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你有什麽資格和她相提并論?”崔灏言就站在那裏, 眼神冰冷。
他從不輕看女子,卻也厭惡哪些自作主張的女人,總以為自己事事聰明, 能想到旁人前頭去,卻不知自己的小動作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你該慶幸你生在顏氏,與渺渺同歸t一族, 否則我絕不會這麽輕易的饒過你。”
太可笑了, 顏紫溪像是聽到什麽大笑話一樣,大笑出聲, 連帶着身子都在震顫, 直至眼角落下兩行怨恨的淚水,她才諷道:“你對我憐憫竟是建立在我與顏渺的血緣上。”她頓了頓,眼神中竟透出幾絲憐憫:“可是崔灏言,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顏渺根本就不愛你!”
事實再一次放大甩在崔灏言跟前,就像上天定好的那般,讓所有人都來告訴他,顏渺不愛他,不在意他,甚至不願與他成婚。
崔灏言離開了,坐上馬車的那一刻, 他眼中忽然迷茫了,卻又很快清明了。
渺渺不愛自己, 沒關系,他會讓她喜歡上自己的, 讓她永遠都無法離開自己。
顏渺醒來後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關于過程她已然記不起更多, 只知道當時身上很熱,急切地想要纾解。
屋內點了安神香,一點一點的緩解了顏渺煩躁的心情,她想回家,可是這裏的婢女一見她朝外走就長跪不起,似乎她要離開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當她再一次往外走時,月光映照的窗牖上投下了一抹高挑的身影。
那道身影挺拔如竹,繞過槅扇,越過高山流水屏風,出現在了顏渺眼前。
看着眼前人,顏渺心中确有愧意, “我......”
“渺渺這是想棄我而去嗎?”此時的崔灏言眉間含冰,語氣冷硬,幾乎是質問的語氣。
顏渺被他吓到,重心不穩後退了一步。
崔灏言凝了她一眼,冰涼的手指握住她纖細的腕子,緊接着以不容拒絕的态度扯着她往內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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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幾步路的距離,顏渺卻覺得走的異常艱難,直覺告訴她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試着抽出手腕,可剛一掙動,崔灏言的力氣就加大了幾分,攥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太痛了。
“崔灏言,你、你放開我。”她輕斥。
人被他帶到榻邊,剛好在顏渺說完這句話後,就把她放開了,只是沒那麽溫柔,甚至算得上粗魯。
顏渺被大力往前帶,雙足被腳踏絆住,狠狠的跌在了榻上。
白嫩的手腕上多了幾道紅痕,宛若櫻花落在白雪上,很美但很脆弱。
冰涼的手指順着她柔美的脖頸滑上她的臉頰,最後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臉來。
“渺渺,你此生只能做我一人的妻子,我們不日就要成婚,在這之前我不希望再出現任何意外。”
顏渺想要脫離他的束縛,往日只要她喊疼,崔灏言定是第一個出現安撫她的,可今日無論她怎麽哭泣,崔灏言就像換了個人一般,毫不憐香惜玉。
反倒,很享受馴服她的過程。
不乖沒關系,他會一直守在旁邊逼你迫你,看着你淚如雨下卻無動于衷,直到你累了,放棄抵抗了,他才會給個笑臉,稱贊你乖巧。
“我已用你的名義同顏家主和顏夫人傳信,在這段時間裏,我們會泛舟游園,過一段暢快的日子,等我們回去便可大婚。”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夢裏,仿佛這夢境已經變成現實。
顏渺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話中的深意,清澈美眸中浮現一絲錯愕,她2問:“你是要軟禁我嗎?”
男子唇角微彎,拇指移動壓上顏渺的唇瓣,然後毫不留情的揉動,直弄得顏渺嘴唇吃痛才看看停下。
崔灏言彎下腰,與顏渺平視,宛若幽深寒潭般的黑色眼眸深情地望着她,緩緩道:“渺渺,我只是擔心你再受傷害,這是對你的保護,不是軟禁。”
顏渺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不正常,眼神很危險,像是一只隐藏在茫茫雪原中的白狐,一直在安靜的盯着獵物,外表看着高潔,內裏卻十足狡猾。
她發覺自己從未看透他,崔灏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個人。
溫文爾雅,品行端正,懂禮不逾矩,似乎每一個形容都與他的外表十分相配,可褪去僞飾的外衣,誰又曾認識過真正的他?
“我與渺渺心意相通,天地皆知。”他緊緊握着顏渺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如洗腦那般對着她道:“我們生來就是要做夫妻的。”
顏渺覺得他瘋了,眼中含淚,啞聲抗拒道:“若我不願嫁你呢?”
崔灏言像是沒聽見一般,手上用力把人擁在懷裏,狠狠的摁向自己。
“你太不聽話了。”他在她耳邊低語,眼神陰暗,“若是如此,那我只能把你囚禁起來,生生世世與我鎖在一處,天上地獄,都要與我做夫妻。”
顏渺不可控制的打了個寒噤,掩蓋在布料下的手臂因為恐懼冒出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良久,崔灏言松開她,“我帶你去看樣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月華如練,散落在湖泊上,清風掠過,漾起陣陣漣漪,宛若細碎的銀光閃爍在湖面。
四周一片寂靜,安靜的詭異,一路上連蟲鳴都不曾聽見。
直到顏渺被崔灏言帶着走進假山裏,她才發現這裏有一條密道。
密道緩緩開啓,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流迎面而來,還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
兩側是被挖開的石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放上一個火把,無限蔓延照亮深處的路。
越往裏面走,那血腥味就越重,顏渺不适的掩了掩鼻子,不想在往下走。
可是崔灏言打定主意要她跟着,強硬的抓着她的手腕,不許她逃開。
終于在拐角處,出現幾間用鐵欄位上的牢房,距離顏渺最近的那間,裏面正躺着個滿身血跡,狼狽不堪的人。
直至走近,顏渺也沒認出那人是誰,只覺得這地方陰私可怕。
她從未想到,崔灏言這樣外表光風霁月的人竟也會私下設暗牢。
越往裏走,顏渺越覺得不适,直到她看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慕容珩。
渾身濕淋淋的,原本張揚冷硬的外表被摧殘,碎肉裹挾着布料亂成一團,遠遠看着仿佛是被水打濕了,走近一瞧才發現那不是水,而是他自己的血,濃稠的血液浸濕了外衣。
他傷的很重,此刻昏迷着,連打開鎖鏈與開門的乒乓撞擊聲都沒有驚醒他。
崔灏言命人用冷水将他喚醒。
木桶裏是夾帶着碎冰的冷水,被人高高舉起,兜頭澆下。
碎冰渣子宛若冷刺從頭刺入,貫徹到尾,寒意順着頭頂像一條冷膩的冰蛇破開皮肉鑽了進去,不受任何阻撓,戳過喉嚨,穿過五髒六腑,緊接着與剛凝結不久的血液相融,那冷水往下流,到最後,只剩下泛着紅的血水。
顏渺不忍再看這殘忍的場面,甚至偏過頭閉上了眼,可崔灏言很興奮,攬着她的肩,迫使她看着面前那個人,對她道:“他過去傷害你至深,今日便是讨回來的最好時機。”
顏渺何曾見過這麽狼狽的慕容珩,雖說她确實恨着他,可也從未想過讓他以這種方式償還。
“我......我害怕。”女子驚慌失措的嗓音從遠處傳來,慕容珩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撐着意識看向她。
顏渺無措的視線與他對上,眼底的心疼不死作假。
值了,若她還肯對自己産生憐惜,那這傷受的就值。
只是崔灏言放在顏渺腰上的手刺痛了慕容珩的視線。
“渺渺......”是沙啞無力的聲音,體內的軟筋散還在發揮作用,能用的力氣根本沒多少。
崔灏言眼神一斂,拿起擱在架子上的一柄劍,牽起顏渺的手,讓她握住。
女子的手小,且力氣不足,無法舉動這麽重的一柄劍。
顏渺很吃力也不想配和,崔灏言極有可能借她的手殺了慕容珩。
不可以這樣,不能草菅人命。
“不、不行。”女子全身都在抗拒。
崔灏言将人攬在身前,姿态暧昧的半抱着她,手指一根根的順着她的指縫大力壓着她握緊劍柄,随後手上用力将劍提了起來,劍尖穩穩地指向慕容珩的胸口。
“渺渺。”崔灏言在她耳邊低語,“此人害你頗多,是這世上最薄情寡義之人,他如今是階下囚,便是殺了他也沒人知道,今日我們就把過去的仇一并了結。”
劍尖在顫抖,女子的嘴唇嗫嚅着,說不出完整的話。
原本清亮的眼眸此時蓄滿淚水,連帶着卷翹的睫毛上也沾染濕意,這樣一雙帶着憐惜的眼睛無助的望向慕容珩。
慕容珩突然就不怕了,連生死都可以不再考慮,從前,他一直以為成就大業才是此生最重要的事,女人不過是拉攏勢力的犧牲品,所以當初顏渺帶着婚約登門時,他才決定應下,因為娶誰都是娶t,與其娶一個會制衡自己的人,不如娶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的人。
他也确實做到了,很少關心顏渺的事。
可現在,他後悔了,想要做些什麽來彌補,可女子的柔情似水宛若一場虛構的夢,醒來後,好似神魂都随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