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月片拍攝現場
第006章 風月片拍攝現場
有關江浙之戰，報上新聞摻雜着諸多小道消息與不明謠言，傳的沸沸揚揚。
蘇軍、浙軍各自拉攏大佬來壯威，北方的章佐臨先是彙了30萬元，接濟浙江的軍閥頭頭陸勇襄，南方的孫仲禪權衡時勢利弊，做出了“救浙江、上海即以存粵”的斷言，一旦江浙開戰，他即派兵北上。
其中最驚人的一條，是上海海關查獲的一批軍火走私案。
二戰前期，漂亮國一直奉行明哲保身原則，幹着軍火商勾當，不停地給各國軍需供應加料，大發戰争財。
8挺機槍、2000只手槍、10萬餘發子彈……
齊齊整整，都在漂亮國貨船上被查抄。
這一情報被壓了下來，不知聽命于何方勢力。
但目擊者不少，小道消息四處流傳，不久就傳到了北平，鬧得人心惶惶，呼籲和平的聲音，首先在文人筆下激憤流出，随後有小規模的學生運動響應。
張年年出了家門，就被人流推着走，差一點摸不到去往華北影劇院的方向。
世道亂，人心浮，風華正茂的學生們挑着“和平萬歲”的橫幅。
這一場省與省之間的戰争，最後誰勝誰負？
可惜了，歷史課本上，學不了這麽細。
她來自未來，卻做不了先知。
***
張年年到達片場的時候，攝像機正處暫停狀态，工作人員三兩成堆在聊天，演員副導指着角落裏正在吵架的一男一女，說：“那就是宋如媚小姐，接下來的五天，你要做她的生活助理。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她這個人不大愛說話，但不難相處。她讓你做的，你都照做了，就不會扣你工錢。”
厚厚一沓劇本，遞到了她手上。
她拿着劇本，有點忐忑，不知是否該先去跟她的衣食父母——宋如媚小姐打聲招呼。
這時，一個虛弱聲音自胸口傳來：“你就不好奇，他們在吵什麽？”
“我好奇呀。但是，身為一個小助理，我該偷聽麽？”
此時，張年年的道德感壓制着好奇心。
林緋緋可不管這些，她才十六歲，從來沒談過戀愛，見到男人霸道壁咚女人，女人從推搡掙紮到麻木認命，她會臉紅心跳，激動緊張，想聽聽他們在玩什麽過火的成人游戲。
男人帶着怒火、○○等各種火氣，說：“你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
女人就是滬上紅星宋如媚。
一陣強烈壁咚後，她此刻如敗柳殘花般萎靡，低聲說：“我的事，不要你管。”
男人怒上加怒：“不要我管？什麽意思，是我江奇霖付不起雙倍的嫖資？？”
哦，原來他叫江奇霖。
招惹上一個暴戾的洪門子弟，宋如媚很後悔，很無奈：“我沒有在做不正經的事，跟以前一樣，我是在做演員、在拍戲，收工拿錢，如此簡單。你不要在這裏無理取鬧，令我難堪。”
“跟以前一樣？你看看你現在拍的是什麽戲！”江奇霖氣到把劇本摔在地上，其實他很想直接摔到她臉上，但他舍不得傷了她，一分一毫都舍不得。只能罵罵咧咧，發洩怒火，“寡廉鮮恥，自甘堕落！”
“沒錯，我是寡廉鮮恥，我是自甘堕落。”宋如媚難掩痛苦，自暴自棄，“所以奇少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何苦來哉？”
江奇霖沉默了，許久。
張年年正猶豫着，她此刻該不該走過去，跟宋如媚小姐說句話，詢問她有什麽吩咐時，江奇霖突然開口了：“我不在的這一個月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爹的米鋪被商家設計吞并，還欠了一屁股債。”宋如媚低婉訴說着這叫人難過的不可違的命運，亂世浮萍，命不由己。忽而挺直身腰，語聲變幻，揚起頭來：“你聽懂了嗎？我現在缺錢，什麽戲賺錢，我就拍什麽戲。我不想再被你吼罵，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我阿爹不喜歡我同幫派分子交往，你的出現只會給我帶來困擾。你走吧！不要打擾我工作，我可不想被行業抵制。”
“我剛從廣州回來，有些事不了解，對不起……”
對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
江奇霖是個鐵血男兒，不會在女人面前講這些漂亮話，即便他心裏這麽想了，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說出口。
見“戰火”平息，導演出來打圓場，招呼着衆人開工。
沒有家庭背景，也不屑同大佬周璇，仍能在上海灘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得各方好評，宋如媚憑靠的，無外乎年輕、美貌又敬業。
從角落裏走出來，走向光明天地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一秒入戲，進到戲中角色“蘇媚”的世界，她笑意盈盈，對每個人都友好，近乎谄媚地友好。
正在拍的電影名字叫做《江湖媚影》，由上海最大的華人電影公司——萬影彙投資。未拍先熱，報紙上大肆宣揚“宋如媚首度下海，無限春光”諸般噱頭。小報娛記們聞風而動，圍堵在片場外，企圖先人一步拍到春光，以促銷量。萬影彙事先也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轟動，這戲是沒法兒正常拍下去了。于是萬大老板拍板兒，找來一個跟宋如媚身材差不多的替身，留在上海的片場，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場。而此時，宋如媚已被秘密安排來到北平，借用華北影劇院的片場，出演那些萬萬不能提前外洩的露骨的戲。
見到了她的小助理，宋如媚皺着眉頭，不大樂意，“怎麽會這麽小？”
副導忙賠笑解釋：“別看個子不高，活兒不賴！給不少大小明星當過助理，是我們這兒的熟手了，用過的都說好。”
宋如媚也沒再說什麽，這便開工了。
宋家是個富庶的米商之家，宋如媚從小衣食無憂，但她是家中姨太所生，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年幼弟弟，不是被嬌寵着長大的，她有手、有腳、能自理。
需要張年年幫她做的，也就是拎包撐傘這種瑣碎雜活。
《江湖媚影》是萬影彙上半年幾部重頭戲之一，投資不小，但安排在這裏悄沒聲拍的旖旎戲份，為求低調，只用一個攝影師＋一臺攝影機各個角度怼着拍，張年年看來看去，頗感無聊。
終于，有看頭了！
心髒咚咚快跳，張年年曉得這是來自林緋緋的知覺。
拍攝進行到：蘇媚潛入隋處長辦公室，盜取機密文件，卻被警衛員江斌（真實身份為中統特工）逮個正着。他黃雀在後，槍口抵住蘇媚後腦勺，奪過她手中文件，并将她反手捆綁，抵不住○○勾動，撕開了她的衣服……
劇本裏寫得清楚，宋如媚要做的，只是被扮演江斌的男演員摁在桌子上，然後掙紮、被撕衣、露出半邊○○，接着，晦明晦暗的光影打在緊閉的雙眼、哭泣的臉龐上，這一場戲就結束了，不需要她真脫、真露。
實在有挂羊頭、賣狗肉之嫌。
張年年抱着宋如媚的外套，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攝影棚裏，除了男、女主角，只有她和一個攝影師允許在內，連導演都被清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不招待見的人出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你，給我出去！”
男主角驚恐地看着槍口，舉手投降。
新的男主角上場，他代替原男主匍匐在宋如媚的身上施暴，自行加了原劇本中沒有的吻戲，似被烙鐵灼傷的唇鋒，熱火撩原一般侵蝕着她的寸寸肌膚，進行到脖頸時，一把扯開了礙事的蔽體之衣，不容反抗，不容置疑。
宋如媚驚恐地睜開了眼睛，她想尖叫、想喊救命，卻被捂住了嘴巴發不出聲來，只能任由宰割……
全程，攝像機沒有關。
“江奇霖，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
一場戲折騰下來，宋如媚衣不成衣，妝不成妝，癱軟在方桌上，連罵人的氣力都沒有了。
她真的被欺負了，真的被氣哭了。
“不要怪我。”江奇霖取出一方幹淨帕子，擦拭着她的淚珠兒，“我忍受不了，你同別的男人拍這種戲。”
張年年全程手足無措，她一個打工人，沒有絲毫話語權。
她抱着外衣，想要上前給宋如媚披上，被江奇霖截了胡。他将宋如媚包裹在外衣中，一邊哄着、一邊道歉：“乖，休息一會兒，咱們還要拍一場室內戲呢。你不是中國最最敬業的女演員麽？可不能任性撂挑子。”
“你說什麽？”
“我讓導演加的戲。”
“怎麽會……”
“怎麽不會？”一場纏綿，消解了江奇霖的滿身戾氣，此刻他一臉無賴相，“我同他講，這戲我投資一半，帶資進組演男一號！我不要片酬，我還能讓你多演一場，脫得更多一點。”
接下來，劇情原創。
江斌将蘇媚囚禁在家中地下室，每夜将她玩弄折磨。蘇媚痛恨着他，卻不能擺脫，也不能自殺，她要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還要找到機會，親手殺死江斌……
兩人○○時，蘇媚被引導、被支配，她的表情幾乎是麻木地。
倒是人戲不分了。
“以後，不許再接這種戲！”江奇霖心滿意足，待她也溫柔了許多。
“我一個女子，不能像你們男人一樣去給富人賣命，去打家劫舍，去敲詐勒索，我能有什麽辦法？”宋如媚控訴。
“大不了，我養你啊。”
“你養我？你拿什麽養我？？”宋如媚一臉不屑，“你們這種幫派分子，動不動就要打要殺，不知結了多少仇怨，跟住你們的女人天天提心吊膽，有今朝、沒明日，我風華正茂，前途無限，沒有做寡婦的癖好。”
又是不斷地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