上,使勁揉着他的頭發,面上帶笑:“所以我這不是來當老師了嗎,等你們都成長起來就把爛橘子集中處理了,然後我們自己稱王稱霸!”
聽着五條悟豪言壯志乙骨憂太先是沉默然後突得笑出來:“嗯,五條老師的話,一定能做到。”
這邊一派态度祥和歡聲笑語,那邊的霧枝淞眼睛無光,那邊那兩個真礙眼啊,她合上放在腿上的資料,單手托腮看過去:“你們把這份資料給我,是覺得他的經歷符合我的要求嗎?”
“……”察覺到那邊聲音裏微妙的一點不爽,乙骨憂太悄悄倒吸一口氣瞬間安靜如雞。
“難道不符合嗎?”五條悟歪頭裝傻,他挖坑:“如果你覺得不符合的話就拿出證據啊。”理直氣壯。
“嘁。”霧枝淞像看傻子一樣看五條悟,她可不會踏入自證陷阱:“把資料拿過來的是你們,需要證明它符合主題的也應該是你們。”
老實的乙骨覺得此次交易無望了,于是趕緊道歉:“對不起霧枝淞小姐,我會抓緊時間再找其它故事的。”
根本來不及阻止的五條悟:“……”看來學生太認真老實了也不好,容易往別人挖的坑裏跳。
“不用着急。”眸光一閃,霧枝淞的笑意更璀璨了:“是五條悟哄騙你這麽做的吧?沒關系,我們的交易可以照常,但與之相對的,主謀五條悟先生需要賠償我,如果你們接受,交易現在就可以開始。”她對乙骨憂太的态度好像比對五條悟好一點。
“欸?”準備往前去把資料拿回來的乙骨憂太愣了一下,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扭頭看向身邊的五條悟。
“……”五條悟現在确定,霧枝淞手上的那份資料絕對符合她要求的那個主題,就是她現在鬧這一出是想做什麽?百轉千回間五條悟一口應下:“沒問題,不過我有權拒絕你提出的過分條件。”
曾經在幻境裏莫名其妙就被她坑了,五條悟現在自然是謹慎為上。
“當然,賠償會在你力所能及範圍內。”目的達成,霧枝淞笑眯眯視線轉向乙骨:“我們再來确認一下,你希望我能幫你找到辦法送祈本裏香小姐離開,對嗎?”
不知道為什麽交易就達成了的乙骨憂太點頭:“是的,如果真的是我詛咒了裏香的話。”
“那如果是裏香詛咒了你呢?”霧枝淞盡職盡責詢問雇主的意願。
如果,是裏香詛咒了,我?乙骨憂太不太傾向于這個可能,但聽到霧枝淞訊問有關這個假設還是讓他愣神了一下,想到咒靈的本質,乙骨還是咬牙說:“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裏香不要是現在這樣了。”他們都是人類啊,不管因為什麽,變成沒有理智的另一個樣子,都沒有做自己好吧?
“我明白了。”霧枝淞的嘴角回落了些許,繼續問:“那麽,在開始前,我詢問最後一個問題,不管真相是你們誰詛咒了誰,我都想知道,乙骨憂太,送她離開的這個決定,究竟是你的想法,還是,你确定她也是這麽想的?”
因童年的約定,你認為她是你早逝的未婚妻,但你真的愛她嗎?你對她的感情究竟是因為過早失去後記憶的美化,單純激素作祟還是真的喜歡她呢?
乙骨憂太瞬間愣住,然後驀然眼前一黑,再回過神已經身處另一片空間了,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茫然不知所措的他往前走去,身影消失在黑暗裏。
-外面
五條悟湊過去看,現在乙骨憂太也像那天的禪院真希一樣被裹在一顆巨大的球裏,霧枝淞捧在手心的【念】正不受控制飛向那顆球。
“這顆球有什麽用?”五條悟上次就想問了。
霧枝淞:“模拟人還沒出生之前的環境保護身體不潰散,使其陷入深度睡眠,保持大腦和潛意識活躍,短暫激發大腦對身體的全部控制權,并在潛意識層面具象化他本身,提高他在數千萬中可能中找到祈本裏香的概率。”
不過即便如此,那個概率也還是微乎其微,需要靠他自己去尋找,而在他沒有醒來之前,霧枝淞就必須一直維持能量輸出,一旦斷開這個維持,超出人類身體承受極限的大腦運轉會在一瞬間把乙骨憂太燒成傻子。
其實本質上也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辦法,假設上次真希被裹在裏面時五條悟貿然出手打破泡泡的話,真希現在就是個只會阿巴阿巴的傻子了,幸好他沒直接莽上去。
底層邏輯跟之前真希那次一樣,不管是裏香詛咒了乙骨,還是乙骨詛咒了裏香,這個‘詛咒’都會在他們之間建立一種鏈接,由于祈本裏香已經死了,死亡之後仍留存人世的她是被乙骨憂太這個生者拴在世間的,這種鏈接就百分百存在。
因此,乙骨憂太同樣适用霧枝淞·伊斯和禪院真希使用的方法,就是因為這樣,當初霧枝淞·伊斯才答應了乙骨,不然她是不會自讨苦吃的。
“大概懂了。”五條悟湊得特別近,觀察着泡泡裏的乙骨憂太,不經意問:“你這能力真神奇啊,它其實不是術式吧?”
看着泡泡的霧枝淞似笑非笑,視線轉向五條悟:“你認為不是就不是吧,我能說什麽呢?”
看着泡泡的五條悟回頭,繃帶後面的眼睛似乎跟霧枝淞對視。
-……
黑暗的深處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乙骨憂太在裏面走了很久,什麽都沒有看到。
恍惚中,他覺得在往前走的過程中,自己變得越來越小,就好像,回到了過去。
他回到那個跟祈本裏香初遇的醫院,在上帝視角看着年幼的自己望着裏香驚呆的表情和裏香燦爛的笑臉。他又一次逐漸長大,在公園裏遇到拿着戒指說長大要嫁給憂太的裏香。
‘你真的愛她嗎?一直對她負責究竟是責任心作祟還是真的出于喜歡呢?’霧枝淞聲音在回憶中逐漸扭曲尖細,變成質問和呵斥。
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究竟是回到了過去,還是依舊在未來?他在這裏呆了多久了?還能回去嗎?如果答應裏香,是不是就說明災難的一切會再依次發生?
恐懼心理作祟,在戒指即将帶到手指上時乙骨憂太瞬間縮回手,對面的祈本裏香愣了一下,面前無比真實的場景蒙上一層虛假的陰影,變得陌生。
“憂太,怎麽了?”裏香歪頭,頭發從肩頭滑落。
“沒事。”年幼的乙骨憂太狠狠搖頭,奶聲奶氣:“如果答應的話,裏香會和憂太一起長大嗎?”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了。”裏香笑着回答。
乙骨憂太看着年幼的自己再一次帶上戒指,跟裏香拉勾。視線裏的戒指好像一瞬間拉得很長很長,就像命運在那一瞬間發生了交錯,成年的乙骨憂太永遠無法更改過去,但一點細微的改變就可以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影響所有。
這就像是一場美好的夢,他和裏香一起長大,沒有咒靈,沒有咒術師,他們從高中畢業考上很好的大學。
驟然踏空驚吓過後瞬間清醒,他正站在東京某一街頭,長大的祈本裏香穿着裙子樂觀開朗:“憂太快點,要遲到了。”
“哦!”乙骨憂太趕忙追上去,心頭一片空虛,他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呢?
-外面
遲遲沒有動靜,天光乍亮是又一天的清晨,過去了整整一晚。
“……”霧枝淞眉頭緩緩皺在一起,一晚上,馬上就到時間了,怎麽還沒醒,出意外了嗎?
不遠處,靠着牆壁的五條悟又睡醒了一輪,打了個哈欠走過來:“還沒好嗎?”他好容易抽出時間一直等在這裏。
“去喊硝子過來吧,馬上就到最長截止時間了,他再不醒【念】的修複也無法承擔他身體潰敗的速度,會死的。”霧枝淞眸色凝重,再這麽下去必須強行中斷他這種狀态,在斷開能量供給的那瞬間不知道他的大腦會損傷到什麽程度,希望反轉術式可以治療那種損傷。
沒過多猶豫,五條悟瞬移離開,很快家入硝子和他一起出現在天臺。
“需要我做什麽?”家入硝子走過去,五條悟已經跟她解釋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我斷開能量拱給時最大限度給他使用反轉術式。”霧枝淞言簡意赅,沒時間過多廢話了。
兩個人約定好,家入硝子在泡泡邊等候霧枝淞切斷能量供給,霧枝淞盡量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泡泡。
“……”遲遲沒有動靜,家入硝子轉頭去看霧枝淞:“怎麽了?”
“斷不開。”霧枝淞回答,她愣神,還是第一次出現能量不受控制的情況,她腦子飛快轉動,找到了症結所在:“是祈本裏香,她在拒絕我斷開供給。”可能是本質上的護主,不願意乙骨憂太受傷。
霧枝淞面色也逐漸凝重,按照這個能量流逝速度算下去,不出十分鐘,乙骨憂太會死,失去能量穩定正在轉變的身體,她也會出事。
聽了霧枝淞的話,天臺上一片寂靜。
“不能再想想其他辦法?”五條悟雙手環抱,沒想到上次那麽簡單輕易,這次卻意外頻發。
霧枝淞搖頭:“現在只能祈禱他快點醒過來了。”沒有其他辦法,她又不是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