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謊言中複生(中)
在謊言中複生(中)
從霧枝淞·伊斯死亡開始,被夏油傑提醒的五條悟就開始留意另一件事,那就是促成這件事發生的原因。
村莊裏的調查結果并不重要,确認現場檢測出的DNA對比結果并不只霧枝淞·伊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開始,他們都以為,這個任務是針對乙骨憂太發布的,最後卻變成霧枝淞·伊斯在那身亡。
五條悟想,或許其中霧枝淞·伊斯試圖保護憂太真希他們的安全是一部分原因,卻絕不是全部——
夏油傑也說,她不是一個那麽無私的人,意思就是她不會僅僅為救人而死。有關這一點,五條悟認同,或許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霧枝淞·伊斯,她骨子裏是一個很冷漠的人,跟她表現出來的那一面相反。
有關這一點,好像暫時還找不出什麽證據證明,但是,最有力的一個印證點,是無論五條悟怎麽說,她都始終沒有同意離開盤星教。
因此這次死亡背後必有內因。複盤最近發生的事,五條悟的視線落到了那句看似是遺言的話上。
霧枝淞真晝和霧枝淞·伊斯之間,不能完全畫等號。
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霧枝淞真晝就是霧枝淞·伊斯,連同夏油傑和五條悟。夏油傑現在的看法五條悟不知道,但他清楚他自己的判斷,霧枝淞·伊斯絕對不是霧枝淞真晝。
伊地知潔高的調查結果顯示霧枝淞真晝是個神神叨叨的人,這些是有印證的。霧枝淞真晝的姨媽曾經帶她去醫院檢查過,結果表明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唯獨精神确實不正常。
後來為了确認,伊地知潔高還去霧枝淞真晝曾經的學校走訪調查過,她所有的同學也都确認,霧枝淞真晝不正常。
因此,五條悟斷定,霧枝淞真晝和霧枝淞·伊斯,是兩個人。他也确實懷疑過,之前的所有痕跡是表演,可他想不通為什麽要那麽做,最後只好打消那個想法。
确認這一點後,再回看最近發生的事,內因就清晰了——
乙骨憂太是個幌子,他被認定成特級術師有特殊原因,在總監會有眼線的敵人肯定清楚這一點,他的視線不會放在乙骨憂太身上,與之正相反的就是霧枝淞·伊斯了。
為了跟詛咒師霧枝淞真晝那個身份區別開,她所有的手續五條悟都經過手,這給所有人一個假象,五條悟很看重她,猜測跟實際雖有區別,卻也把別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現在想想,五條悟繃帶後的眸色變深,恐怕這些都在霧枝淞·伊斯的計劃之中。開始他不明白為什麽夏油傑把霧枝淞·伊斯送過來高專,後來認為她是過來避難的,但想想,護一個人不死哪這麽麻煩,把人随便找個地方關起來定時送飯,不也可以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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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枝淞·伊斯也是一個幌子,又或者是個誘餌,這個誘餌誘得誰?那個暗處的敵人,她的目的現在成功達成。
只是計劃最後的部分似乎出了纰漏,她的誘餌很成功,跟她打配合的卻出了意外——夏油傑最後沒有出現在現場把敵人抓住。想到這裏,五條悟呲牙,他回頭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嘲笑一下傑,怎麽能出這麽大一個漏洞,把出現在眼底的敵人放跑!
計劃的意外不只夏油傑沒出現一個,另一個是敵人似乎看穿了這個誘餌計劃,至于看穿了多少,五條悟雙手環抱,他想,應該不多,不然他就不會出現在那個村子了。
在霧枝淞·伊斯布局引敵人出現時,敵人也在布局引霧枝淞·伊斯去往那個小村莊。這一點,結合最後霧枝淞·伊斯的‘遺言’可知,敵人好像認識霧枝淞真晝,也知道學生伊斯霧枝淞等于霧枝淞真晝。
同時這個信息背後也蘊含着巨大的信息量,讓五條悟有些心驚,想要得知這個信息,必須得實時掌握盤星教跟高專的動線,敵人對他們一清二楚,他們連敵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輸得徹底啊,五條悟頭疼仰頭,一開始打着陪夏油傑玩玩的想法,五條悟對霧枝淞·伊斯的分析并沒有多信任,可當他自己也入局開始着手調查,到現在為止,他看得清晰,霧枝淞·伊斯的分析,正在一步一步實現,無一例外。
除了這次的‘死亡’。
分析出以上所有後,五條悟腦子裏就出現了一個念頭,利用這件事,找出敵人埋在高專裏的眼線。
敵人在意霧枝淞真晝,最後因為五條悟的突然出現,他沒親眼見證霧枝淞真晝的死,多疑的人就一定會再确認。把霧枝淞·伊斯放在高專,一定以及肯定能夠把那個眼線引出來。
-……
果然不出所料,這不就是了嗎?五條悟看着眼前的人自信心爆棚,感覺自己強大得可怕,聲音危險又姿态如常:“你是誰啊,我想想哦,小真晝入學的那一天,好像有見過你,en——啊!”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他絞盡腦汁後恍然大悟:“你是那個輔助監督,給小真晝辦理入學資料的那個!”
“……”看着五條悟一個人演獨角戲,乙骨憂太內心腹诽,老師,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我還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該從什麽地方說起呢?”五條悟有點想把自己的思路講出來炫耀炫耀,可是轉念又一想:“好像沒有跟你解釋的必要欸。”他笑着走過去,右手搭在那個人身上,勾頭湊近:“來說說吧,指使你的那個人是誰?總監會的?還是禦三家的?”
“……”乙骨憂太目不轉睛地看,生怕錯過那個人一絲一毫的表情。
“……”五條悟問出問題後,那個人一動不動臉色沉郁,沉默了很久,最後冷笑:“我很想否認我在這裏不是背叛了高專。但那樣似乎很像幕後BOSS派出來的棄子,還一無所知趾高氣昂得以為自己不會被放棄。”
“嗯嗯。”五條悟點頭,他認同:“看來你清楚,你已經被放棄了,在被我抓到的那一刻。”
聽到五條悟的話,那個人嘲諷笑,嘴角勾着諷刺的弧度:“五條悟,你以為你贏了嗎?霧枝淞真晝也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從那個村子出來的所有人,都會不得好死。”
說着,他扯出一個目呲欲裂的表情,眼中的瘋狂呼之欲出。
“老師,小心!”看着那個人的樣子,乙骨憂太腦子裏的警鈴瘋狂地響。
“……”五條悟神色回落,他比乙骨憂太要先看穿那個男人的瘋狂,也猜出來他想做什麽,右手立刻鉗制住他的雙手。
砰。
一片血肉模糊,血花四濺。
乙骨憂太睜大了雙眼,鼻尖上落了一滴血,CPU有點過載。
那個男人的頭,炸了,字面意思,真·炸了。
“哎呀,真血腥。”五條悟擺擺手,那些被無下限隔絕在外的血珠淩空,一瞬後跌落地面。
“老,老師,這是怎麽回事?”反應過來的乙骨憂太走過來,內心滿是不解。
“en——這個要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好呢?”五條悟走出血花四濺的重災區,渾身幹幹淨淨,人\體\炸\彈沒對他造成半點影響。
反倒是乙骨憂太,身上零零星星有着不少血點,都很小,聚在一起有一片紅,不過在他的白校服上,還挺有設計性,就是吧,原材料不太好。
重災區在躺在冰床上的屍體上,滿臉都是血,en——衣服上也是,還有一些讓人惡心的碎肉。
只能說這很難評。
思考了一番,發現從頭開始說要很久,五條悟決定忽視這個問題,他踩着空氣走到冰床邊,敲門一樣敲了敲床沿,臉上又是有點公式化的微笑:“小真晝,起床喽,人已經抓到了哦,”說完這些,想到剛才發生的事,他又平淡補充:“哦,雖然現在已經死了。”
“……”
乙骨憂太的視線緊張看看五條悟,再看看冰床上的屍體,內心劃過擔憂,換了衣服,他也看不出來胸口被貫穿的洞還在不在。
一片寂靜,仍舊是一片寂靜。
等了有十秒鐘,冰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五條悟雙手環抱,不滿:“你再不起,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血濺滿臉的樣子。”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又等了十秒,五條悟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徹底消失,乙骨憂太看着,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分鐘過去了,五條悟等得也有點煩了,他往門口走去,看上去很不在意:“看來真的死了,還是埋了吧。”
“……”乙骨憂太的瞳孔顫了兩下,內心唯一一點起伏也徹底消失,其實這個結局他早有預料,之前一直表現出相信五條悟的樣子,也是為了安慰五條悟,另一方面也欺騙他自己。
現在終于塵埃落定,他垂頭內心嘆息,讓出擋在門口的路,等五條悟開門先出去,站在門口側身對着屋內,餘光依舊能看到床上睜着眼的伊斯,并且眼睛是金黃色的。
……
等等,睜着眼?!
手已經放到門把手上的乙骨憂太倒吸一口涼氣,扭頭看過去,發現真的是睜着眼,他嘴唇顫抖:“五,五條老師,你,你看。”
已經出門的五條悟聽到動靜,偏頭表明自己确實聽到了,注意力順着乙骨憂太手指的方向‘看’。
嗯?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啊!眼睛,眼睛睜開了!心情瞬間明朗,五條悟就要飄回屋內。
“等等!”乙骨憂太堵住門,死死攔住五條悟不讓他進去,有點不太對啊,乙骨憂太心想,他渾身冒冷汗:“老師,我記得,伊斯的瞳色,是常見的粽,對吧?”
“對哦?”被學生攔着的五條悟摸摸下巴,說實話,他不知道,六眼說得好聽是上帝視角,其實也就是能看得到能量流而已,能量的流動會像熱成像一樣,給他反饋各種圖像,使得他能夠看到一層虛假的世界。
他能分清誰是誰,比誰都清楚,一個人和一個人體內的能量圖像是不同的,但同時弊端就是,他不太能看得清平常人定義內的色彩,比如說,一個人的瞳色,只有掀開繃帶仔細分辨,才能看清一二。
“她,她現在變成金黃色了。”乙骨憂太內心警惕,手裏捏緊了咒具。
現場的異象,讓兩個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為除了睜開眼,好像也沒什麽其它動靜。
“這難道是,詐屍?”五條悟還有心情開玩笑,乙骨還期待了一下啊,沒成想他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應該不是吧?”乙骨緩緩反駁。
“我進去看看。”五條悟興致勃勃。
乙骨憂太猶豫,沒收起擋住門的手:“要不,再等等?”
“安啦安啦。”五條悟拍拍乙骨憂太的頭:“不會出事的。”然後拉開乙骨攔住的手,走進去。
糾結躊躇,乙骨憂太也跟在後面,湊了過去。
眼睛渙散無神,也沒有心跳,更沒有生機。乙骨憂太仔細觀察,他:“好像,是不是,身上的冰碴,少了很多?”
“好像是?”五條悟的嘴角已經勾起了笑,這個時候,霧枝淞真晝身上傳導的能量,已經不像之前一樣死寂潰散了,反而有聚攏的驅使,就像是,依舊有意識在引導努力複生一樣。
在兩個人法醫一樣的觀察下,屍體很快有了第二次反應,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沒有了動作。
乙骨驚了一下,之後跟五條悟一起繼續看。
冰床的供電被關掉,那個屍體真的在緩緩複活,連心跳都有了。
在乙骨憂太驚訝的同時,五條悟內心的欣喜在減少,甚至表情有些變得冰冷起來。
在屍體的心跳徹底恢複,眼神聚焦,乙骨憂太驚喜跟人對視時,五條悟扯着乙骨的領子,飛快後撤。
被迫後退的乙骨憂太:“?”轉過頭疑惑看老師。
五條悟:“那不是小真晝。”手上已經做好了術式的攻擊姿勢。
興許是剛複生,那個不明人士的身體仍有些不受控,她從病床上跌落,眼神有些神經質,臉上還是血,像是神經病。
不知道是不是傳染,另外一個無頭的也開始活動起來。
“咕嘟。”乙骨憂太咽了口唾沫,今天晚上真是太刺激了,成了咒術師後,這一個月來的生活,比之前的所有加起來還刺激。
是咒靈,五條悟得出答案。聽那個輔助監督的話,好像,他也是那個村子出來的,難道,連同霧枝淞真晝在內,那個村子的所有人,身上都攜帶有咒靈卵嗎?現在是,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