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世界都在亂
第023章 世界都在亂
“你就是,唐家明?”
就在這對小情侶上演“追夫火葬場”的時候,張年年帶着一臉的震驚、疑惑與欣喜,湊上前來。
“沒錯!他就是我索瀾迪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唐家明。”
索瀾迪也覺察出了張年年的表情不太對勁,“你們之前認識嗎?”
“沒錯!”張年年大力點了點頭,一指唐家明,“先前在龍華監獄門口搶我行李的人,就是他。”
“不不不,”唐家明忙搖頭擺手,“那是一個誤會……”
“呃,這個嘛……”
這是索瀾迪想不到的劇情走向,“我相信,年年是個乖女仔,斷然不會說謊,我也相信,家明是個君子,不會去搶任何人的任何東西。你們兩個,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這裏面肯定有誤會的……”
此刻,張年年的眼中只有唐家明。
她幾步上前,激動地拉住了他的手,“你剛說,我的行李被你丢在了龍華監獄的傳達室?”
唐家明機械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丢’,是‘保存’……”
“不管是‘丢’還是‘保存’,你都要負責到底!”說着,她拉起唐家明,向門外走去,“不是說行李在傳達室麽?跟我一起去,如果找不到,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她嘴巴上說着威脅人的話,語氣裏卻半點威懾意味都沒有。
門“哐當”一聲關上,隔開了正在發生難解“糾葛”的張年年、唐家明,與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索瀾迪。
***
剛出了門,私奔一樣地跑了一小段,張年年突然想起兩件事來,一是她根本不知道從金嬌公寓到龍華監獄的路怎麽走,二是她的證據忘了帶出來。
“你就在這裏定定地等着我,不許逃走!”
她擡起頭來指着唐家明,就像班主任訓話小學生。
然後,轉身奔回了金嬌公寓,一邊焦急地在心裏喊着“緋緋,你快醒醒啊!”,一邊從舊風衣口袋裏找出那封唐家明寄來的信。直到她再一次奔出了金嬌公寓,似一陣旋風刮走,索瀾迪才從二樓姍姍下來,滿臉都打着問號。
***
“你認識林靜姝吧?”
張年年手裏捏着信,才有了底氣問。
從她離開到回來,唐家明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遇上一個很吵的報童,不得已,從他手裏買了一份報紙,耳根子才獲得了清淨。其實,他們報社什麽報紙沒有?知己知彼,才百戰不殆。見張年年回來,大喘着氣問出了這麽一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是說,靜姝學姐?”
“沒錯!”
“你……”
“這信,是你寫的吧?”
唐家明一臉莫名地從張年年手裏接過那封四個月前寄出去的信,拆開來掃了一眼,信封、信紙、信上的字,都确認出自他手無疑,“信是我寫的沒錯。可是,怎麽會在你手裏呢?你跟靜姝學姐……”
“你的靜姝學姐,是我的媽媽。”張年年翻眼朝天,認真想了想,“論輩分,我應該叫你一聲叔叔?”
“呃……”
“那好吧,家明哥。”
這個唐家明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跟嬌媚無雙的索瀾迪站一塊兒,的确是佳偶天成,一對璧人。張口叫他叔叔?靈魂年齡已然三十歲的張年年,也是有點叫不出口。
“靜姝學姐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作為一名報界從業人員,每天要閱報無數,時刻關心着國際前沿動态,保持對熱點話題的靈敏度,不能錯過任何一條時訊,機警性堪比某特殊行業地下工作者。一見靜姝學姐的女兒手裏捏着他的信,卻事先并不認識他,便覺事情并不簡單。如今世界在亂,中國也在亂,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果然,張年年說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你這封信寄來的前一天,媽媽已來了上海,從此,就沒了音訊。我擔心着她的安危,便來上海找她了。”
她一邊走,一邊将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大致地說了一遍。當然,隐匿去了穿越情節。除此,她什麽都跟唐家明說了,也希望唐家明還她以坦誠,提供點有用的信息給她。
最後,兩個人再一次來到了龍華監獄。
唐家明的心情非常沉重,比他當初被人丢進龍華監獄裏,一覺醒來的時候,還要沉重。他拖着張年年的老舊行李箱,不無擔憂地說,“上一次見靜姝學姐,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之後,我們都是書信往來。沒想到……”
“唉,世事無常。”
張年年發出了一聲不符合年紀的低嘆。
唐家明忽然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年年,張年年。”
說完,張年年頓覺口誤,但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萬一,林靜姝有在他面前提過,她的女兒叫“林緋緋”,那豈不是尴尬了?唉,還得想辦法往回找補。
“張?你爸爸,姓張啊?”
“我媽媽……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爸爸,這個人應該是不存在的,或許被他傷透了心,或許有什麽別的難言之隐。至于為什麽姓張……”張年年有點找補不回來了,索性不想了,“我也不清楚,可能我媽媽就是喜歡這個姓吧!”
“你應該不常出遠門吧?”
“這是第一次。”
“怪不得……”唐家明露出一臉長輩式的關懷,“你有沒有想過,我只是恰好叫‘唐家明’,恰好出現在瀾瀾家,撞上了你。你就這麽拉着我出了門,還有什麽說什麽,将你所有的個人信息都跟我說了。萬一……我是說萬一,遇上了壞人,冒認了這封信,把你賣了,賣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你呆得生不如死,逃也逃不了,下半輩子,你該怎麽辦啊?唉,靜姝學姐把你保護得太好了!還好,我就是你要找的‘唐家明’。”
張年年腦子“嗡”地一聲。
對呀!至少,剛才在金嬌公寓裏,她應該拿着紙和筆,叫這個“唐家明”寫幾個字來瞧一瞧,她對比一下筆跡,确認無誤了,再去“認親”的。
她怎麽可以……這麽蠢呢?
“年年,你忘了,那封信裏寫着‘瀾瀾’,很明顯就是指索瀾迪小姐啊!”
就在張年年自責自己為何如此失智的時候,林緋緋開口了,一語點醒了她。
“對呀!”
“什麽對呀?”
“你那封信裏,可是寫着‘到時你來上海,我同瀾瀾一起給你接風’……”張年年心一寬,就笑了,“叫家明的人很多,但‘家明’和‘瀾瀾’一起出現的機會,可是不多哦!”
“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唐家明也笑了。
有人把他和索瀾迪并提在一起,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開心的。
張年年替林緋緋問,“索瀾迪小姐,她也認識我媽媽?”
“一起吃過飯。”唐家明回憶,“靜姝學姐是一個溫柔詩意,前衛進步,勇敢堅強,但又不失東方女性傳統美德的女子,也是我生平很尊敬的人。我希望瀾瀾能多多接觸這樣的女性前輩,我希望她從中汲取養分,變得更好。”
張年年拜托他,“我是林靜姝女兒這件事情,還請暫時不要告知索瀾迪小姐。”
唐家明皺眉,“剛才在金嬌公寓,瀾瀾說你是個乖女仔,斷然不會說謊……”
“你別誤會,我并非是不信任索瀾迪小姐。只是……”
張年年斟酌着唐家明短時間內的可接受信息密度,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把她對林靜姝另一重身份的懷疑說出來比較好,“媽媽突然消失這件事,透着古怪。在我沒有完全搞懂之前,不太方便告訴索瀾迪小姐。現在世道這麽亂,而索瀾迪小姐又驕縱單純,沾惹不必要的麻煩,對她沒有好處的。”
“嗯。”唐家明認同了她的觀點,“你的顧慮很有必要,瀾瀾她在大上海的花花世界裏混過了幾天,就自以為見過了複雜人世。其實,她根本還是個小女孩,智商、情商……可能還沒有你高。”
這話說的,張年年不知該替索瀾迪小姐高興還是生氣。
“那個……”她忽然記起了一件難為情的事,“我媽媽借你的兩百塊銀元,我會想辦法還你的!不過不是現在。我現在一窮二白,沒錢還你的,等我攢幾個月工錢……”
“兩百塊銀元?”
“嗯!你四個月前在信裏寫的,不着急還。”張年年想了想,說,“現在四個月過去了,也該着急了吧?”
唐家明搖了搖頭,“還是不着急。”
“你不着急是你的事,盡快還錢則是我的事。”張年年很認真地說,“我不喜歡欠着人家的,會有心理負擔。”
“嗯,你一個月工錢多少?”唐家明好奇。
“索瀾迪小姐說了,六十塊。”
“六十塊啊……”唐家明故意問她,“那你要攢夠兩百塊,得攢多久?”
張年年掐指算了算,“差不多……四個月吧!”
“四個月啊,會不會太久了一點?”
“催債鬼……”
“哈哈,我可聽到了!你在小聲罵我。”
“我沒有!”
“你文筆怎麽樣?”
“哈?”
張年年一頭霧水,不知他為何突然扯什麽文筆。
“我想說,靜姝學姐是那麽地有才華,她的女兒,文筆也不會太差吧?”唐家明解釋,“如果,不太差的話,你可以嘗試一下,往我們報社投稿。或許,有助于提升你的攢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