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厭厭良人
厭厭良人
“我一輩子就只對他動過一次手, 讓我感到難過的不是他出櫃了,而是他放棄了對感情的期待,就因為自己喜歡男人, 就草率的斬斷了獲得幸福的可能。”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怕他自暴自棄放縱自己,好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荒唐之後果斷和周曉悅分了手,之後就一心撲在了工作上。”
“謝謝你,盡管我對你的身份不滿意, 但金舶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得到了幸福。”
從金家出來的時候,籠罩着蕭厭的關于過去的最後一片疑雲也被輕輕吹散了。他曾恨命運弄人讓金舶失去了關于他們的美好回憶, 可如今再看, 若不是因為這一場對過去的抹殺,或許他們也沒有契機直面被埋葬的傷痕, 找回那個落魄潦倒卻又真實的自己。
財富堆砌的想象力突破了蕭厭的認知, 當他親眼看到金舶為他準備的驚喜時, 簡直嘆為觀止。
私人飛機在海島邊緣的停機坪降落,剛才在高空俯視時,他就發現這座海島的形狀很像一顆心髒, 右下角處有一片凹陷進去,盛夏時分,入目都是蒼翠欲滴的綠色。
落地以後的景致簡直如夢似幻, 幾棟頗具特色的海邊小屋,旁邊是通向海濱的棧道, 沙灘和岩洞相映成趣。繞過修整好的石板路, 島上的內海旁邊伫立着一座頗具特色的現代建築,錯落的三層結構, 看上去像一艘巨輪,兩面是透光的落地玻璃,屋內的視野十分開闊。
蕭厭推門進去,客廳的牆面上挂着景勳送給他的畫作,原來金舶說裝修好了再挂,指的是這裏。屋內的設計充滿了現代科技感,卻又不是另類的前衛,反而處處簡潔高級,可見設計師的功力。
“你準備了多久?”蕭厭想起這人以前折騰出的桃花源,和這裏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本來打算一年弄好,結果陰錯陽差折騰了三年,就變成這樣了。”金舶從身後環住他,輕吻他的臉頰:“喜不喜歡?”
蕭厭要說不喜歡未免也太不識好歹,于是非常真摯的點了點頭。
“我約了朋友,他們明天到,好久沒休息了,正好一起聚聚。”金舶又說:“明天天氣好,我帶你去潛水。”
晚上,蕭厭注意到窗外閃爍的光亮,好奇的問:“那是什麽?”
“燈塔,我給這裏也開了航線,碼頭在機場對面,從曼薩尼約港坐船過來差不多一個小時。”金舶解釋。
“你打算把這裏開發成旅游景點?”蕭厭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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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對你一個人開放的旅游景點?”金舶笑道:“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蕭厭睡着之前還在琢磨,搞得這麽聲勢浩大,難道明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我忘記了嗎?
第二天一早,朋友們兵分幾路陸續到達,駐留在島上的管家團隊盡心盡力的安排好接待工作,景勳進門參觀時看到了自己的畫,蕭厭忽然想起久遠以前忘掉的細節:“所以金舶到底欠了龔越什麽人情?”
景勳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座島是我先生設計建造的,或許你聽過他的英文名,設計師Yaco。”
蕭厭震驚了,難怪這座島哪哪兒看着都順眼,如果真是出自Yaco的手筆,只怕把島送給人家這人情都還不清。
“不用在意,”景勳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都算友情贊助。”
呵呵,這友情真是該死的值錢。
下午三點多鐘,海濱party正式開始,金舶只邀請了相熟的朋友,零零散散十來個人,蕭厭失業的這一年裏和這幫人都混熟了,正因為是熟人局,所以沒感到半點不自在。
蕭人傑嚷嚷着要在沙灘上打排球,沈屹舟和龔越爽快應戰,陸留白業務繁忙,休假還在不停地接電話,冷青松帶着景勳和另外幾個哥們一起玩兒游戲,張赫宣琢磨着海釣,低頭捯饬着魚竿,海風卷着溫暖的浪潮一層層蕩開,蕭厭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人生可以過得如此惬意。
只有金舶看上去有些反常,和朋友們聊天心不在焉的,等潛水教練來了,又急着和他确認着什麽,蕭厭這個首次嘗試潛水的看上去都沒他緊張。
金舶沖着他招招手,蕭厭換好了潛水服走過去。
“你送我的手表掉下去了。”金舶指指海面,略顯沮喪。
難怪他看上去有點慌,蕭厭恍然,安撫道:“回頭我再給你買塊新的。”
“那就不是原來這塊了,要不咱們一會兒下去找找?”金舶提議。
他表現的像個作精,蕭厭心說咱倆菜鳥潛水下不下得去都是個問題,這都掉海裏了,就算能找見,撈起來還能用?
“就憑咱倆?”蕭厭伸手在他們之間指了指,像在說你看看你自己在發什麽癫?
金舶攬住他:“這不還有教練呢麽?試試而已,真找不見就算了。”
蕭厭沒把他的話當真,仔細聽潛水教練講了要領,他們選的潛點正好是島嶼凹進去的那一片,下水的瞬間蕭厭的感覺很神奇,就好像是要跳進心髒的缺口裏一樣。
兩人在教練的帶領下向奇妙的海底世界進發。魚群穿過海葵,鱗次栉比的鹿角珊瑚和氣泡珊瑚錯落在礁石與海草中間,掩映出奇幻的光影色彩,世界靜寂無聲,卻又布滿了鮮活的生機。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魚群擦肩而過,一只慵懶的海龜趴在暗礁上,誤入其中的人仿佛融進了海洋的懷抱裏,有種生物對自然本能的歸屬感。
蕭厭平靜而雀躍的欣賞着眼前的美景,金舶在距離他一米左右的地方,示意他穿過眼前的玫瑰珊瑚,從狹道中游過,眼前出現一艘鏽跡斑斑的沉船,料想應該是故意做成的造景,但的确給這次行程增添了神秘的意趣。
金舶停下來,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那艘船。
蕭厭意會到他是打算去船上找自己的手表,問題是那塊表正好掉在這裏的概率似乎比大海撈針還渺茫。這個提議實在離譜的太厲害,以至于蕭厭不得不産生了其他的聯想。
處心積慮的把他帶到這裏,金舶究竟想要做什麽?蕭厭隐隐有了期待,于是跟着他一起驚走群聚在船上的魚,船頭底部有礁石穿過,金舶示意蕭厭和他一起在海草裏翻找,蕭厭聽話的照辦,果然沒翻幾下,就發現了一個小巧的寶箱。
金舶向他豎起兩個大拇指,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蕭厭卻感覺到了他的笑意。
兩人跟着教練一起返回,蕭厭拿着海底尋寶的戰利品,覺得金舶扮演的丘皮特笨拙又蹩腳,卻又該死的一箭射中了他。
浮出水面的時候,日光熱烈的擁抱着層疊的海浪,朋友們聚在岸邊彙聚着祝福,金舶剛剛卸下身上的裝備,就催促着蕭厭打開歷盡千難萬險才找到的小寶箱。
蕭厭從善如流,像在開啓自己的心,寶箱裏躺着絲絨盒子,金舶在蕭厭取出之前搶先一步打開,露出一枚鉑金戒指。
“我們已經結婚了,出嫁從夫,你跟我姓好不好?”金舶虔誠極了,只不過說出口的話不像求婚,像在搶人。
蕭厭左手上還戴着從前的婚戒,于是微笑着,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金舶鄭重的執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拿起戒指鎖住他的無名指:“蕭厭,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從今以後,你只做我家的小孩。”
注入靈魂的最後一劑猛藥滋養着腐肉,傷口的幹痂脫落,新生的肌理擺脫不見天日的暗沉,終于真正的重生。
蕭厭撲進金舶的懷裏,海風溫柔的包裹着緊緊擁抱的兩個身影,四周是朋友們的喝彩和祝福,陽光灑滿心底每一個角落,再沒有照不到的暗影。
這一路跌跌撞撞,摔過,哭過,痛過,何其有幸能被你牽着,一起走着,用力的愛着。
晚上海岸邊紮起帳篷燃起篝火,大家在漫天繁星之下喝酒聊天,主人卻不見了蹤影。
金舶和蕭厭手牽着手,穿過幽靜的小路,來到了海島的碼頭。
一艘輪船停靠在燈塔不遠處,船上燈火通明,金舶帶着他走到甲板上,開始獨屬于兩個人的海上旅程。
船身逐漸離岸,燈塔上的航海燈指引着方向,強光之下蕭厭看清了塔身上刻着的字,下意識念了出來:“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這個設計怎麽樣?”金舶遞給蕭厭一杯熱牛奶:“今宵船舶集團所涉的每一座燈塔上都刻了中國古詩,并且用了不同的字體,當做是文化傳播。”
蕭厭崇拜的看着他,忽略掉含有他名字的詩句裏隐藏的愛意,感慨的說:“你知道嗎?從我遇見你的一天起,就像是看見了自己夢想成真的樣子。你擁有我希望擁有的一切,無論是性格,三觀,還是處事原則。你做了我希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無論是事業成就還是生活的方式。”
“作為你的先生,我對此感到非常榮幸。”金舶笑起來,捏了捏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