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空氣中漂浮着不知名的香味, 大概是操場草坪上栽種的花樹，周圍小孩的嬉笑聲漸行漸遠。
向茉予清晰地聽見有什麽東西在有力的跳動着，一下又一下, 仿佛要震出胸膛。
這個消息太過震驚，以至于她無法去思考自己此時的心情是因為什麽。
她喃喃着，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
霍斯聿耐心地注視着她, 等待着她的回答。
“嗯？”
他的目光十分直白, 難得情緒沒有任何掩飾，就那樣定定地看着向茉予, 她的臉頰處也漸漸蔓延上紅暈。
“能讓我想想嗎？”
這個消息給她的沖擊力太大，以至于她現在都還有些發懵。
“好。”
霍斯聿也沒有繼續步步緊逼，轉而換了另外一個話題。
“現在能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麽鬧脾氣嗎？”
這話問得向茉予立馬愣住，她都險些忘了還有這一茬。
自己當初是因為覺得霍斯聿可能有其他喜歡的人, 無法忍受這種婚姻而選擇結束。
那現在自己是否是沒有離開的必要了？
但是在他看來, 自己是在鬧脾氣嗎？
她低聲道：“那不重要了。”
“為什麽不重要？”霍斯聿微微蹙眉。
向茉予別扭地別過臉去, 就是不肯說，因為那太丢臉了。
“不是不讓你鬧脾氣。”霍斯聿看她這樣, 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總得要讓我知道原因。”
向茉予紅着臉, 毫無威懾力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去想吧。”
雖然霍斯聿對她告了白, 但是向茉予之後花了三四天在逐漸消化這個現實。
霍斯聿朝他告白了, 并且不是什麽所謂的惡作劇。
而是是真的喜歡自己。
在這之前向茉予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與霍斯聿相處，反而變得比之前束手束腳。
晚上一聽到樓下傳開開門的動靜, 向茉予連忙在床上坐直，手裏捧着一本書, 似乎看得十分專注。
霍斯聿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心中好笑，将脫下的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頭。
“還不睡嗎？”
向茉予小臉嚴肅，死死盯着手裏的書看，仿佛要把它盯出花來。
“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霍斯聿又站起身，“那我去洗個澡吧。”
向茉予想到了什麽，臉上莫名有些發燙，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
等聽到淋浴的動靜響起，向茉予這才放下書。
不對，怎麽感覺只有她一個人不自在。
難道霍斯聿不尴尬嗎？
可是他為什麽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常情況下，在向人告白之後，總得問幾句吧？比如你的想法是什麽之類的，可他看上去卻毫不在意。
等到衛生間的門打開時，霍斯聿一邊用毛巾揉着頭發一邊走了出來，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圍了件白色浴巾。
以前即使在床上，向茉予也沒有仔細看過他的身體，因為太過害羞，她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由霍斯聿主導。
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觀察他的身體。
霍斯聿屬于典型的穿衣顯瘦的類型，但是脫下衣服，卻發現他該有的一樣都沒少。
他的肌肉漂亮卻不誇張，若隐若現的腹肌蔓延而下，肩寬腰窄，勁瘦有力。
他坐在床上，因為身體的重量，床墊頓時往下塌陷了幾分，向茉予又開始捧着書看，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全部擋住。
霍斯聿伸手把書別開，“該看的早就看了，現在才害羞，是不是遲了。
向茉予捧着書，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你……你怎麽不穿衣服呀。”
霍斯聿：“浴室裏只有這個。”他指的是圍在自己下半身的浴巾。
向茉予紅着臉，哦了一聲。
霍斯聿盯着她的臉瞧了好一會，才慢條斯理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對我說。”
向茉予想了一會，猶猶豫豫地開口，“你真的喜歡我嗎？”
“如果我不喜歡你，我就不會和你結婚。”
“那你說的那些話……”比如什麽雙方互不打擾的婚前協議。
霍斯聿毫不心虛：“都是哄你的。”
“……”
向茉予難以置信，難道就她一個人當真了嗎？
“你小時候就喜歡我嗎？”
這次霍斯聿卻否認了，“不。”
那時他應該還沒有喜歡這種感情，但有一點毫無疑問。
“當時你對我來說十分特別。”
“怎麽特別？”向茉予好奇。
霍斯聿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伸手摟住她的腰，這個姿勢十分暧昧，然而他的神色卻格外正經。
“确定現在要問這個嗎？”
氣氛已經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變化，向茉予面上微微發燙，也摟住霍斯聿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那你抱緊我。”
霍斯聿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耳垂。
“遵命。”
*
第二天醒來，向茉予的雙腳踩在地上時，還有些腿軟。
昨晚他們一直持續到半夜，最後她精疲力竭，連動也不想動，也是霍斯聿将她抱去浴缸裏清洗。
她那會因為太累太困，已經迷迷糊糊的了，只覺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但是有一雙手在溫柔地替自己清洗。
最後又将她抱在床上，像小孩那樣裹着毛巾，身怕她着涼。
向茉予換好衣服後，下了樓，看見霍斯聿正在喂貓。
于是她也在旁邊蹲下，kitty看見主人了，懶洋洋地叫了一聲，然後圍着她的腳撒嬌。
“現在kitty都不怕你了。”向茉予覺得十分神奇。
霍斯聿：“可能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像是聽懂了人話，kitty不滿地喵了一聲。
“貓糧是不是快完了？”向茉予一邊逗貓一邊問。
“我等會讓助理去買。”霍斯聿頓了頓，又道：“它有什麽喜歡的口味嗎？”
說到這個，向茉予又說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kitty絕對是貓裏面最難搞的存在，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都有許多講究，不然它寧願餓死都不張嘴。
霍斯聿又摸了一把貓的頭，揚了揚嘴角，“難怪大家說寵物像主人。”
向茉予瞪着她，質問，“你什麽意思？”
霍斯聿看向她，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寵物和主人一樣可愛。”
向茉予輕哼一聲，暫且放過了他。
兩人冷戰這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只是有關系親近的人隐隐察覺到，但是楚安琳是個例外，因為她平時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她最近又交了個新男友，據說是個藝術家，在他的熏陶下，楚安琳最近多了些稀奇古怪的愛好。
“茉予，咱們要不要去玩做陶藝。”
向茉予之前只是聽說過，但是沒去玩過，聞言也有些躍躍欲試，于是和楚安琳約好了時間地點。
結果她忘了戀愛中的女人最不可信，因為要陪那個藝術家男朋友要去參加什麽畫展，楚安琳放了她的鴿子。
“真的對不起你茉予。”楚安琳在那邊恨不得跪下認錯，“真的是突然決定，他一個人，嘴巴又笨，我怕他應付不過來那些人，回來我肯定請你吃大餐。”
向茉予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是還是道：“好吧，那吃什麽我來決定哦。”
“當然了！”
大概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正在開車的霍斯聿轉頭看了她一眼。
“怎麽了？”
聽到他開口，向茉予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委屈道。
“你都聽到了，我被放鴿子了。”
“和誰約的？”
“楚安琳，她說要和我一起玩陶藝。”
“你很想去玩嗎？”
向茉予本能地嗯了一聲，随即反應了過來，眼前一亮。
“你要陪我去嗎？”
“嗯。”
約好的陶藝手作店就在向茉予工作的地方附近，隔了三個街道，在網上評分很高，來得很多都是年輕的小女生。
霍斯聿顯然從沒來過這種地方，當他的身影出現在這裏時，大家都被他吸引了視線。
他的身姿筆挺，又高又瘦，黑色的羊絨大衣統括有型，面容冷峻，氣質矜貴。
有幾個年輕女孩紅了臉，一直往他的方向張望。
“你好，是向小姐吧，是兩位嗎？”
報完約好的電話後，店員熟練地找到她的信息。
“是約的小包嗎？”
“嗯。”
楚安琳當初說這裏有專門的包間，雖然價格要貴很多，但至少清靜，便定了兩人的包間。
房間比她預想中還要小，只有一張桌子，旁邊的櫃子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工具。
霍斯聿坐下後，那雙長腿便無處安放，兩個人只能擠在一起，向茉予翻看着圖冊，想看看自己能做什麽，最後選中了一個情侶款的茶杯。
“做這個怎麽樣？”向茉予興致勃勃。
霍斯聿問：“怎麽做？”
向茉予：“……”其實她也不知道。
霍斯聿嘆了口氣，然後拿起一旁的說明步驟，開始研究。
向茉予有些尴尬，“要不我讓店員進來幫我們吧。”
“不用。”
霍斯聿的動手能力很強，即使從沒做過，也做的十分順利。
拉胚機不停地轉動，霍斯聿雙手握住中心的陶泥，他的手十分好看，骨節分明，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浮現。
他有條不紊地用拇指輕輕按住，随即雛形漸漸形成。
看向茉予目不轉睛地看着，霍斯聿擡起了眼。
“過來，我教你。”
向茉予第一次做這種東西，心裏難免緊張，尤其是此時的姿勢對她來說有些別扭。
霍斯聿坐在她身後，雙手将她圈在懷裏，呼吸交錯，溫熱的吐息擦過自己的耳邊，讓她有些分神，一不小心手裏的泥胚又塌了。
霍斯聿垂着眼，“沒關系，再來一次。”
兩個人的手交纏到一起，十分滑膩，偏偏霍斯聿還十分正經，倒顯得她在胡思亂想。
想到這裏，向茉予穩住心神，好在努力有效果，手裏的泥胚果然也逐漸成型。
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感慨。
“哇！成功了。”
霍斯聿終于稍微松開了她的手，“嗯，很厲害。”
基本的泥胚成型後，下一步就是在茶杯上添加裝飾。
向茉予做的十分認真，一邊走一邊不時擡頭看向霍斯聿，一直等到陶藝店快要下班，兩個人才終于将做好的成品交給老板燒制。
當聽到有燒制失敗的危險時，向茉予接下來幾天都有些忐忑不安，終于在一個星期後，她收到了陶藝店寄來的盒子。
打開一看，裏面是兩個顏色不同的茶杯。
一個是粉色，另一個是藍色。
藍色的上面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人，甚至連五官都分辨不清楚。
粉色那個則要精細許多，至少能夠看出五官，看得出在捏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
霍斯聿從她手裏抽出那個藍色杯子，若有所思道：“原來我在你眼裏長這樣。”
向茉予一臉絕望，嘗試向霍斯聿辯解，“我畫出來不是這樣的。”
霍斯聿并沒有生氣，“挺特別的。”
“你喜歡嗎？”向茉予難以置信。
“當然。”霍斯聿勾勾唇角，“因為是你送的。”
本以為霍斯聿只是随口一說，哪知他竟然真的帶去了公司。
周助在辦公室裏看見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只見一個醜得離譜的卡通水杯就那麽嚣張地占據着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
這和霍總平日裏的風格完全不搭。
“有什麽問題嗎？”簽完字後，注意到他熾熱的視線，霍斯聿擡眼問。
周助讪笑了幾聲，“霍總的杯子挺特別的。”
霍斯聿淡定地拿起那個醜到離奇的茶杯喝了口茶。
“是嗎？我太太給我做的。”
周助：……
老板這是在對他炫耀嗎？
看周助的眼神還黏在杯子上，霍斯聿微微蹙眉，終于看向他。
“你要是喜歡，可以讓你老婆給你做，這個別想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