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你可知曉顏渺昔日有多愛我, 我猜你這般惱羞成怒,想必她從來都沒有看上過你吧。”
崔灏言握鞭的手勁加大,手背青筋暴起, 就在剛才,渺渺說要與他解除婚約。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崔灏言佯裝毫不在意,一雙清澈的眼眸輕飄飄的注視着他, “我娶顏渺, 自然不只是為了她這個人,顏家的勢力和助益都是我所需要的, 而你——”
“不過是她一時興起, 勉強尋來的消遣罷了,還真以為能夠死灰複燃嗎?”說到此處,崔灏言忍不住笑出聲,心中暢快些許,他要把這個男人狠狠踩在腳下,要他親眼看着自己與渺渺大婚,要讓他知道他們有多幸福。
他決不允許有任何變故發生!
崔灏言突然不想殺他了,玩意兒而已,沒必要較勁,他不配。
而堂堂一朝王爺,居然被人比作下等低級的消遣玩意兒, 慕容珩何曾受過這樣的t侮辱,頓時眼如刀刃, 鋒利的能殺人。
二人在言語間互占上風,各不相讓, 即便此時慕容珩狼狽如斯,那桀骜的氣勢也不減半分。
崔灏言常年穿着如水般淡泊的君子外衣, 來掩蓋內心的卑劣和病态,而慕容珩則是壓抑着暴戾和反叛,故意營造出一種難以相處的感覺。
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同一種人,一種為了目的而善于僞裝自己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崔灏言才帶着一身的血腥味翩然離開,臨走前特意吩咐用最好的藥給慕容珩診治,只要傷口有任何想要痊愈的跡象,那就再加十鞭,直到傷處比之前更加血肉模糊才能停下。
另一邊,顏紫溪他們以受驚為由,被崔灏言安排人先送回顏氏山莊,這哪裏是護送,分明就是為了遮攔顏渺做下的錯事。
也不知崔灏言派來的人怎麽跟顏夫人說的,竟連自己女兒在外的安危都不擔憂了。
顏紫溪越想越生氣,這麽大的事,尤其這還牽涉到女子清白,給夫家蒙羞這樣的奇恥大辱,崔二公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不該是發一通脾氣,然後上門親自上門退婚嗎?
莫非顏渺跟那穆公子根本就沒成事,可手下人來報,人明明共處一室了,就連迷香的分量也下的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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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早知道當時她就不該離開,應該把事情再鬧大些,讓所有人都看見才對。
“來人!”素手拍在桌子上,顏紫溪決定先下手為強。
就在顏紫溪派出去的人私底下傳播顏渺失貞的言論時,崔灏言布下的暗探迅速将他們抓獲。
消息傳到私宅時,他正在割腕放血,哺育那對蠱蟲。
蠱蟲已經養好,只待尋到時機放入體內便可大成。
“那個故意将茶水撞翻在顏大小姐身上的女人也抓到了,只不過我們的人去時還有另外一批人想要她性命,嚴刑逼供後,只說是暗牢裏關着的那人指使的,牙關緊的很。”侍從立在暗處輕聲禀報,說完後凝息屏氣,不敢發出任何多餘的音節。
月牙白的繃帶在男子病态白弱的手腕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将洇出來的血跡徹底掩埋。
崔灏言雖不了解慕容珩,但生在天家的人多少帶着幾分驕傲,他不會屑于用這等陰私手段,尤其還是對待一個想要的女人。
曠的身影如鬼魅般顯現,他附身行禮,言簡意赅:“人抓到了,是顏三小姐安排的。”
崔灏言狹長的眼睛危險的眯了眯,顏紫溪。
顏紫溪自認事情做的天衣無縫,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況且她太過心急,一着急就露出了馬腳。
當崔灏言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整個人都是暈的。
“崔二公子。”她喃喃道。
崔灏言上下掃視她一眼,落座在圓桌旁的石凳上,這裏是山莊的後花院。
此時明月高懸,寂靜一片,崔灏言用了些特殊手段進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冷淡開口,卻盡是不滿:“三小姐緣何陷害我未婚妻?”
顏紫溪心跳如鼓,後背倏的冒出冷汗,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強裝鎮定,把這當成試探,柔聲答:“二公子此言何意,堂姐與我同屬一族,我何必陷害她?”
男子如玉般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白玉制成的桌面,嗤笑出聲。
這一聲笑又輕又重,輕似柔風,讓人腦中繃緊的弦為止一松,重似山巅巨石,将落不落,吊的人心中惶恐。
男子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良久,他才開口,“聽聞三小姐一直想嫁進我崔氏門庭,不如我為小姐安排一門滿意的親事。”
顏紫溪雙目睜圓,他這話什麽意思,直到此時,她心中還抱着一絲期許。
崔二公子溫潤儒雅,從不在外人前發脾氣,崔氏又極重規矩,想必顏渺跟他的婚事肯定是不成了,莫非他今日來,是為了自己。
一想到,崔灏言會跟顏渺解除婚約,轉而求娶自己,顏紫溪心底就漫出一股異樣的興奮。
顏紫溪大着膽子走到他身邊,在堪堪一步距離的地方停下。
女子身上的蘇合香幽幽飄向鼻尖,崔灏言不動神色的移開。
顏紫溪沒察覺他細微的動作,只将滿腹癡情細細訴說,“紫溪愛慕公子多年,一直都想陪伴在公子身邊。”說到此處,女子的臉頰浮上一抹羞赧。
“公子可能不知,但紫溪是真心實意的戀着公子,甚至堂姐沒歸家前,族中有意讓我代替堂姐嫁去,若公子願意,我願永遠陪在公子身邊。”
“你說你喜歡我?”崔灏言淡淡詢問,眼中露出一絲玩味。
女子羞怯點頭。
話鋒突然一轉,連語氣都變得淩厲:“所以你就設計渺渺,意圖毀掉她的清白?”
“我、不是這樣的!”顏紫溪下意識否認。
“還敢狡辯!”崔灏言從袖中抽出幾封燒了半截的信,狠狠的砸在她臉上,“你敢說這上面的字不是你寫的,上好的青玉白華宣紙,向來只供給顏氏專用,而三小姐擅做丹青,每月都會額外多領一份,如今已是月末,除了你,想必別處也沒有這樣好的宣紙了。”
大戶人家的份例向來都是嚴格規定的,這吃穿用度每月都記錄在冊,宣紙之類的日常用品,只要翻出賬本查找核對,肯定能發現不對。
當時顏紫溪只顧着把事情辦好,竟忘了這麽一茬。
她心碎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原來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席話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是我做的又如何。”顏紫溪冷笑一聲,兀自剖白心意,将埋藏多年的話一股腦全都說了個幹淨,“她顏渺沒回來的時候,你來顏家哪次不是我陪着你,從前你對我也是溫言軟語,多加關照,可是她一回來,你就再也看不見我了,是她擋了我的路,我對她動手又有什麽不對嗎?”
男子冰冷的手指攥住顏紫溪的脖子,崔灏言現在很憤怒,若非她橫插一手,渺渺也不會被人欺負,甚至還說出要與自己解除婚約的話。
“你有什麽資格跟她比?”
脖子上的束縛越來越重,顏紫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窒息的滋味,她恐懼的掰扯崔灏言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以求能尋回自己的呼吸。
在這瀕臨死亡的關頭,她最先想到的是活命,她不想死。
手底下的人劇烈掙紮,拼命撕扯,可是崔灏言像是感覺不到一般,手指收緊再收緊,直到女子瀕臨脫力才堪堪放開。
顏紫溪被吓得腿軟,她從未想過表面上溫潤如玉的君子私底下也會露出這麽駭人的一面,她無力的摔倒在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往後挪,想離面前這個男人遠一些。
說到底,顏紫溪最愛的還是她自己,最珍惜的也是她自己。若非今日崔灏言對她展露出真面目,她也不會這麽恐懼。
崔灏言一步一步的朝她逃離的方向走去,眼神不屑,宣判着她的命運,“崔氏族中尚有與三小姐适配的男兒,我看崔安鈞就不錯,與你堪稱良配。”
顏紫溪被他吓的不輕,随着他的話,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肥頭大耳的癡傻男人。
鬼來的良配,他竟是要自己嫁給一個傻子,還是旁支庶出多年未能娶妻的傻子。
聽聞這傻子力大無窮,最愛傷人,他沒有智力,如同三歲小兒,卻兇悍至極,無人能管教,是以常年關在宅院中,可即便是這樣,也不時傳出傻子打死人的消息。
顏紫溪只是想了想就渾身發顫,可拍的搖了搖頭,不,她絕對不能嫁給那種人。
崔灏言看出她不願,可這已經是給她最大的仁慈了,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跟她客氣,“在嫁他跟死之間,你自己選一個。”
顏紫溪毫不懷疑崔灏言的能力,他想做的事從來都沒有做不成的,只是今日之舉,竟是想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公子,我對你癡心一片,又哪裏比不上顏渺哪個賤人,為何你從來都只維護她,我只不過做了一點點錯事,你就要置我于死地,你這心未免也太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