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動手, 把他對你的傷害統統還回去。”崔灏言在她耳邊溫聲蠱惑。
劍尖在燭火的照映下閃出寒光,崔灏言握着顏渺的手朝前刺去。
女子何曾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驚呼一聲, 手臂就卸了力道。
可耳邊還是響起了劍尖刺入皮肉的聲音,顏渺猛然睜開眼睛。
她刺中了他,刺得很深。
“渺渺做的很好。”崔灏言以一種誇贊的語氣在她耳邊說。
不對, 不該是這樣的, 顏渺有些恍惚,直到劍被抽離, 她還沒緩過來。
慕容珩身上傷痕無數, 可沒有哪一處比顏渺親自動手的更痛。
她應該恨透了自己吧。
傷處火辣辣的痛,卻讓他更加清醒,此後每每想到今日,慕容珩都告誡自己,再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崔灏言牽起顏渺的手,用素帕擦拭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當着慕容珩的面故作親昵,“渺渺,你說我們大婚之日,要不要給他也送一壺喜酒,好讓他也沾沾咱們的喜氣。”
“還是算了吧。”她呆愣愣的看着渾身傷的男人, 被吓得不輕。
可這個回答明顯不是崔灏言想聽的,“你是這樣想的嗎?”他扶着女子的臉轉向自己, 讓她只能看着自己,“原來渺渺這麽恨他, 那我們現在就殺了他好不好?”
明明是溫聲商讨的語氣,傳進顏渺的耳中, 卻平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沒有說過要除掉慕容珩,她沒有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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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崔灏言就這樣靜靜的盯着她,直到顏渺喉中發緊,無意識吞咽口水,她才反應過來,崔灏言在逼迫她。
“那......就給他送壺酒。”顏渺匆匆說完這句話,轉身想要逃走,可身後卻傳來了諷刺的冷笑。
慕容珩眼神一直沒離開過顏渺,五髒肺腑攪得難受,冷汗順着鼻梁骨往下掉落,“那我是不是......還要向......你崔灏言學學,畢竟我可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的......女人下過死手。”
話語斷斷續續,一點一點拼湊起來,顏渺聽懂了。
慕容珩說崔灏言想殺她。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顏渺面露驚懼,半是疑惑半是無措,只憑着本能後退了三步,拉開自己與崔灏言的距離。
崔灏言眼眸半張,隐在黑睫下的瞳仁看不出情緒,只在察覺到顏渺遠離他的動作後,心底像是被砸了一拳一樣,悶得難受。
此時此刻,顏渺不知道該信誰的話。
慕容珩深呼出一口氣,緩緩道:“那日,崔灏言為你當箭,你以為真是刺客嗎?分明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接受他。”
“他說的是真的嗎?”女子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今日崔灏言的變化實在太大,讓她不敢不害怕。
記得與他初相見時,一襲白衣翩翩君子,萬分高潔不沾染半點淤泥。
她實在是難以接受,自從相遇她一直把崔灏言當作朋友,甚至私底下有什麽心事也會同他傾訴。
可現在,有人告訴她崔灏言在利用她,甚至想除掉她。
也對,崔夫人不喜歡她,也想讓她死,直到今日,崔氏也沒傳出有關處置崔夫人的任何消息。
原來自己的命在他人眼中是如此輕易就能被抹去。
“不止如此。”慕容珩冷嗤一聲,“他娶你,不過是為了顏氏的勢力罷了。”
“你住口!”崔灏言厲聲斥責,不願再聽見慕容珩的聲音。
再看一旁的女子,一臉了然的神情,心中的某根弦瞬間崩掉。
“你敢對天發誓,你不想要顏氏的助力幫你坐穩族長的位置嗎?”慕容珩才不會聽他的,反倒在這燃起的火苗上再加一把火。
“渺渺......”他無法否認,因為這是事實,他不願欺騙顏渺,因為那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沒有任何顏渺想聽的解釋,安排人放箭,假意救自己,牽連出過往舊時,讓自己對他産生愧意憐惜,原來男子在達成目的時也會耍心機。
“你成功了。”她喃喃道。
崔灏言看着離他越來越遠的人,想要伸手去牽她,卻被她狠狠甩開,女子尖聲道:“別碰我!”
原本以為離開京城,回到平溪,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好,在剛得知自己身有婚約時,顏渺是抗拒的,可是崔灏言表現得太過愛重她,讓她一直無法将拒絕的話說出口。
她不想待在這裏,迫切的想要離開。
什麽婚約,統統都不要履行!
都是做戲的謊言,她竟然還認真的回應過。
後退不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崔灏言大步上前想扶起她,被她大力推開,只留下一個慌亂無助的背影。
潔白的裙角沾染上了污泥,很難清理幹淨,顏渺順着來時路一直往前走,片刻都不敢停歇。
直到人出了假山石群,她才扶着就近的樹幹大喘着氣。
崔灏言完全像是變了個人,讓她感到陌生恐懼,直到此時一想到他方才的所作所為後背就發涼。
她要趕緊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見他,她要解除婚約,不要與他捆綁在一處。
可是她在這宅子裏轉了好久,都找不到通向外面的路,院子裏很安靜,看不見的地方隐身着許多身手敏捷的暗衛,無聲的監視着這裏。
夜太黑了,長時間漫無目的的游走,讓顏渺的心慌更甚。
繞過一池睡蓮,她終于瞧見了一扇黑色的大門,直覺告訴她,就是這裏。
只要出了這道門,就能離開。
可手指剛搭上木閥,用力抽動卻紋絲不動時,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
“渺渺當真要棄我而去嗎?”
指尖瞬間脫力,木頭上的倒刺順着力道刺入手指,血液很快就順着傷口冒出,顏渺指尖微痛,下意識将手背在身後。
顏渺被強行帶了回去,無論她怎麽掙紮,崔灏言都不放手。
他只是關着她,不讓她随意亂跑。
崔灏言甚至知道她手指上的傷,特意讓婢女取了藥幫她療傷。
此後三日,她再沒能踏出房間一步。
每日的膳食都由人專門送過來,就連菜式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準備的。
随身侍奉的兩個婢女不會說話,一旦她有什麽想要逃走的跡象,婢女就會跪地俯首,求她攔她。
這幾日也沒有見到崔灏言,也不知道被關着的慕容珩怎麽樣了。
室內一到夜間,便會換上新制成的安神香,這種香料氣味更悠遠,每次聞到顏渺就覺得心間的燥意能很快被撫平。
可她不知道,這香會讓人産生疲倦,睡着後什麽都不會知道。
手下的人派了一批又一批,帶回來的結果都是沒找到。
崔灏言神色肅穆,眼神淡淡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侍衛。
一群沒用的東西,連兩個半死的人都看不住,他只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慕容珩跟他的手下就憑空消失了。
曠跪在地上,主動擔起責任,“他們的人趁夜色混了進來,是屬下失職,請公子責罰。”
“責罰?”上位者輕笑一聲,“我想要的是他的命,你想替他死嗎?”
硬挺的脊背又彎了幾分,曠心中惴惴不安,他們也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如此強悍,發現時人已走遠,只與斷後的人交手幾招。
招招致命,還不戀戰,且對方極為狡猾難纏,若非他發現的及時,興許院子裏關着的那位都有可能被擄走。
“下去領罰,沒用的人都清理幹淨。”
一句話就宣判了那些失職者的命運,曠脊背上都是冷汗,他跟随公子多年,對待手下向來冷酷無情,可除此之外,月錢補貼比之旁人都是極為豐厚,所以才一直有人肯為他賣命的。
以往犯了過失,公子也會動怒,可那都是對着崔夫人的手下,如今輪到自己身上,曠才發現,公子本性如此,他從不是良善之人,甚至要比他想象中的更為狠心。
室內飄着安息香的氣味,顏渺昏昏沉沉的睡着,她陷入了光怪陸離的夢,一直有人提着一米長的大刀,兇神惡煞的在身後追着她,想要殺了她。
無情t寒光在眼前閃過,冰涼的血液落在她的頭頂,讓她渾身為之一顫,不敢動彈。
男子冰涼的手指憐惜的從顏渺的額頭撫過,把她睡亂的發絲整理好,心疼的瞧着女子眼下的烏青,即便用了安神香,顏渺的睡眠還是不好,每每醒來,身體反而更加疲憊。
可她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
崔灏言癡迷的望着她的睡顏,虔誠的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在心中默念:沒關系的,我會幫你忘卻那些不好的記憶,你會重新接受我的。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們在一起。
男子的手掌握住女子的小手,滑入指縫,強行與她十指相扣,人被他攬在懷裏,什麽都不知曉,只能受他擺布。
夢裏,那團帶着暖意的雪又出現了,顏渺試着去接近,那團雪像是認出她一般,将她緊緊圍住,雖然溫暖卻壓得胸腔難受,讓她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