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夜晚, 潤雲巷口被扔出了好幾具血淋淋的屍體。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能夠不惜一切代價派死士前來偷襲的,除了崔家那位二公子, 慕容珩找不出第二個人。
院子裏燃起上淡淡熏香,驅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居室內,慕容珩一派疏懶模樣, 寬袍大袖松散的挂在身上, 領口的鎖骨若隐若現,此刻正提着一壺清酒, 自斟自飲。
阿順急匆匆的從外面趕回來, 看着角落裏被冷水沖淡的血跡,腦海中閃過一絲後怕,主子一直不肯離開此處,刺客又突然增多,再這樣下去,那日他們主仆二人交代在此處,阿順都不會感到詫異。
月上中空,正是清寂時分。
慕容珩的腦海裏,卻反複顯現那日顏渺棄他而去的畫面,她不要自己了,那麽堅定的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微辣的酒水入喉, 刺激不出一絲醉意,卻反倒像喝了一壺陳年老醋, 越來越酸澀。
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玉盞被狠狠的砸向地面, 瞬間四分五裂,只留下一道脆鳴。
阿順見怪不怪, 看着主子怒容滿面,恭恭敬敬的跪在下方,将今日所收到的信函一一呈上。
“主子,這些都是朝廷裏傳來了,另外還有......”
阿順欲言又止,對于那位主子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從不親自查看書信,卻又不錯過任何信息。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說。”
阿順斟酌着開口,“是華寧郡主的信箋,她說只要您肯娶她,她就會把您想要的東西盡數奉上,否則、否則您什麽也得不到。”
Advertisement
慕容珩将看過的書信放在燭火上引燃,明滅的燭火映襯着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阿順低下頭顱,沉默不語,為着這位華寧郡主,主子已經讓步太多了,現在居然敢直接威脅主子。
“她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敢戲弄我這麽久,真的以為我不敢動她嗎?”
“可是主子,名正言順的方法只有華寧郡主——”
“夠了!”玄色的袖擺大力揮動,帶起一股淩厲的寒風,昭示着主人的憤怒。
“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莫非本王非要依靠一個女人才能成事嗎?”
“自然不是!”阿順不敢多言,主子這些年發瘋似地壯大勢力,不就是為了不受他人掣肘。
“傳令下去,把當年華寧謀害顏渺的人證物證都準備好,我讓要她給我的孩子償命!把人給我看起來不要讓她跑了。”
時隔多年,新賬舊賬加在一起,終于要好好算算了。
“主子,今日顏家二公子差人下帖,說是邀您明日到雲浮酒樓,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
另一邊,顏紫溪也纏着顏渺,說上次沒能一同賞花,怎麽也要找個機會一起外出游玩一次,加上這幾日顏渺一直逼着自己看賬管事,連顏夫人都催着t她出去逛逛,莫要太過操勞。
于是,二人說定次日一同上街游玩。
次日,顏渺與顏紫溪相攜着一同外出,馬車剛停在首飾鋪子前,顏渺就瞧見了一晃而過的熟悉身影。
顏紫溪倒是很開心,今日也算歪打正着,沒想到還能遇見崔二公子。
她提了裙擺,正要上前與崔灏言打招呼,卻見顏渺直接拐向了旁邊的玉石鋪子。
顏紫溪眼珠轉了轉,他們這是鬧別扭了,看來上次夜宿在外的事對崔灏言産生了不小的影響,若今日計劃得當,興許還能有收獲。
男子的身影轉瞬即逝,顏紫溪也不再逗留,轉身也往玉石鋪子裏去了。
掌櫃的做慣了大生意,見來了兩位小姐也沒打算搭理,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瞅見顏渺腰間懸挂的墨玉佩,立刻從櫃臺後走了出來。
再定睛一瞧,這不是東家的信物嘛,怎麽會在一個姑娘身上?
再看這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不俗,眉眼清澈,嬌俏動人,一猜便知這是東家的未來夫人了,立刻迎上來獻殷勤:“小姐看中了什麽盡管拿走,有什麽想要的款式盡管吩咐,咱玉源堂別的不說,這玉石肯定是一等一的。”
顏紫溪瞧中了一對上品翡翠手镯,掌櫃忙不疊的取了出來。
“堂姐,這翡翠瞧着倒是不錯,顏色也正。”
“你喜歡,那就買下來。”說着顏渺就讓念夏付錢,“說起來,我還沒送過你什麽禮物,今日這對镯子權當我的一點心意。”
這對镯子成色上好,買下來也不便宜,顏紫溪本想自掏腰包的,誰知顏渺要付,便露出一個乖巧的笑:“那就多謝姐姐了。”
誰知念夏拿出銀票時,那掌櫃推拒不收,“小姐您客氣了,來自家鋪子買東西,無需銀錢的。”
顏渺跟顏紫溪面面相觑,顏氏何時開了一家玉石鋪子。
掌櫃的見她不解,指了指她腰間的墨玉佩,“您身上這枚玉佩,是我們東家身份的象征,我們只認玉佩不認人的。”
直到離開玉石鋪子許久,顏渺還沒反應過來這枚玉佩的重要性,原來這不單單是身份的象征,還能調動崔家萬裏之外的人脈,甚至如果她想,會有無數人肯為她賣命。
這麽重要的東西崔灏言就這麽輕易的送給了她。
一旁的顏紫溪把盛放翡翠镯子的盒子丢進婢女的懷中,心裏更是氣憤的緊,她回來才多久,哪裏比得上自己對崔二公子的心意,只要讓她名聲盡毀,崔二公子就又能想從前一樣,時不時與自己說上幾句話。
都是顏渺,若她當年死在外面該有多好。
想到自己的計劃,顏紫溪收斂眼底的恨意,假裝親熱的拉着顏渺的手臂,說要去裁幾身新衣。
顏渺拗不過她,也跟着一同去了。
顏紫溪選了好幾身鮮亮的布料,很快就量好了尺寸。
到顏渺的時候,顏紫溪說雲浮酒樓的膳食不錯,嚷嚷着要婢女先去定下一桌,等會她們逛完也剛好過去。
顏渺不作他想,點頭同意了。
量尺寸的繡娘面相柔和,一看讓人心生好感,不設防備,顏渺接過她倒的茶水,可還沒喝幾口,就被個毛手毛腳的姑娘撞翻了茶盞。
一時之間,滾燙的茶水順着外衣往下滲透,也幸好顏渺反應及時,否則就要被燙出個好歹來。
“你怎麽做事的?”顏紫溪急忙把顏渺拉到一旁,離那還在冒着熱氣的茶盞遠些。
繡娘也是沒料到會這樣,狠狠的責罵了那小姑娘幾句。
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篩糠,淚水漣漣的人,顏渺也不忍追究。
索性也沒受什麽傷害,只是這衣服是穿不得了。
“算了,換身衣服就好了,別再罵她了。”
見狀,繡娘立刻從成衣裏選出一身最合适的湖藍色廣袖長裙,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把人帶去了裏間。
顏渺也無心再裁衣,只是這時才發覺腿上好像燙傷了,便又吩咐念夏去馬車上取藥。
顏紫溪等在外面,還說着回去要找個大夫好好給顏渺瞧瞧傷,還說一會兒就回去把自己那的好藥都給顏渺送去。
顏渺聽着,臉上露出淡淡笑意,絲毫沒注意到房間內香爐裏緩緩升起的白煙。
一縷一縷,彎彎繞繞直向天上去。
顏渺揉着太陽穴,意識越來越不清醒,怎麽突然這麽困?
待她強迫自己清醒,把腰帶綁好時,手指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直到失去意識前,她還在想究竟是誰要害她。
顏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黑暗中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剛才那個不下心打翻茶水的姑娘,再看她那張臉,哪裏還有半點恐懼擔憂的樣子,輕輕松松拽起顏渺,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另一邊,慕容珩前來赴約,剛上二樓,身後的阿順就被人攔下了。
慕容珩一記眼風掃過去,那侍從道:“主家今日只宴請公子一人,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那顏玄辭何時變得這麽故弄玄虛了,慕容珩與他接觸過幾次,都是君子風範,偶爾附庸風雅。
慕容珩不疑有他,只當今日對方尋到了什麽新鮮事。
“你留在此處,非召不得進。”慕容珩淡聲吩咐。
“是。”阿順雖心中擔憂,又不能違抗命令,只看着自家主子進入了房間,默默的記下。
雕花木門剛一關上,慕容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袖中匕首外露,瞬間被他拔出。
繞過繪有山水草木的四折屏風,慕容珩才發現這個包廂裏不單單能會客,最裏面設置了床榻,供客人歇息。
桌上的酒菜還冒着淡淡熱氣,顏玄辭到底在搞什麽。
一聲細碎的嘤咛自最裏面發出,慕容珩提高警惕,“誰在裏面,自己乖乖走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管是官場上還是別的地方,他最厭惡那些自作主張的人給他送女人。
原本以為顏玄辭還算個正經人,沒想到也少不開這一套。
珠簾垂落,遮蓋住簾幕後的景色。
淡淡的熏香緩緩溢滿整個房間,香味很淡,若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慕容珩撩起珠簾,朝床榻方向去,驀地身上傳來一股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