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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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茉予九歲那年, 她爸爸帶她參加一個慈善活動，地點是在某個福利院，當天有許多媒體到達現場。
大人們對着鏡頭說着冠冕唐皇的話, 向茉予百無聊賴，四處搜尋着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玩伴。
福利院的老師應該給那些孩子打過招呼，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望向她的笑容中都帶着讨好, 那種感覺反而讓人不自在。
只有一個男孩一言不發, 他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陰沉沉的, 長得很好看，其他孩子似乎也有些怕他，和他沒有交流。
向茉予扯了扯她爸的衣袖，”爸爸……我想去其他地方玩玩。”
向振榮正在給記者說話, 聞言也不在意, 摸了摸她的頭, 叮囑道：“別跑遠了。”
院長立馬道：“我讓孩子們陪你去玩吧。”
“我想讓他陪我玩。”
向茉予躲在她爸爸身後，探出了個頭腦袋, 指了指那個沉默的男孩。
後操場上有個很大的滑滑梯，雖然設施比較老舊, 但是向茉予也不嫌棄, 一個人在那滑上滑下。
而那個男孩卻一直沒說話, 只是在一旁陪着她, 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睡覺，直到向茉予叫了他一身, 他才終于看過來。
“你怎麽不玩呀？”向茉予好奇問。
男孩沒搭理他。
向茉予有些生氣，哼了聲, 也不理他，一個人也玩的不亦樂乎。
可因為游樂設施比較老舊，一不小心被什麽絆倒，眼睜睜地就要看見自己摔倒在地上。
她不由尖叫一聲，緊閉上眼，等待即将到來的疼痛。
可哪知預想中的疼痛門來，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懷抱，緊接着便是一陣吃痛的悶哼聲想起。
向茉予看他疼得額頭冷汗直冒，也着急了。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只道：“那你還下來……”
向茉予連忙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下來，本以為他這人不好相處，沒想到他會救自己，向茉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地道了謝。
“你為什麽救我啊？”向茉予搞不明白，他不是不喜歡和自己一起玩嗎？
男孩已經站了起來了，冷着一張小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你摔倒了我會被罵。”
向茉予什麽話都說不吃來，只讷讷地哦了一聲。
男孩看她這樣，皺了皺眉，“我沒別的意思。”
覺得自己當了讨人嫌拖油瓶，向茉予越想越委屈，她也不想來這裏玩，但是爸爸要帶她一起來，來了之後別人還不理自己。
想到這向茉予眼眶發紅，鼻頭酸澀，悶悶地低頭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男孩眉頭越蹙越緊，似乎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不要哭了。”
向茉予不理他，只一個勁地擦眼淚。
男孩最終猶豫了一下，伸手地摸了摸她的頭，語氣還是有些冷，但是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你不哭我就陪你玩。”
向茉予一邊揉眼睛一邊擡起眼，哭聲立馬小了許多。
“……嗚嗚你說的。”
雖然說答應了陪她一起玩，但是男孩對這些滑滑梯之類的并不感興趣，于是向茉予提議來玩玩捉迷藏。
游戲一開始，向茉予連忙四處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後憑借自己的嬌小身型鑽進了花叢之中。
躲在裏面後，她心裏暗自竊喜，這裏那個哥哥絕對找不到。
她穿的又是一件綠裙子，乍一看，在花叢之中根本分辨不了。
可腳步聲越來越近，向茉予也有些慌神，心中不斷祈禱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然而還是事與願違，腳步聲直直地停在了她的面前，随即蹲了下來，露出那張很好看的臉，但是語氣并沒有游戲贏了的興奮。
“找到你了。”
向茉予只得從花叢中又鑽出來，難以置信，“哥哥！你是不是偷看了！”
“你叫我什麽？”
向茉予一臉疑惑，“哥哥啊，你不是哥哥嗎？”
男孩的年齡看上去比她要大一些，爸爸說年齡大一點的叫哥哥，大很多的叫叔叔。
男孩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因為鑽了花叢，她的頭發上還粘有不少碎葉，男孩似乎看不過去，伸手替她拿了下來，從發絲上撚下來一朵白花。
向茉予看着躺在他手心的花，終于可以炫耀自己的知識了，忍不住有些得意道。
“哥哥，這是茉莉花，是我最喜歡的花哦，我的名字裏就有一個茉，是爸爸給我取的。”
說完後，向茉予又有些失落，”我爸爸經常給我買這種花，但是這個花很快就會蔫。”
看着她難過的神情，男孩思索片刻，後道：“我知道怎麽讓它一直保存。”
“真的嗎？”
“嗯。”
“哇！哥哥你真厲害！”
男孩被她搖的亂晃，好半天才穩了穩身形。
說完後，向茉予又好奇地看向他，“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哥哥？”
男孩将手心的花逐漸合攏，“我的名字不好聽。”
向茉予想起她爸爸告訴她，這裏的小孩子都很可憐，因為沒有爸爸媽媽，讓她不要問這方面的事。
于是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朝他露出笑容，“沒關系，哥哥長得好看就行了。”
男孩看着她臉上僵硬的笑容，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向茉予想到剛才那些福利院的小孩子都離他遠遠的，又問道：“哥哥，這裏的小孩是不是欺負你？”
“沒有。”
可向茉予卻不信，索性牽起他的手，小臉嚴肅道：“我爸爸很有錢的，如果他們再欺負你，我可以幫你教訓他們。”
男孩微微一怔。
“你還會來這裏嗎？”
“當然了。”向茉予眉眼彎彎，臉上帶着天真無邪的笑容，“我們是朋友啊！”
然而這種話，不能輕易承諾，因為無法實現。
向振榮的工作很忙，不可能專門又去福利院做一次慈善活動，向茉予提過一次，他沒有同意，也只能沒辦法。
漸漸地，向茉予自己都把這事抛之腦後，後來随着年齡增長，那個福利院的碰見的哥哥，她也已經徹底遺忘，畢竟那只不過是她童年時的一個小小插曲。
黃昏下，落日熔金。
福利院的操場上，向茉予坐着長椅，小孩子們在夕陽下奔跑嬉戲，上方回蕩着銀鈴般的笑聲。
她看着自己手機裏十分鐘前發出去的消息，那邊還沒有回複。
有小孩看見她身邊放着的玻璃罐，湊過來好奇地問：“大姐姐，這個是你折的嗎？”
“不是。”向茉予輕聲道：“是一個哥哥折的。”
“好好看。”小孩毫不掩飾自己的誇獎。
向茉予笑了笑，沒說話。
大概是看她比想象中好說話，幾個小孩子都圍着她叽叽喳喳。
“姐姐你好漂亮！”
“姐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
向茉予招架不住，正好兜裏有糖，分給他們後便都一哄而散。
四周終于清靜了不少，突然聽到了誰叫自己，于是轉頭望去。
便看見霍斯聿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額前碎發淩亂地遮在眼前，正定定地看着她。
向茉予看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鐘，難得看他如此失态的模樣。
霍斯聿稍微平複了一下呼吸，緩緩向她走去，知道她的旁邊。
沉默了幾秒後，他率先開口。
“你都知道了。”語氣倒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向茉予低低地嗯了一聲，又看向他，“……你為什麽不說？”
“沒什麽好說的。”霍斯聿語氣輕描淡寫，“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向茉予垂下眼，“……對不起。”
她當年随口許下的承諾，根本沒有認真想過是否能實現。
霍斯聿擰了擰眉，語氣還算平和，“茉予，你不用向我道歉，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我都已經快忘光了。”
向茉予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注意到一旁的玻璃罐，微微一怔，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我以為這個已經被扔了。”
當時被霍家接走時，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情，他并沒有把這個帶走。
向茉予忍不出問：“……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嗎？”
“差不多吧。”
“那你……”
霍斯聿點頭：“沒錯，從結婚的那一步就是我計劃好的。”
向茉予愣愣地看着他。
霍斯聿偏了偏頭，看着她，像是笑了笑，“覺得我可怕嗎？”
向茉予讷讷道：“……你想報複我嗎？”
不然為什麽蓄意接近自己，有必要嗎？她越想越委屈，就因為自己當年不懂事，有必要這麽小氣嗎？
“……”
看着她逐漸紅了眼眶，霍斯聿沉默半晌，最後嘆了口氣。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向茉予的聲音還有些發悶，“什麽？”
霍斯聿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動作十分溫柔，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輕聲道。
“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