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靜園。
齊幸被男人緊緊抱在懷中,有力的手臂纏繞在她的腰間。
她的額前氲着一層薄薄的細汗,一進門就被謝宗南握住下巴親吻,
兩人親得太久,她喉嚨發幹,唇角也傳來微微疼痛。
“謝宗南,好了,別親了......”
齊幸睜開眼睛,語氣又嬌又軟,小口喘息着。
“再親一下。”
男人眸光幽深,嗓音低沉,
不過這次的他動作輕柔,在女孩紅腫的唇瓣上輕輕一貼,很輕,簡單。
***
二樓主卧。
落地窗前,女孩一襲吊帶睡裙,細細的吊帶垂落在肩頭,精致的頸部線條,皮膚光瑩,裙擺堪堪到大腿,露出一雙纖細的長腿。
行走間,如同黑夜中盛開的一株玉蘭,純白低調,香氣濃郁,惑人心神。
身後傳來動靜。
男人從浴室裏走出,男人洗澡的速度總是難以想象的。
Advertisement
她這才剛沏好茶,男人就已經沐浴好了。
就在剛才一吻別之後,男人沉默許久,思付好一會兒,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說了句:
“待會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們談談。”随後就進了浴室,留下齊幸一人在原地愣神。
站在原地的齊幸不同以往會很好奇,心中莫名平靜,
這份平靜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因此她這才想着泡杯茶,反正要好好聊聊。
男人額前的碎發還在滴着水,濕漉漉的黑發更襯得他眉眼俊美,一雙黑眸或許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氲着些許水汽,瞧誰都是多情的眸子。
室內的燈光柔和明亮。
“別動,在這兒等着。”
齊幸見這人頭發也不吹幹,就這麽出來了,一點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她快步走到櫃子前,拿出吹風機,沒管男人的是否願意,态度強硬,直接将他摁住。
謝宗南整個過程都沒說一句話,只是乖乖配合女孩的動作。
女孩素白的手指穿過男人的黑發,帶着溫熱與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萦繞在謝宗南的鼻尖。
“下次你要是再不吹頭發,我就......”
說着,女孩放慢手中的動作,說話聲越來越小。
“就怎麽樣?”
謝宗南揚起嘴角,一挑眉,頗為好奇。
“我......我就把你綁起來,然後狠狠教訓你!”
女孩特地壓低嗓音,自以為兇狠,實際在男人看來卻是另一種誘惑。
“綁起來,狠狠教訓我?”
謝宗南想象了一下,眸光幽深,喉結微微滾動,身下緊繃。
“是啊,怕了?”
女孩還未察覺到危機,仍然挑釁道,手中的動作甚至也不正經起來,
細白的只見沿着男人性感的下颌線往下,手掌張開,輕輕扣住男人的脖子。
她感受到掌心下男人溫熱的肌膚,在薄薄的肌膚下跳動的脈搏。
當觸上男人隐忍的黑眸,齊幸下意識一緊張,手掌收力,真的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将自己脆弱的地方送至女孩的手中,任由她玩弄。
“我的榮幸。”
男人微喘着,臉上沒有意思害怕,甚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齊幸自然知道男人眼神的意思,就在他的手掌撫摸上自己的腰肢時,她一把抓住男人放肆的手,臉上泛着微微紅暈,不好意思別開視線,
“不是......不是說有事情跟我談?”
轉移生硬,卻奏效了。
男人下滑的手在她的腰間停住,微斂眼簾,頭發已經吹好,空氣很安靜,一時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這麽不好開口?喝杯茶吧。”
齊幸也很震驚,畢竟能讓謝宗南都不知從何開口的事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齊幸一激靈,試探性道:
“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
“當然沒有!”
謝宗南沒想到自己會讓齊幸有這個念頭,立馬反駁,
“我要說的是一樁舊事。”
“舊事?我跟你之間?可是我們以前根本沒見過啊?”
齊幸不理解,他們兩人之間怎麽會有舊事可談?
“我們見過,在你小的時候。”
謝宗南語氣輕緩,認真卻算不上嚴肅的語氣。
“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與母親去臨省看望工作的父親,可是在一條公路上出了車禍。”
“車禍?抱歉,我沒有任何印象了。”
齊幸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但事實就是現在的她對男人說的事情一丁點兒記憶都沒有。
或許問題出在她後來被綁架,救出後進行心理治療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裏,她的身體出于自我保護的機能,将人體內一些她令她感受到痛苦不适的記憶都消除了,有些事情就算不徹底,但也很模糊。
至于謝宗南說的車禍,她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也許也是因為當時年齡小,應該快十歲。
“沒事,不需要記起,那并不是一段快樂的記憶。”
謝宗南愛撫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發,心中複雜,說不上是因為慶幸還是壓抑。
“可是我想知道,跟我說說吧,那段被我遺忘了的記憶。”我們的初遇。
齊幸眼下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明明都知道這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卻還是執拗地想要知道。
“那場車禍,是謝家旁系,我父親的堂兄弟做的,
他們原本想以此綁架要挾我的父親,可沒想到車子會直接側翻着火,肇事者困在車內窒息死亡,而駕駛謝家車子的司機也當場死亡。”
男人用平靜的話語描述着那段恐怖的場景。
“那,那你呢?”
齊幸心一緊,長睫一顫,伸手緊緊揪着男人浴袍的衣領。
哪怕是早就過去的事情,可這是自己愛的人親身經歷的慘劇,又怎會不令人揪心?
“別擔心。”
謝宗南将人抱的更緊些,用溫熱的指尖替她撫平皺起的眉頭。
“我被母親護在懷裏,身上受了些皮外傷。”
男人輕描淡寫,好似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然後呢?”
“過了很久,母親讓我去找人幫忙,我一個人走在那條公路上,大聲叫喊着。”
他其實還有所隐瞞,為什麽母親會忍心讓小小年紀的孩子孤身一人求救?
但凡母親還有一絲能夠站起的力氣,也不會這樣做的。
可是謝宗南的母親知道,自己已經快要不行了,
她做不到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自己的孩子,也不希望自己死在孩子的面前。
她想......那會傷害到自己的孩子的,她不能,也不會這樣做。
*
“那我呢?”
齊幸不敢深想,一個十多歲大的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下。
“我實在找不到人,就沿着原路返回,回到車禍發生地。
那時,母親已經沒有了意識,我甚至不敢去觸摸她的心跳。”
男人的話令齊幸心疼,她早已溢滿淚水的眼眶,再也沒辦法掩藏和假裝,女孩小聲泣哭起來,淚水很快沾濕了衣襟。
“我看着滿地的血跡,甚至想着要不就這樣跟着母親去了......可是,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姑娘把我從深淵裏拉回來。”
“是我?”齊幸不敢置信。
“沒錯,你坐在車裏看着車外的我,你說‘哥哥,你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啊?’
眉眼如畫的女孩,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掩不住的害怕,甚至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像蝴蝶翅膀一樣忽閃忽閃的,清澈明淨。
可就是這樣一個從頭發絲都寫着害怕的女孩,大着膽子看向滿身血跡的他。
視線交彙的那一刻,謝宗南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帶着溫暖向他飛來的蝴蝶。
向死而生,他背靠着深淵,就差一步就要踏入血海,卻被一只從天而降的,嬌弱的蝴蝶救出深淵。
“然後車裏的女人,應該是你的母親,将你的眼睛遮住,不讓你再看到現場。”
那天,齊幸和齊夫人一起從郊外一處山莊返回,帶着助理保镖。
原本他們已經駕車駛過那個路段了,
可莫名的,小小的齊幸從睡夢中驚醒,哭着吵着說自己的玉墜掉了,要司機原路返回尋找。
齊夫人拗不過齊幸,便讓司機原路返回,這才有在那條路上碰到謝宗南的後續的一切。
也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媽媽是擔心我。”
齊幸知道,雖然自己媽媽身為律師,甚至做過近十年的刑事律師,見過的殘忍現場證據不少,
可那個時候的媽媽,只是做了一個母親保護孩子的舉動。
是的,沒有那個母親希望孩子看到那樣的場景。
“被蒙住眼睛的你開始哭泣,你的母親報了警和120,留下保镖和助理,然後帶着你先離開了。”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故事到此結束了。
“後來呢?”齊幸追問下去。
“後來我被送到了醫院,警察來到現場。”
故事說到這兒,房間裏再也沒有一絲聲音。
***
兩人就這樣靜靜抱着彼此,就像整個時空只剩下彼此。
過了會兒。
“那你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是當年那個小姑娘?”
齊幸很努力再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男人并沒有表現異常,到底是為什麽認出她呢?
謝宗南沒有給出什麽心有靈犀這樣沒有根據的答案,而是輕笑一聲,淡淡開口:
“因為幸幸從小就是個美人,還有這雙眼睛,讓人過目不忘。”
是啊,當初可不就是憑着這份莫名的熟悉,這才讓他深入調查,最後找到這只珍貴的,獨一無二的蝴蝶。
“我有點兒後悔了。”
齊幸低着眸,聲音悶悶的,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後悔認識我?”謝宗南打趣道。
齊幸,後悔也沒用了,因為你已經重新來到我的身邊。
幸幸,我就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你別想再從我的身邊飛走。
“不,我後悔在那個時候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雖然這麽說毫無根據,素未相識的你我,還沒來得及認識,更別提相愛,就已經分別。
可是,這就是我心中所想,想讓你清楚的感受到,我......我在心疼你。
女孩的聲音很輕,卻堅定,眼睛明亮,一如當年,這讓謝宗南完完全全将她此刻的模樣記住,深深記在心底。
他更用力地将女孩抱緊,想要将人融入骨血般,同頻的兩顆心在熾熱跳動着,上,下,上,下......
“不晚,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