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燦爛
燦爛
“不可能, 不可能,”蕭榮生喃喃自語,忽然一把抓住蕭厭的胳膊:“你以為淩霄投資倒閉了合同就能作廢嗎?你別忘了, 當初合同寫的清清楚楚,就算淩霄倒閉了,你也得支付等額的違約金,蕭厭,你沒那麽容易脫身!”
“那又怎麽樣?”蕭厭甩開他的手:“蕭榮生, 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我不會和你們任何人扯上關系,就算是一刀兩斷, 我也會斷的幹幹淨淨, 這點錢換徹底解脫,我不虧。”
蕭厭說完吩咐送客, 半點留戀也無。
“不可能, 這不可能......”蕭榮生萬萬沒想到, 蕭厭居然并未和蕭人傑達成交易,可若真如蕭厭所說,煤礦投資虧進去将近三十個億, 按照簽訂的合同,淩霄如果倒閉了,蕭厭需要支付的違約金更是高達六十億, 蕭厭這些年在淩霄投資的收入都用來沖抵了業績,他哪裏來這麽多的錢?
對了!金舶!是了, 他有金家撐腰, 區區百億自然不在話下,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蕭榮生忽然笑了起來,蘭馨有蘭家,蕭厭有金家,好,好得很,他們各個都有靠山,各個都有本事獨善其身!難怪,難怪會不把我這個雜碎的死活看在眼裏!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釜底抽薪了!
蕭榮生惡狠狠的看着蕭厭的背影,咬緊了後槽牙。
這點小事完全沒有影響蕭厭的心情,不同于淩霄投資內部的愁雲慘淡,蕭厭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多年的死局很快就要解開,他苦心經營許久的心意也将要開花結果,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一切捧到金舶的面前,告訴他自己長成了一棵洗淨瑕疵的蒲草,配得上他這塊完美無缺的磐石。
結婚時金舶轉到他名下的資産足有上千億,五年過去,蕭厭如今在領航資本的股份總值已經達到了一百億,只需要再過幾年,這些股份的遠期價值就能超過千億。他已經委托律師拟好了股份轉讓合同,等他向金舶求婚時,會把這些股份當做聘禮送給他,他要讓所有人看到,他們的感情勢均力敵,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是蕭家的養子,他只是金舶的先生,只是他自己。
還有兩個月而已,很快了。
随着蕭人傑的強行退出,淩霄投資內部分崩離析,由于減資引起的動蕩,股價一跌再跌,原本尚可維持的經營情況捉襟見肘,進展中項目的推進也開始出現問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迅速衰敗,蕭厭作壁上觀,不消極應對也不過分努力,順其自然的等待着它最後的結局。
誰也沒想到的是,關鍵時刻有人居然願意接手淩霄投資這個爛攤子,和蕭厭談起了收購。對方誠意拳拳,願意出五十個億買下淩霄投資的全部股權,如今蘭家已經和淩霄投資再無瓜葛,這五十個億,倒是能讓剩下的股東不至于傾家蕩産。
蕭厭沒有拒絕的理由,起初蕭人傑對此很不滿,畢竟這五十個億蕭榮生至少能分到二十億,這點錢雖然對他目前的債務而言杯水車薪,但也夠他茍延殘喘一段時間了。可惜蕭厭才不會顧及他的情緒,他堅持公事公辦,一切都以淩霄投資的利益為先,真真正正做到了善始善終。
作為淩霄投資的總經理,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對得起自己的崗位。
在這一點上,蕭人傑嘴上不說,心裏卻着實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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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購協議簽署之前,蕭厭按照違約條款,将六十億的天價違約金轉進了淩霄投資的賬戶。他和蘭馨、蕭榮生多年的瓜葛總算畫上了句號。這筆資金及時解決了現有項目的推進問題,對收購公司來說,簡直是飛來橫財。
多年來淩霄投資在蕭厭的管理下井井有條,除了暫時的資金困難,并無其他疏漏,如今解決了不堪重用的股東,又有新的資本注入,今後改頭換面,再将現有的資産變現,勢必會成為投資界不可忽視的黑馬。
從淩霄投資離職的第一天晚上,蕭厭約了金舶共進晚餐。
“今天心情怎麽這麽好?”金舶察覺到了他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松弛感。
“我離職了,打算換個工作。”蕭厭為自己的計劃埋下了一個伏筆。
金舶只驚訝了一瞬,想起蕭家內部膈應人的關系,巴不得蕭厭離他們越遠越好,于是贊同的點點頭:“那太好了,确實值得慶祝。”
“我這段時間很閑,可以陪你上班。”蕭厭有些不自在,這樣會不會太粘人了一些?剛失業就只想着纏人家,會不會太白給了?
“你要不掐我一下?”金舶抓起蕭厭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快告訴我不是在做夢。”
蕭厭笑起來,起身隔着桌子吻他:“如果是夢,你會美夢成真。”
去他的矜持克制,蕭厭在獲得久違的自由之後,現在只想發瘋。他就是想每時每刻都能看見金舶,就是想放縱自己對他的需要和渴望,他已經壓抑了太久,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釋放。
“蕭,我的女神要來參加商業活動,我們一起去應援怎麽樣?”Brady沖進金舶的辦公室,激動的抓住蕭厭的手。
金舶一巴掌拍開他:“滾蛋,你活兒幹完了嗎?他沒空。”
“你不是離職休息了嘛?坐在辦公室有什麽好玩兒?陪我陪我陪我。”Brady眨巴着小鹿一樣的眼睛哀求。
“怎麽不好玩兒?我覺得挺好玩!”金舶想把這個假洋鬼子扔回去,自從蕭厭陪他上班開始,隔三差五Brady就要來和他搶人,起初他怕蕭厭無聊,由着他偶爾被拉出去喝喝咖啡或充當一下高級翻譯。沒想到他退一步,Brady就進十步,現在已經徹底把蕭厭當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屁大點事都要和他一起分享。
“應援,一般要做什麽?”蕭厭居然有點好奇。
“我準備了橫幅和立繪板,到時候我們舉着這些一起給她加油打氣就好了!如果命好的話還可以要到簽名,那就太幸福了!”Brady滔滔不絕的開始科普。
好傻,蕭厭對自己說,但是有點想去。
“你不會真準備和他去闖蕩粉圈吧?”金舶一言難盡的看着蕭厭明顯心動的眼睛。
“我們先去參加活動,結束以後我帶你去吃炸雞,我保證是全市最好的炸雞店,你絕對吃一次就忘不了!對了那個Shopping mall二層有一家進口糖果店,很多好吃的巧克力糖果,吃完飯正好可以去掃貨! ”Brady不愧是技術流,流程瞬間就梳理完成。
金舶見蕭厭的眼神越來越亮,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看來“工作時間一擡頭就能看見老婆”的美好buff又要失效了。
“你當着我的面翹班,信不信我扣你獎金!”金舶沒什麽威懾力的恐吓。
“随你扣!女神不比獎金香?小氣吧啦的資本家,略略略!”Brady財大氣粗,沖着金舶翻白眼,成功把蕭厭從辦公室拐了出來。
明昌市最大的商業中心,Brady的女神鄭雪正在為國際一線大牌美妝新開的旗艦店剪彩。粉絲把商場圍的水洩不通,最熟悉的陌生人第一次在蕭厭心裏有了具象,明明不認識,卻能很快因為共同的愛好相見恨晚,不需要了解彼此的底細,更不需要防備,甚至今天過後就會各奔東西,此生不見,然而這一刻的快樂和信任,卻真實而熱烈。
他從一浪高過一浪的人聲裏,感受到最純粹的熱愛,從此起彼伏的尖叫裏,體會到最簡單的快樂。而這所有一切的源頭,都只是對生活最鮮活的熱忱。
蕭厭随波逐流的一起尖叫呼喊,他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是死氣沉沉,因着一個渴望的目标心無旁骛的前進。他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樣,只期待滿足要求後的獎賞,而現在,他終于有機會關注目标以外的世界,才發現天地遼闊任憑馳騁,只有套着鎖鏈的人,才需要滿足條件。
他已親手扯斷了脖子上的鎖鏈。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Brady大口大口的灌水,嗓子喊的都有些啞,他和蕭厭正在全市最好吃的炸雞店裏啃雞腿,蜂蜜黃油醬汁粘在蕭厭的臉上,Brady掏出手機拍下來,順手轉發給金舶。
蕭厭餓壞了,應援原來是這麽耗費體力的一件事情,他這個假粉太過于真情實感,于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肆意蔓延的饑餓,以及這種饑餓被滿足後本能的幸福。
原來生活,真的可以五彩斑斓的有滋有味。
不是只有漫無邊際的苦,和吃糖果時短暫陣痛的甜。
短短半個月,蕭厭恍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從現在才真正的開始了。
他打算向金舶求婚之後再去領航投資上班,這段時間除了給金舶當吉祥物,被Brady拉着體驗生活,就是緊鑼密鼓的準備自己的驚喜。
展廳的改造已經基本完成,蕭厭制定了很多套方案,反複推敲細節,想給金舶此生難忘的體驗。
他要正式的,鄭重的,真正開始他們相濡以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