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他跟着小太監出門時,特意擡頭看了看太陽。
“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這句話在他腦海裏來來回回。
他雖然圈禁在府中,但一應份例沒少,生母惠妃仍居四妃之首。除了不能出門,他的生活并沒有多大變化。京中最近的熱鬧,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都有人遞消息進來。就是靠着這些小道消息,他在府裏才沒那麽無聊。
但是,為什麽一夜之間,老四當了太子,老二被放出來了,十三成了親王,兄弟們還都要有差事了!
有差事就有功勞,皇子有功勞就能封爵。
若是再過一陣子,皇阿瑪的兒子們,除了太小的那幾個,全都有爵位了,就他沒有,那他還有何臉面見人!
咦,他被圈禁在府中,本來也見不了人!
但是,老二都被放出來了,現在被圈禁的皇子只剩他一個了哇!
若是弘晝在這裏,一定要給老大胤禔“頭腦簡單”的腦門上再貼個“極好腦補”的标簽!
胤禔頂着一腦門子的戲,跟着小太監進了宮,到了乾清宮。
還沒踏進乾清宮東殿的門檻,就見他皇阿瑪在抹眼淚,老二哭得涕淚橫流,快要厥過去了,其他弟弟們也是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樣子。
這、這、這不會是要處死老二吧!叫他這個老大來,是要一同上路?
是了,老二活着,老四這個太子之位怎麽坐得安穩!老二都死了,皇阿瑪那個偏心眼子定是要讓他一起死了!
這哪是什麽團圓飯,這是斷頭飯啊!
“皇阿瑪啊!我真的不敢了!兒子那時是魔障了啊!皇阿瑪,您別殺我,我以後一定不讓任何人往府上遞消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您和二弟的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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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禔跪下,咣咣咣磕頭,一邊磕,一邊悲從心來。老二真是生來克他的,活着的時候處處壓他一頭,死了還要他陪着上路!
康熙帝不拭淚了,胤礽也哭不下去了,滿殿皇子們的感動也暫停了,紛紛看向老大。
這什麽奇異的腦子!哦,多少年了,還是叫人永遠猜不透,一直驚呆。
“起來,跪在門口像什麽話?”康熙帝嫌棄道:“誰說朕要殺你了?你要不想留下來用飯,這就回去吧。”
“嗳?皇阿瑪不是要殺我?”胤禔一骨碌爬起來,抹把臉,讨好的笑道:“皇阿瑪,您還真給二弟放出來啊?那兒子是不是也……”
老二謀逆都能放出來,他就是說錯了一句話,紮了個小人,怎麽就要一直被關着了?那小人又沒有巫師施法,只是他實在氣不過時,紮幾下洩憤而已。
“先吃飯。”康熙帝有些後悔叫他出來了,好好的氛圍,被這蠢貨一攪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心聲說他死了都湊不齊人,現在也不都在這兒了?
可見,這未來的事,也不是不能改的。
胤禔擡頭,眼尖的瞄見了留給他的座位。
嘿,是在老二上首!
他頓時高興了,喜滋滋的走過去坐下。
【老大居然是這個畫風!他打仗不是還行麽?可別關着了!二哈成了豬,盡生孩子了!】
老大眼眸瞪大,誰?誰在說他?二哈是什麽不知道,居然敢罵他是豬!他視線掃過上席。一二三四,皇阿瑪什麽時候又生了倆?不對,應該有老四家的那倆!
他仔細在四個個頭一般無二的弟弟和侄兒們臉上探尋,要看是誰這麽膽大包天!
視線很快鎖定弘歷、弘晝,看衣着,就是老四家的那倆呢。
他立刻要擡頭像康熙帝告狀,嘴唇動來動去,就是張不開。
半晌,他滿臉驚愕!
皇阿瑪啊,真,真有鬼啊!
饒是他臉上神情變幻,滿座的人皆當看不見。
大哥,弘晝的心聲,多聽聽就習慣了。
這才說了啥呀?
跟之前聽到的比,不值一提!
康熙帝垂眸思忖,老大,放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胤禧、胤祜滿是好奇的瞅瞅這位沒見過面的大哥,又看看弘晝,豬長這樣的麽?
胤祎驚訝得合不攏嘴,弘晝不開口也能說話的!弘晝不開口說的話好有趣!
底下成年皇子有低頭忍笑的,有端起茶盞的,有使勁掐自己的,視線皆東瞄西瞅,餘光卻忍不住朝老大那邊飄。
說真的,方才老大進來的時候,他們都不大敢認了。同樣都是圈禁,二哥還是那個長身玉立,氣質斐然的二哥。大哥則是胖了一整圈兒,若不是這席上的座位還算寬敞,都要坐不進來了!
唯有老九眼前一亮,嘿,大哥這塊頭比他還大呢!往後他再不是“皇子第一胖”啦!
禦膳房得了吩咐,立刻上了菜來。
弘晝擡頭,照舊是燕窩紅白鴨子蘇脍,蔥椒鴨子熱鍋 ……八寶粳米飯這一套,除了時蔬,連擺盤都沒變化。
清朝的規矩多得叫人咂舌,宮中更是繁雜。後妃份例裏各級宮妃每日能領粳米幾斤,白面幾斤,雞鴨豬羊各幾斤幾兩,雞蛋幾個……都是非常精準的數字,糖醋醬和曬幹的棗子之類,甚至是按幾兩幾錢來計!
作為有點強迫症在身上的康熙帝,對自己的各項規定也是如此精确。他喜歡凡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飯菜搭配也是如此。因而禦膳房備好營養齊全的各色套餐之後,他只需要點單人餐一號,宴會餐二號之類就好。
面前這套,就是最常出現的宴會餐一號。
“今日你們兄弟都到齊了,朕心裏很高興。”康熙帝說這話時,餘光瞄了弘晝一眼,又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了。今兒只有父子,沒有君臣,你們都不必拘禮,自在些用飯。”
之前兒子們陪他一塊用飯,拘禁斯文得跟小媳婦似的,就沒有吃飽的時候。久而久之,他也不愛叫人陪着用飯了。
滋味再好的飯菜,一個人吃了幾十年,也只剩飽腹而已。倒是弘歷、弘晝來乾清宮後,每每吃到喜歡的,除了一副搖頭晃腦眯眼受用的樣子,還絞盡腦汁想着詞兒一頓誇,他的胃口又好了些。
“嗚嗚嗚,皇阿瑪還記得兒臣最喜歡的就是這道蔥椒鴨子熱鍋。”老大胤禔還未動筷,先感動上了,“皇阿瑪,您要是不想将兒臣放出來,兒臣也沒有怨言。常叫兒臣來陪您吃頓飯,也好叫兒臣盡盡孝心。”
來得多了,就算皇阿瑪心太硬,他大不了外頭逛逛再回府。
同桌的老二,老三,老四不約而同,擡頭瞄了老大一眼,低頭吃菜。
“你幾個弟弟們也喜歡這道菜。”康熙帝看看這好大兒,深嘆一口氣:“你也出來吧,跟着老四辦差去。只一條,你若是不聽老四的話,或是辦差不盡心,就還是回你府裏呆着去吧。還有,從現在開始,閉嘴吃飯。”
本來就不聰明的老大這一圈禁,瞧着更傻了!可見被關在府裏也沒有好好反思反省。
老二就不一樣了。若是老二原本就有這份心胸沉穩,這太子之位他怎麽也不能給廢了。
也是老二當初沒學明白,一國之君首要的就是平衡朝堂。天下大權,當統于一,神器至重,別說太子了,必要時君王也得舍出去,都是為了這天下安穩吶……
數字軍團們安安靜靜的吃飯。
上席開始熱鬧。
“皇阿瑪,今兒怎麽沒有糖蒸酥酪?胤禧想吃玫瑰醬味兒的。又香又甜。”
康熙帝面色平靜:“先用完飯,一會朕叫乾清宮的茶膳房給你做。你們誰還想要玫瑰醬味兒的酥酪?弘歷、弘晝也別一直吃桂花味的,茶膳房的玫瑰醬拿上好的玫瑰蜜腌制,又香又好看。”
“皇阿瑪,胤祜想吃香香的炸小魚幹。”
“你皇瑪嬷從熱河帶回來許多,還是弘歷、弘晝親自去湖邊盯着侍衛們撈上來的小銀魚。下午用點心的時辰去寧壽宮找你皇瑪嬷要,眼下不能去。你皇瑪嬷從熱河回來舟車勞頓,先不要擾了她歇息。”康熙帝語氣平靜,一邊耐心的回答,一邊拿了帕子給胤祜擦嘴角的飯粒。
下面兩席的數字軍團們,視線各種不經意間掃向上席,眼裏滿是震驚。
皇阿瑪自小要求他們食不言寝不語,用飯的時候要安安靜靜的,“天大的事都得等放下飯碗”!
胤禧和胤祜不光說話了,還讨要自己喜歡的食物!
要知道皇阿瑪可是嚴厲告誡過他們,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不可重口腹之欲。膳房的菜單子都是他葷素搭配好的,呈上來什麽,就吃什麽,不可挑食。
還有他們吃飯的時候要随時注意禮儀,別說嘴裏發出聲響了,勺子磕到碗,嘴邊沾了油漬都要挨皇阿瑪眼刀!
哦,對了,胤禧和胤祜還小,能自己吃飯就不錯了,不能太苛刻。
他們不知道胤禧和胤祜本來也不好好自己吃飯,是跟着弘歷、弘晝去寧壽宮陪皇太後吃了幾頓飯後,覺着兩侄兒會的,自己也得會,這才将将能自己喂自己。
“今天的清蒸鲈魚味道格外鮮美,魚肉細嫩沒有一絲腥味兒,糖醋汁澆得恰到好處,應該是聽了咱們的吩咐沒有放油,一點不膩。皇瑪法您嘗嘗看。”這是弘晝的聲音。
“弟弟說得對,弘歷剛才也嘗了,這個酸甜度正正好,開胃下飯,皇瑪法吃吃看,是不是也合您的胃口?若是多了一分酸,少了一分甜,咱再叫膳房改進。”
道道羨慕嫉妒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射向四爺,這也太會生兒子了!
尤其是中間那席,都是有兒有女的,心裏酸溜溜的像是喝了一整瓶醋!
自家這麽大的兒子還吃奶呢,輔食都是乳母追着喂。老四家的兩自己吃的好不算,還能勸飯的!他們這些當叔叔的,都說不出那樣“勾人品嘗”的詞兒來!兄弟兩個還會一唱一和,相互捧哏!
哦,人家還能天天去上書房好好讀書呢!聽說不比他們當初六歲進學時差呢。
呵!自己小時候,兄弟們一個比一個能耐,就是老大也有一番好武藝。導致他們從小比着用功,文學武藝都不能落下,一日不敢懈怠。沒想到,兒子們這輩,比都不用比了,直接認輸。
實話說,老二當初若是也跟弘歷、弘晝這麽“鶴立雞群”,而不是他們能望其項背,這太子之位誰争啊!
“嗯,确實不錯,膳房總算是能變通點了,該賞。”
呵!皇阿瑪還誇上了!
嘴裏的飯菜突然就不香了,還有點酸澀呢。
“今天的蘿蔔嫩……”
“哇,這雞湯油撇得真幹淨!香得舌頭都掉了……”
嘿!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嗯,就着弘晝這說辭,別說,吃起來還真有滋有味,飯都多用了一碗呢!
當然,這只是熱河阿哥團的想法。
有些阿哥堅決認為,自己多用了一碗飯是被氣的!
這樣招人喜歡的兒子,都讓老四得了去!太氣人了,氣得矻矻吃飯。
一場團圓飯,是朝堂大變革的開端。
對弘歷和弘晝來講,日子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
回了一趟家,被自家額娘一陣心肝肉的疼愛,第二天一早又開始了上書房讀書的日子。
耿格格和鈕钴祿格格眼下已經能适應這種分別了。嗯,原因是她們年前就能搬進東宮去住,到時候兒子們又能天天見了。
有了盼頭,就不覺得眼前這兩月難熬了。當然了,眼下除了晚間趟床上還未閉眼那會,也沒空想念兒子。
誰能想到自家四爺突然升了太子啊!
整個雍親王府都忙起來了。
搬進東宮後,四爺和後院的日用份例都由內務府提供,宮裏來了好幾撥人。
冊封的旨意剛下,六庫提前送來了月例銀子,各色綢緞衣料和茶葉等。相當于是還沒正式冊封,份例先提上來了。
太子爺的後院簡單,一位福晉,兩名側福晉,三個格格。其中兩位格格的阿哥現在還是皇上的心頭寶,內務府自然是都不敢怠慢,連帶着給宋格格的衣料茶葉都是上好的。
福晉、側福晉會用到的衮服,節日穿的吉福都由廣儲司負責,管事親自帶在繡娘來量尺寸。
銅、銀、染、衣、繡、花、皮六匠作都派人送來圖紙,找福晉批示要什麽樣的款式,什麽顏色,東宮的四季鮮花選哪些……
四爺要忙前頭朝堂上的事,熟悉戶部辦事流程,了解下屬的工作能力和性情,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用。凡是跟政務無關的事,全都丢給福晉裁決。
福晉光是東宮修繕的事就忙得不可開交,還得開宴感謝前來道賀送禮的妯娌和親族們。
四爺成了太子,人人都恨不得來巴結。雍親王府已經是能不見的都不見了,仍然每天門庭若市。
李側福晉,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都被抓了壯丁,就是向來沒什麽存在感的宋格格都被叫來打下手。
現如今那些官夫人,誰還在意招待自己的是沒有品級的格格啊。這可是太子府上的格格,往後不出意外,膝下養了孩子的都要封妃的。
再說了,人家現在是格格,若是孩子養得好,日後的前途誰敢想?
除了招待客人,準備搬家也是項大工程。哪些東西和人是要帶進宮的,留下的怎麽安排,都得提前規劃好了。
再就是禮儀。
掌儀司派了好幾名嬷嬷來,教導各種禮儀。宮中的各種規矩烏拉那拉福晉自然是都懂的,她要學的是冊封太子妃時的各項禮儀。
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當務之急是要踩好花盆底。耿格格能進四爺府裏只能說是随機事件,踩花盆底是選秀那個月學的。生了弘晝後更是再沒穿過了。鈕钴祿格格雖然是滿人,家世低微,家境也不大好,在家時也要幫着做家事,同樣只在選秀那個月踩過花盆底。
李側福晉和年側福晉要認真學各種宮規,她們倆都是可以代表東宮結交後院的。年側福晉月份大了,本該休息,不過她素來要強,怕自己進宮後有哪裏出了差錯,丢了四爺的臉面,每日強撐着學半個時辰。
烏拉那拉福晉,嗯,每日求神拜佛都暗自祈禱她這胎是個女兒。
和四爺結發多年,她對他知之甚深。若年氏在他初為太子這個大喜的時候誕下麟兒,日後四爺登上了大位,這太子之位指定要留給這個“吉祥”的孩子。那,她就算還貴為皇後,餘生也得憋屈着過。
弘歷、弘晝現在再得萬歲爺喜歡也沒用,萬歲爺不在了,誰也攔不住四爺。
她心裏時常覺得諷刺,這大清的皇帝,個個都是冷心冷情的,偏心裏都有顆朱砂痣。太宗皇帝有個宸妃海蘭珠,世祖皇帝一心只要董鄂妃,康熙帝對赫舍裏念念不忘,她們府上有個年側福晉。
但是她自己懷不上也沒有別的法子,希望渺茫後,她對鈕钴祿氏和耿格格都親近了不少。
在烏拉那拉福晉眼裏,李側福晉報以希望的弘時,年長弘歷、弘晝七歲的優勢,在弘歷、弘晝的聰慧面前不值一提。
但同樣的,只要年氏的兒子,年歲和弘歷、弘晝相差不是太大,弘歷、弘晝的聰慧也敵不過四爺的喜歡。
四爺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愛四爺,她不能對他的子嗣下手,只希望年氏這胎是個女兒,男孩兒晚些再來。
四爺當上了太子,自然不能像從前一樣敷衍式給德妃請安了。禦史盯着呢,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保準能把太子噴得灰頭土臉。
但,德妃似乎對他當上太子這事,并沒有多大歡喜。
第一日正常時辰請安,四爺仍然連永和宮的正殿都沒能進去。
第二日,他薅上了弘歷、弘晝一起。請安完“順路”去上書房讀書,也不耽誤他們多長時間。
父子三人在寒風中等了一刻鐘,在弘晝大叫着“德瑪嬷,我們來給您請安啦”的喊聲中,進了永和宮的正廳,打了個千兒,就被德妃揮着手趕出來了。
一見到四爺這個心裏拿別的女人當娘的親兒子,德妃就忍不住生氣。
她十月懷胎,膽戰心驚費勁心思,疼了兩天兩夜才平安生下他。是她不想養在自己身邊麽?是她位份低,沒資格養他!
他不體恤自己這個親娘的苦楚,心裏一直裝着那個死去的養母不說,寧可提拔十三那個外人,也不願意稍微照看下十四。
老十三都被皇上忘到爪哇國去了,怎麽這次老四一當上太子,老十三就能封了親王?
他一個排在後頭,多少年沒有功績的閑散人,憑什麽封王?
還不是皇上在給太子拉人造勢!
她的十四文武雙全又孝順,若不是老四從中作梗,皇上怎麽會不提拔十四這個嫡親的弟弟?
想想昨兒個惠妃在衆人面前,虛情假意的抹眼淚,“借着四阿哥當了太子的光,我的大阿哥終于能放出來了……”
還有宜妃搖着扇子,假模假式,“我家老五和老九,也是托了四阿哥的福,都有了差事。我這心可是放下了,這兩不成氣的往後有四阿哥督促着,看他們還敢躲懶不上進……”
哼,明明老五和老九都是跟着十三辦差,跟她老四有什麽關系?
底下的嫔和貴人們,也是紛紛感謝老四提攜弟弟們。可是,盡然沒有一個來謝她這個當額娘的!
這是滿宮裏都知道,老四不把她這個當額娘的放在眼裏那!
她就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老四是個不孝的!看他這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穩當了!
在德妃心裏,老大老二都是圈禁過的人了,跟廢了沒甚差別。老三是個書呆子,老五憨傻憨傻的,老七殘疾,老八是罪人所出,老九老十老十二都是扶不上牆的,老十三被皇上厭棄了,她的十四德才兼備,才是應該當太子的人那!
德妃見了就煩的父子三人出了永和宮,大的去戶部當值,小的去上書房讀書,平凡的一天正式開始。
但是,事兒就是這麽湊巧,一直活蹦亂跳的弘歷、弘晝,中午散學後就起了熱。
知道倆孩子一大早在永和宮吹了一刻鐘的冷風,一口熱茶都沒喝上,皇太後頓時就怒了。将康熙帝叫來罵得灰頭土臉,最後以:“你自己的媳婦,你自己好好管教結束。”
康熙帝轉頭給了德妃一陣訓斥,看在她是太子生母的份上,不好貶谪,罰了閉宮思過和抄經。
接着又給四爺叫過來一頓罵,大意就是“有你這麽當爹的嗎,叫三歲的孩子一大早起來請安?孩子吹了冷風,都不知道給喝口熱湯,你就這麽當爹的?”
四爺垂着頭不敢辯駁一句。照顧孩子起居是乳母保母的事。弘歷、弘晝哪裏就這麽弱,一會冷風都吹不得了?不請安,他們倆也是一大早起來去上書房啊。
罵過了之後,父子倆都提起了心。
小孩子突然發熱可是很危險的,宮裏府裏多少孩子就是這樣沒了。而且,弘晝才出過天花,那會就病得厲害失了元氣。這麽短的時日,怕是底子也沒養回來。
那什麽“工業革命”他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弘晝這時候可不能有丁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