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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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定并不是一時沖動, 而是深思熟慮了許久。
在參加完林應缇的婚禮後，向茉予就一直在思考，或許自己之前的婚姻觀出了問題。
她對霍斯聿說, 自己以前一直認為沒有愛，被利益綁在一起的婚姻，也許會更牢固。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所以趁現在還不算晚, 她想及時修正這個錯誤。
向茉予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得十分正确。
她沒有注意到霍斯聿臉上是什麽表情, 是覺得解脫還是慶幸，但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那些了。
走出門的時候, 他卻驀地伸手拉住了自己。
霍斯聿的臉色從沒那麽難看過，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連貫的話。
“……你覺得我們的婚姻只有利益？
向茉予一愣，難道不是嗎？
兩個人本來就是利益驅使走到一起，婚後相敬如賓, 霍斯聿确實對她很好, 但那是因為自己是他名義上的太太。
換作其他人, 也是一樣的。
況且，霍斯聿有喜歡的人, 說不定現在還念念不忘。
想到這裏，她掰開了霍斯聿的手, 認真道：“我想重新開始生活, 我們各自好聚好散吧。”
霍斯聿看着她, 雙唇死死抿成一條直線。
“我不許。”
這還是向茉予第一次聽到他用如此生硬的口吻命令人。
但是現在這對向茉予來說, 沒有什麽用。
走出別墅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忽略心中五味雜陳。
她在這個家裏住的時間不長，但是沒想到離開時還是有些舍不得。
搬進這個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她幾乎将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搬了過來，興致很高地打算把別墅從裏到外全部裝飾一番。
從霍斯聿那裏搬出來後，向茉予并沒有搬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回了向家，畢竟一個人住被發現了，那肯定瞞不住離婚的消息。
但是回家住，還可以用探親的借口掩蓋。
她還不敢告訴她爸媽自己打算離婚的事，打算先緩一緩，之後挑個合适的時機，再讓他們慢慢接受。
“你打算在回家住多久？”白玉清又在給向茉予削她愛吃的梨，順嘴問道。
向茉予撒嬌道：“媽，好不容易回家住一趟，你就在趕我走呀。”
“我哪敢趕你走。”白玉清把梨遞給她，嗔怪道：“還不是想着霍斯聿一個人在家，你往我們這住久了，影響不好。”
向茉予咬了一口梨，撇了撇嘴，“我管他。”
聽到她這樣說，白玉清皺眉，正要開口教育她好好說話，就聽到玄關處門開了，原來是向靳行回來了。
“哥！”向茉予穿着睡衣，窩在沙發上，腦袋往後仰，倒看着他，揮揮手。
看到她在，向靳行略微有些意外，但是也沒有問她為什麽回家，只道：“回家玩？”
“是啊，我媽都不歡迎我。”向茉予撒嬌道。
“你這孩子，誰說我不歡迎你了。”
向靳行不輕不重地彈了彈她的腦門，“少惹媽生氣。”
一家人吃過晚飯，向振榮這幾天血壓有些高，白玉清陪着他出門散步消食，向靳行陪着向茉予打電子游戲。
以前小時候，他們倆人放學回家經常一起玩游戲，但是向茉予總是輸，她一輸就哭，哭了還要打。
向靳行沒辦法，只能讓着她，自從長大後，兩兄妹很少有時間一起玩這些了。
“我又輸了。”向茉予洩氣地放開手柄。
向靳行脫下了外套，露出了裏面的襯衫，紐扣随便解開了幾顆，比平時多了幾分随意懶散。
“你什麽時候贏過我。”
向茉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幫子不肯說話。
“這麽大的人了還鬧脾氣。”向靳行揉了揉她的頭發。
向茉予打開他的手，“我都多大了，還當我是小孩子。”
向靳行站起身，向茉予以為他準備去睡覺，哪知他并沒有立馬走，而是看了她一會，微微蹙眉，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向茉予歪頭，疑惑道：“怎麽了？”
向靳行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你是不是和霍斯聿吵架了？”
“……”
她以前怎麽沒發覺他哥第六感這麽敏銳過。
但是有一點說錯了，不是吵架，而是離婚。
本以為她哥會繼續追問幾句，沒想到他只開口說了一句。
“不管發生了什麽，這個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向茉予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翹起。
“哥，你都不勸下架嗎？”
“有什麽好勸的。”
“那你不好奇誰的錯嗎？”
向靳行覺得莫名其妙，“還有問嗎？肯定是他的原因。”
向茉予再一次感受到了她哥這毫不講道理的護短。
“還有。”向靳行上了樓梯，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微微擰眉，“以後不準在家裏穿這件睡衣。”
“為什麽？”向茉予莫名其妙。
身上的睡衣是某個奢牌出的白色真絲吊帶裙，是她所有的睡衣中最喜歡的一款。
“不為什麽。”向靳行冷冷道。
聞言向茉予不樂意了，撇撇嘴，小聲道：“霍斯聿都不這麽管我。”
以前在家時，不管她穿什麽，霍斯聿從不會多嘴，雖然他看上去并不認同自己的審美。
想到這，向茉予愣了愣，她怎麽會想起他。
向靳行講話毫不客氣，“那是他居心不良，而我是你哥。”
“哪有。”
看她不樂意，一副嘴翹得老高的模樣，向靳行慢條斯理道：看來吵得還不嚴重，還知道護着人。”
不等向茉予生氣，向靳行就伸手拍拍她的頭。
“好了，早點睡，你好久沒回來住，爸媽其實很想你。”
聞言，向茉予眼眶有些酸澀。
第二天一大早，向茉予去工作室，最近準備推出新款式，但是還沒有正式面向大衆，還在內部讨論中。
開完會後，向茉予正對着稿子，思考材料用哪種合适，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向茉予拿起一看，是霍斯聿。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有什麽事嗎？”語氣有些生疏和客氣。
那邊遲遲沒有回話。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要挂電話了。”向茉予小聲道。
又沉默了兩三秒，那邊終于開了口。
“你的行李還在我家裏。”
看來确實是迫不及待想要她走了，于是向茉予道：“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拿。”
然後霍斯聿沒有再回話。
向茉予的執行力一向很強，當天下午她就花錢找人把在霍斯聿那裏的東西通通搬了出來，足足裝了五個大卡車，光她的那些衣服就夠兩個卡車。
但是霍斯聿送她那麽多的奢侈品，她一件也沒帶走，除了那條茉莉手鏈。
一周過後，依舊風平浪靜，她想霍斯聿應該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決定。
晚上十點左右，霍家的別墅內卻一片寂靜與黑暗。
客廳內，霍斯聿坐在沙發上，仰頭閉着眼，原本白淨的下巴處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面色略微有些蒼白，模樣依舊清俊，但是卻多了幾分冷寂。
客廳裏籠罩着濃郁的酒氣，琴姨打開燈，就看見這一幕，但是她沒怎麽意外，想必這些天已經習慣了，只是小心翼翼道。
“霍先生，要不去床上睡吧？”
霍斯聿沒有回答。
琴姨又勸道：“霍先生，你這樣下去不行，喝酒多傷身啊。”
霍斯聿沉默了一會，終于開口，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問：“她的東西都帶走了嗎？”原本冷冽的嗓音有些沙啞。
琴姨欲言又止，“……還沒。”
霍斯聿擡起頭。
琴姨有些不忍，“……霍先生你買的東西她沒有帶走。”
霍斯聿沉默了一會。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還有。”霍斯聿閉上眼，“我車後備箱裏的那些東西，你扔了吧。”
琴姨滿口答應了下來，她知道那些是什麽，自己出門時看見過，有各種各樣的奢侈品，還有一束即将枯萎的鮮花。
哪知正要走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又叫住了自己。
“算了。”霍斯聿睜開眼，語氣沒波動，“先留着吧。”
琴姨哪敢問他為什麽又突然改變主意，只得答應了下來。
“那花快枯死了，我拿出來把它放在花瓶裏養着吧。”
霍斯聿道：“随你。”
等她人走後，霍斯聿上了樓，站在卧室門口，卻始終沒推門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邁開那一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還是那天之後，他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房間裏的擺設還是原樣，甚至連床頭櫃的水杯都沒帶走。
向茉予的水杯是粉色的，他也有一個藍色的，就擺在另一邊的床頭櫃上，兩個水杯靜靜地對立相望。
他依稀記得是之前向茉予在網上下單一起買的，她說是因為覺得可愛。
雖然是她自己買的東西，但不知為何，這兩個杯子她并沒有帶走。
床單上似乎還留着她存在過的氣息，房間裏的每件擺設，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訴霍斯聿。
他親手弄丢了他最珍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