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色彩斑斓的漂亮的銀發。
梅布爾纖長的指尖攏在掌中細細梳理的時候。
溫熱的水流包裹着少女初生細膩的皮膚如同牛奶白皙,白色的霧汽氤氲在她輕顫的銀色睫毛上如同剔透的琉璃。
顯得白殊那張孱弱稚嫩的面容仿佛初出綻放的紅玫瑰一樣。
還未綻放,已經初見豔麗風華。
“真漂亮!”
身後後面蘊含贊賞的聲音,像是黑暗中亡靈的歌曲一樣婉轉動聽。
白殊被高挑到讓人有壓迫感的機械女官梅布爾的指引下踏入浴室,褪去了全身肮髒糟糕的衣物被按入浴池中。
溫熱的水流包裹着她,一點點舒緩她緊繃到幾乎斷裂神經。
梅布爾雖然是個如同鬼魅的合金機械體,但是它真的很溫柔,很溫柔,連同肢體挪動的姿态都溫婉讓人覺得差不到侵略性。
白殊站在浴池邊沿。
略微垂落的眸子裏映照着鋪滿光潔大理石的深色浴室裏。
氤氲白色霧氣如同天然暖玉般的活泉水,貫穿整個銀血內殿的白色浴池,直接潺潺順着另一側的水槽口穿過。
幹淨到令人喟嘆水流。
裹着不合适粗制軍服的脊背後面都開始隐隐有些癢。
她在漆黑幽暗的地下隧道裏蹭上的油污污漬,粘稠可疑的不知道是什麽分泌物的肮髒液體,砂礫和泥土滾在她的指尖。
以及她身上,從卵殼中孵化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黏膩膩直至幹涸的營養液。
白殊就是那麽頂着一身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以及孵化的初生蟲族身上自帶淡淡腥味,一路跌跌撞撞跑過了長長甬道。
而當時捏碎蛋殼。
一個個踐踏過孵化巢的劊子手,如同死神一樣緊跟在身後。
白殊甚至連身上的水漬都沒有擦幹淨,随意翻找了身的衣服就匆匆逃命。
所以她長到膝蓋上的外套下面空蕩蕩的,原本從孵化室裏泛出了的白色襯裙,因為過于陳舊而風化成粉末。
白殊将那些不堅固的部分全部剔除了之後,将襯裙還完好柔軟的部分,當做保護住腳尖鞋子的替代品。
雖然劣質,但是有效。
只是這份劣質卻有效的裝扮落在梅布爾的眼裏的時候。
即使白殊不是初生的幼蟲臉皮厚,但是當機械女官梅布爾遮蓋在白色蕾絲邊頭紗下的紫色視線,落在她腳尖的時候白殊還是忍不住的瑟縮了下。
“放輕松些!”
“您能在絕境中,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在危險來臨的時候...”
“您将自己保護的很好...”
腳底被粗布疊着細布仔細裹着。
所以只是左腳的指甲蓋在尖銳的石塊上踢裂了。
而右手因為激光手槍的後挫力,而脫臼的腕骨也被重新接上了。
因為敷了藥膏消腫,所以少女白皙的手腕上,看得到一片淺淺的黃色藥粉的殘留物。
梅布爾給送來了幹淨衣物放在精致的屏風後面,同時還點燃了陳舊的香薰蠟燭擺在旁邊深色的桌案上。
然後這才提着曼妙的白紗裙擺輕盈的在白殊的身側跪下。
給她認真清洗長發。
而白殊之前在控制室裏的時候,借着粗糙的金屬桌面的反光,模糊的大概掃視了下自己臉。
雖然沒有看清楚自己長什麽樣。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頭發是銀白色的,像是甲殼蟲色背面一樣閃耀的銀色長發。
五彩斑斓。
白殊感覺自己像是黑暗中的燈泡一樣刺眼。
而兩米多高的女官梅布爾在稚嫩的王蟲身邊跪下的時候,溫柔的合金侍女纖長的指尖一點點梳理她胡亂纏在一起的長發。
仿佛迷戀一樣微不可聞的贊嘆。
“真漂亮。”
“像是夜空象征希望的星星一樣。”
雖然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模樣。
白殊泡在溫熱的水流中,揉搓着自己挫傷膝蓋的動作,還是放緩了下。
“不覺得很紮眼嗎?”
這是白殊在底下暗道中發現自己銀發時的第一個反應,之後才是原來蟲族的發色可以到達這種瑰麗迷人的程度。
甲殼蟲背面天生的藍綠色的金屬光澤。
豔麗至極。
會随着光源的角度變換而變換。
白殊的長發也是那樣子,絲滑如綢緞銀發纏在指尖上,被燈輝映照的時候光影流動豔麗奪目。
她微微側頭的時候,霧氣凝結的水滴挂在纖長的睫毛。
盈盈欲滴。
像是初出綻放玫瑰一樣,僅僅只是綻放出一點豔色,稚嫩的臉龐上就已經窺探得到成年的美貌。
“紮眼。”
“..天生高貴的血統,無論是不是銀發,您都不會湮沒在塵埃中....”
梅布爾指尖在柔順的銀發揉搓的時候。
忙碌之餘還沒忘記把旁邊的銀質棱鏡拿起來,輕輕放到稚嫩王蟲白皙的指尖。
“您的發色是您被賜福的象征。”
“天生高貴的‘王蟲’是被蟲族趨之若鹜的存在,所以您的标志也不僅僅只是天生的銀發。”
冰冷堅硬鏡子放到手中的時候。
瞬間就被溫泉的霧氣蒙住滴滴答答凝結出水珠。
而白殊拿着那面沉甸甸的鏡子的時候,就聽到跪在身後梅布爾彎腰湊到她身側輕語了一句。
“您應該發現了您的血液是銀色的,而且您的信息素與精神力對于地下巢穴中的蟲族,有着絕對的支配權。”
“整個王朝都會匍匐在您腳下。”
“所以那些窮兇極惡的暴徒追逐您,并不單純的因為鮮明的發色。”
“您身上令人瘋狂的‘王’之氣息,其實在破殼而出的時候,就已經刺穿了那些反叛者的靈魂。”
“所以那些深陷入在地獄的罪惡靈魂,才會瘋狂追逐着您,愚蠢且無知的跟随者您的步伐一路直達到王城地底....”
.....
趴在焚化爐的積水深處。
整個人臉朝下埋在淤泥裏的紅發男人險些窒息。
脊背被四道血淋淋的利口貫穿,靈魂像是踩在地獄深淵的邊沿轉了一圈,卻又被人重重一腳踹了下去。
抓在指尖的銀色流光仿佛消失幻碟一樣。
帕裏斯整個人埋在濕漉漉的污水中的時候,時候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茫然。
他那雙詭異紫色眸子,目光不聚焦的掃了下四周的環境,泡在淤泥中浮游以及常滿細菌微生物的渾濁污水。
“咳咳——”
虛弱壓抑的咳嗽着。
一動幾乎被盡數攪碎的內髒就有種虛弱的鈍痛。
胸口被激光手槍-貫-穿的位置不致命,但是背後被四雙利爪刺穿脊背,幾乎致命前肢幾乎刺穿他的心髒。
“真....”不...仁慈...
啊...
即使長生種的生命力格外旺盛。
但是帕裏斯趴在肮髒到的可能會感染傷口的積水中的時候。
掙紮着,艱難的翻過身來,抹了下自己胸口依舊流血的胸膛,恍惚的視線直勾勾黑暗的天空。
他似乎想起了那雙透亮的隐隐含着恐懼金色眸子。
如同初生枝杈般潔白的銀發少女,肩膀有些不由自主的戰栗,以及她微微緊繃的下颚線都顯示出了她的抗拒。
在他靠近的時候。
突然藏在寬大的衣物下黑洞洞的槍口驟然射出的子彈-射-穿了他的胸膛。
帕裏斯直到現在都能想起來,那個家夥孱弱如同花枝般柔嫩的臂膀,以及王蟲天生的銀色長發像是閃爍過黑暗的星辰一樣。
冰冷堅硬到格格不入的地下堡壘裏面。
纖細孱弱的銀發少女,那雙仿佛藏匿者未知世界的金色眸子,像是神明的注目一樣。
使得他不自覺的臣服。
身體被人押着脊背重重砸了下來,然後讓他自己将胸膛湊到對方的槍口上。
‘這才是,...王....的力量....’
在冰冷到令人麻木的培育器裏孵化的新蟲族。
大多數都沒有見過王蟲。
而帕裏斯只在兩百年前的末端的時刻,遠遠掃過一眼銀血王庭垂垂老矣的王,高高覆面的薄紗以及王蟲頭頂上象征着權威的鮮血王冠。
那複古的金色。
以及王冠上紅的像血鴿子血一樣的紅寶石燙的他眼底通紅。
帕裏斯在那個性別還未分化剛剛出生的幼蟲階段,近距離在奢華威嚴的銀血王都感受了王蟲信息素以及精神力的安撫。
自那之後..
就是....窒息的令人絕望黑暗....
蟲潮爆發的前半夜空氣裏充斥的都是火焰的以及爆炸的氣息。
而現在王蟲歸來的後半夜裏寂靜的空氣裏還充斥着硝煙的味道,然後就是那些收到王蟲安撫悉悉索索從地下的巢穴中爬出來的低階蟲族,跪滿帝都的街道的虔誠姿态。
帕裏斯趴在肮髒的泥地裏緩了下傷勢。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紮着從焚化爐的淤泥中掙紮着,支撐起上半身。
他跌倒了好多次...渾身的血水都深了好幾個度....
這個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綿密雨水,如同洗去戰火與硝煙的雨露甘霖一樣,滋潤着他絕望的靈魂。
冰冷的雨點打在帕裏斯臉上時候,将他沾滿淤泥熏得焦黑的臉,清洗出了一只妖異張揚的眉眼。
一路掙紮着爬到了地階最多的蟲族廣場.
整個人以大字型的姿态攤成一塊,渾身帶着血和泥濘的污漬,被雨水沖洗瞬間暈染成了一汪暗色的水汪。
顫顫巍巍舉起的手顯得跟突兀。
‘我是...’
逃脫的暴徒...我要....’...
“咳咳咳....投誠!......”
.....
安東尼像個鹌鹑一樣待在的監牢裏的時候。
狹窄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慢慢攀爬上牆壁悄無聲息的身影精壯矯健如同黑豹。
躺在滿是灰塵挂滿蛛網的陰森牢房裏,安東尼那雙琥珀色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巴掌大的鐵窗,鏽跡斑斑的欄杆外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