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還帶了個朋友來
第20章 我還帶了個朋友來
莊定湉被他逗笑,說:“那晚上我們去吃頓好的吧。”
錢與舟認認真真地數起錢:“我總覺得你也不是很想回家吃飯。”
莊定湉慢慢倒車,“嗯”了一聲:“我一年也來不了兩次,嚴格來說,這裏也不算我的”
錢與舟大概猜到這是莊青岚再婚的原因,他覺得有些難受。
“其實我應該帶你去桐廬的,我外婆家在那裏,我小時候也是在那裏長大的。”莊定湉吸了一口氣,“但外婆年紀大了,有些糊塗,我不太敢跟她說這件事。”
“老人家不接受這個也很正常。”錢與舟很理解地點頭,“但你也可以帶我去見她的,就說是朋友。”
車子已經掉好了頭,莊定湉握着方向盤,遲遲沒有踩下油門。
隔了好一會兒,莊定湉才說:“桐廬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
莊定湉轉頭看錢與舟,安靜地和他對視:“如果我說現在帶你去看外婆,你會不會覺得很讨厭?”
錢與舟又笑起來,他把錢整齊地塞回紅包裏,很輕快地說:“我反倒是覺得很高興。”
“湉哥,我來開車吧。”錢與舟沖莊定湉眨了眨眼。
莊定湉感到一陣輕松,他挂了p檔,探過身,直白地說:“我現在特別想親你。”
錢與舟愣住,随即有點臉紅。
莊定湉湊過來,很輕地在錢與舟的嘴角碰了一下。
“謝謝你。”
溫熱的感覺稍縱即逝,錢與舟回過神的時候,莊定湉已經解開安全帶下車了。
錢與舟捏着自己的後頸,覺得心跳有些快。
兩個人交換了位置,莊定湉點開導航選擇目的地。
剛剛那頓飯吃得讓人難受,莊定湉看起來和那個家格格不入。
莊定湉就像一個理智的旁觀者,他沒有做任何嘗試融入。
錢與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假裝不在乎。
但任何一種,都讓人很難過。
因為錢與舟堅持要去水果店買點水果帶給外婆,他們就先找了個水果店停下來。
水果店養了一只小白貓,頭頂有一小撮灰色的毛。
錢與舟和老板結了賬,一轉頭,就看到莊定湉蹲在地上,沖小貓“喵”了一聲。
莊定湉可能有一種吸引貓咪的特異功能,小白貓跟認識他一樣,走到他身邊,很嗲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錢與舟拎着禮盒走近他,笑着說:“好可愛的小貓。”
對于錢與舟的贊美,小白貓并不領情,立馬跑了。
錢與舟露出一點苦惱的表情:“我真的沒有貓緣。”
莊定湉按着膝蓋站起來,很自然地伸手幫他拎了一個禮盒,笑着說:“嘟嘟不是蠻喜歡你的。”
“它老是啃我。”錢與舟有點委屈地說。
莊定湉和他并肩走出去,說:“外婆家裏也有一只貓,叫元寶,它脾氣最好,能和你玩到一塊兒。”
錢與舟怎麽聽怎麽覺得莊定湉在哄小孩,他就有點幼稚地做了一個咬人的口型。
莊定湉眼睛彎着,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錢與舟發現了,桐廬是不一樣的,莊定湉一來到這裏整個人都變得很放松。
他們重新上了車,這下換了莊定湉開,他顯然對這裏很熟悉,所以沒有開導航。
桐廬被青山環繞,南方的山都不高,最多只能稱為丘陵。但這連綿的小丘形狀秀麗,在藍天之下更顯青翠。
如果說西湖是煙波浩渺的水墨畫,那桐廬更像水粉畫,色彩明豔俏麗。
車子駛進一個小區,最後在一棟獨棟別墅前停了下來。
錢與舟剛下車,就看到別墅的大門打開了,走出來了一個有些年紀的女人。
女人穿得很簡單,頭發紮了起來,她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她表情很驚喜:“湉湉!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
莊定湉笑着走過去:“小姨,我今天一時興起,不打擾你們吧。”
“這是什麽話,我們都盼着你來呢。”莊青岑拍了一把他的胳膊,然後往後探頭看向錢與舟,“這位是?”
沒等莊定湉開口,錢與舟走到莊青岑面前,特別禮貌友好地說:“小姨你好,我是湉哥的朋友,我叫錢與舟,突然前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莊青岑“哇”了一聲,錢與舟個子高,她下意識仰起頭,感慨道:“小夥子這麽高這麽帥,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
錢與舟有點不好意思,聲音都輕下去:“小姨太客氣了。”
莊定湉轉臉和錢與舟對視,笑盈盈地說:“我小姨可潮了,眼光也高,能被她誇的人可不多。”
“我就喜歡帥哥。”莊青岑大大方方地說。
“外婆呢?”莊定湉問。
“外婆在午睡呢,你們快進來坐。”莊青岑伸手拉他倆進去,“我都糊塗了,怎麽就站在門口說話。”
錢與舟把買來的東西放下,他注意到莊定湉已經把戒指摘了下來,于是他背過手,不動聲色地拿掉了手指上的戒指,放進襯衫胸前的口袋裏。
他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這裏的裝潢簡單,但很有生活氣息,四處擺放着照片,茶幾上放着鮮花和一盤糖果。
比起剛剛那個家裏一水兒的紅木家具,錢與舟更喜歡這裏,沙發很軟,布套子上還有貓咪的爪印。
“是你小姨在照顧外婆嗎?”錢與舟問。
莊定湉點了點頭:“外婆生病之後一直就是她在照顧,還有個保姆阿姨一周會過來三天幫忙。”
“那她不工作了嗎?”錢與舟問。
“小姨是個作”莊定湉的表情帶了一點驕傲,“你高中語文閱讀理解甚至可能做到過她寫的文章。”
錢與舟“哇”了一聲:“這也太厲害了。”
“我從小就很崇拜小姨。”莊定湉坦誠地說,“她一直沒結婚,我也覺得她特別酷。”
錢與舟點頭表示同意:“我也覺得。”
“那你小姨不知道你要結婚的事嗎?”錢與舟有點疑惑。
“一個是小姨和我媽媽關系不太好,她倆很少聯系。另一個是我最近太忙沒有回過桐廬,也沒機會跟她講。”莊定湉說。
莊青岑端着托盤走出來,除了茶水,還有兩盤洗好的楊梅和荔枝。
“湉湉最愛喝白茶,不知道與舟喜不喜歡。”莊青岑說。
錢與舟趕緊伸手接過茶杯,老實地講:“我都喜歡的。”
莊定湉看他一眼,笑了:“他可嘗不出茶的區別來,但小姨你可以和他喝酒,這個他在行。”
莊青岑眼睛一亮:“那今天晚飯可要好好喝一杯。”
錢與舟特別老實地點頭,坐姿端正地像個小學生。
“元寶呢?”莊定湉問。
“不知道跑哪個屋玩去了。”莊青岑說起元寶就像說起小孩,滿臉笑意的。
他們坐着聊了一會兒,莊青岑先問了莊定湉的頸椎問題,順便嫌棄了他不愛運動這件事。接着莊青岑轉向錢與舟,和善地問:“與舟是做什麽的?”
錢與舟頓時覺得有些窘迫,他抿了下嘴唇,說:“我是樂隊經紀人。”
莊青岑點點頭,她笑起來:“這麽酷?好棒的工作,你們樂隊叫什麽名字?”
這是錢與舟第一次從長輩口中聽到如此正面的評價,他有些驚訝地擡起頭,愣了半晌才開口:“叫及時道別。”
莊青岑就拿出手機搜索,找到了他們的官博,當着錢與舟的面點了關注。
錢與舟深吸一口氣:“小姨,我算是知道湉哥為什麽這麽崇拜您了,您真的好前衛。”
莊青岑笑了笑:“我年輕的時候也聽搖滾樂,追星,寫同志文學,這有什麽的。”
這下錢與舟也覺得輕松起來,他繃着的脊背松下來。
“咚”的一聲響起,一只藍貓出現在電視櫃前,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
“元寶也是藍貓啊。”錢與舟說。
“元寶是嘟嘟的媽媽。”莊定湉笑着說,“但嘟嘟膽小,不像元寶,什麽都不怕。”
莊定湉這話剛說完,元寶就輕快地一跳,落在了錢與舟的膝蓋上,神氣地“喵”了一聲。
錢與舟沒見過這麽主動的貓,受寵若驚地講:“你好,你好。”
莊定湉和莊青岑都笑了。
元寶看起來對錢與舟很滿意,幹脆利落地倒了下去,還很“嗲”地喵了一聲。
“它是要你摸它。”莊定湉給自己剝了顆荔枝,笑着說。
錢與舟很小心地伸出手,有點笨拙地開始摸貓。
莊青岑看了眼時間,說:“老太太午睡該起了。”
話音剛落,旁邊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背着手走了出來。
莊青岑立馬起身,走過去扶她:“媽,你看誰來了。”
佩英記性很差了,腦袋也有點糊塗,她看向莊定湉,停頓幾秒,笑容慢慢浮現:“是小寶來了,小寶快來外婆這裏。”
莊定湉也站起來,走到外婆面前,矮下身,聲音很溫柔:“外婆,好久不見。”
佩英看着他,說:“你放暑假了,在外婆家多住幾天。”
錢與舟皺眉,他聽莊定湉說過,外婆的記憶很混亂。但真正聽到了,胸口有點堵得慌。
莊定湉拉着外婆的手,說:“我還帶了個朋友來呢。”
外婆緩慢地眨了眨眼,很高興地說:“太好了,讓外婆見一見。”
錢與舟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他換上了一副最溫和的表情,很乖巧地說:“外婆,您好。”
誰知道下一秒佩英的神色就變了,她很用力地伸出手,把錢與舟往外推,然後用手臂護住莊定湉。
佩英像一只保護小雞仔的母親那樣,她仰起臉,瞪着錢與舟。
“你怎麽又來了?小寶說了不要見你!”佩英氣勢洶洶的,一字一頓地講,“陳嘉禾,你給我從這個家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