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你這麽追人的？

第43章 人心

人心

畢竟是時隔多年的第一次見面, 禮物太普通怕顯得不夠重視，太貴重又怕顯得過于殷切。

蕭厭在琳琅滿目的商品堆裏踟蹰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找外援求助。

“小厭？你不是在出差？有什麽事嗎？”宋鈞儀正在開會, 小聲問。

“過幾天有個人介紹給你認識，可以合作。”蕭厭說。

“難得你會主動找人合作，”宋鈞儀笑起來：“我有點好奇這是何方神聖？”

“一個......很好的朋友。”蕭厭搪塞過去：“你平時會給女性長輩送什麽禮物？”

“女性長輩？哪種女性長輩？親戚，合作夥伴，還是朋友？要看親密程度來定。”宋鈞儀說。

“......親戚吧。”蕭厭猶豫了半天, 還是沒說出母親兩個字。

“那就實用點的好了，化妝品或者提包，日常都用得到。”宋鈞儀建議。

“謝謝。”蕭厭心裏有了譜。

刷卡的時候蕭厭有點肉疼, 如果是買給自己, 他是絕對下不去手的，即使是買來送給金舶, 他都不一定舍得。可等售貨員把包裝精美的禮盒交到他手裏, 他卻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成就感。

那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像是考試滿分的孩子在心裏默默預判上門拜訪時老師的表揚。蕭厭好像觸摸到了一點與幸福相關的味道，微微揚起了唇角。

這些年，他其實已經攢了不少錢, 只是比起金舶轉給他的巨額資産還差了很多。由于他從小就被灌輸花錢等同于欠債的思想，後來又需要很多的錢來匹配金舶的感情，所以蕭厭一貫過的十分樸素。他早就習慣了不對非必須的物品産生欲望, 更遑論由此帶來的虛榮和滿足。

但是以後，或許需要額外的規劃出一筆錢, 用來給家人置辦禮物, 蕭厭躍躍欲試的想。

對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二次會面蕭厭故意早到了一些, 有些事情他想提前和曾岩泉确認。

“小硯！”曾岩泉笑着推門進來，先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蕭厭：“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巧克力，這是媽親手做的，讓我給你帶來。”

蕭厭鄭重的接過，手心微燙，差點燙出了眼淚來，急忙掩飾的說了聲：“謝謝。”

小時候家裏條件有限，為了不能時時吃到的巧克力，他沒少哭鼻子，原來哥哥記得，媽媽，也記得。

蕭厭覺得這是他收到過的最寶貴的禮物，放在懷裏很久才舍得放下。

“你讓我早點過來是有事情要交代嗎？”曾岩泉忐忑的問。

“你和黃總是合作關系？”蕭厭回過神來，說回正事。

“是我負責的一個新客戶，目前還在意向階段，但黃總給的報酬很豐厚，他的公司在法國時尚界很有影響力，如果這單能接下來的話，我應該就能晉升合夥人了。”曾岩泉毫無保留的說。

“那就是付了意向金，但正式合同還沒有簽，對嗎？”蕭厭又問。

曾岩泉點了點頭，正想說對方是打算和淩霄投資的合作談成後再正式聘用自己做這個項目的法律顧問，黃總敲門走了進來。

蕭厭蹙眉，對方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些，不過也不要緊，該知道的他都已經清楚了。

“蕭總，抱歉抱歉，久等了。”黃闖笑眯眯的走到兩人身旁：“到底是年輕人有共同語言，這麽快曾律師就和蕭總熟悉起來啦？”

“不只是這樣，”曾岩泉會心一笑：“黃總可能不太清楚，小硯是我的親弟弟，家裏的原因分開了許多年，說起來還要感謝黃總，如果不是您無意中牽了線，或許我還沒這麽容易和我弟弟遇見。”

蕭厭聽他用另一種方式介紹自己，親切又熟稔的樣子，眉目柔和了許多。

“真的嗎？那我真是太榮幸了！”黃總急忙捧場：“說明咱們很有緣分，看來我們的合作一定會非常愉快！”

蕭厭出了名的社恐，非必要場合一般自己不出面，即使出面談生意也是單刀直入說完就走的風格，但他今天居然格外耐心，由着曾岩泉和黃闖說了許多廢話。

“對了蕭總，我們提供的方案不知道您這幾天審閱的如何？下面我們是不是可以談一談具體的股權合作方式了？”黃闖終于把話題拐回了合作上。

“黃總，經我們的綜合評估和分析，如果要做股權投資，我們提議簽署估值調整協議，如果您對此有顧慮的話，我們也可以談投資保底。”章鵬就事論事的說。

黃闖顯然對這個結論并不是很滿意，但他清楚蕭厭的風格，因此明面上并沒有立刻表示反對，而是推脫到：“好的好的，這個不着急，我這邊還準備了另外的合作方式，咱們可以都先考慮一下，然後再慢慢談。”

章鵬看了蕭厭一眼，按照慣例，這時候蕭厭只怕就準備拍屁股走人了。他這人最煩來回拉扯，尤其是已經确定好最佳策略的情況下，基本就是談的成繼續，談不成拉倒，不會給對方讨價還價的餘地。

然而奇怪的是，今天蕭厭居然沒有直接拒絕，反而保持了沉默。章鵬看了看曾岩泉，猜到蕭厭或許是為了顧及自己哥哥的面子。

由于一開始的思路就有沖突，黃闖想争取迂回，因此這次會面最終東拉西扯完全沒說到正題，走之前又約了下一次碰面的時間。

“小硯，黃總的公司風評不錯，他本人口碑在業內也很好，方案你可以考慮，當然我只是建議，具體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黃總走後曾岩泉關心的說：“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國？”

“下周三。”蕭厭答道。

“那就周末來家裏吃頓飯吧？”曾岩泉試探着問。

“好。”蕭厭點了點頭。

“太好了！媽媽知道了一定很開心！”曾岩泉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蕭厭這幾天的心情好的特別明顯，考慮到這中間的關系牽扯，曾岩泉離開以後，章鵬不确定的問：“蕭總，需要重新考慮合作方式嗎？”

蕭厭搖了搖頭：“不用，按照原計劃推進就行，同時告訴對方我們有附加條件。”

“什麽條件？”章鵬問。

“讓他取消和曾岩泉的合作，別把他牽扯進來。”蕭厭鄭重的吩咐。

章鵬了然，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如果您有其他的考量，最好提前和曾先生溝通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蕭厭點點頭：“我會當面跟他解釋。”

等見了面，要說的又何止這些？那些錯失的歲月可以慢慢傾訴，好在這些年他已經有了一些成就，至少足以護他們周全。

章鵬對自己的老板再次肅然起敬，感情用事四個字果然與他無緣，看來任何人想要讓他放棄原則都不可能，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難得他會為曾岩泉考慮的這麽長遠。

從一開始黃闖的公司就是拿來給淩霄投資救火的，因此在确定收益的情況下，蕭厭不可能冒太大的風險，這樣一來就相當于把風險轉嫁給了對方公司，對賭一旦失敗，對黃闖的影響可能是致命的，即使成功了，收益和直接賣股權比也不可同日而語。

mon amour正處于黃金擴張期，黃闖很缺資金，大概率最後還是會選擇合作，這樣一來，如果曾岩泉真成了他們的法律顧問，由于初始劣勢的影響，這個單子多半會出力不讨好，萬一中間出現變故，甚至可能會有諸多不好解決的糾紛。

蕭厭這麽做，其實是在保護曾岩泉。他可以不在乎淩霄投資，卻不想自己的哥哥平白卷入是非中。

其實蕭厭考慮的，遠比這些還要多。

他深知淩霄投資內部的腐爛，這些年小心翼翼的保護金舶不被牽扯，如今更不可能坐視家人再被卷入漩渦，更何況，好的機會不是沒有，他更給得起。

如果能和領航資本合作，哥哥一定會更開心吧？或許可以告訴他，領航資本是蕭厭自己的資産，沒有任何人能掣肘，只要他想，就能夠提供給他更多的幫助和支撐。

周五晚，酒店的床上擺的滿滿當當，蕭厭把行李箱裏所有帶來的衣服都翻了出來，猶豫着不知道該穿哪一件。

正裝會不會太嚴肅了？休閑裝只有一套黑色的，會不會顯得有些沉悶？有點後悔那天買禮物的時候沒順便買套衣服，蕭厭糾結的皺起眉頭。

對了，曾岩泉發來的地址是在十三區，還需要問一下附近是否方便泊車。

蕭厭取出手機，正要給曾岩泉發微信，對方正好打電話過來，蕭厭暗想難不成是兄弟間的心有靈犀？

那接通之後，是不是，可以叫一聲哥哥？蕭厭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按下了接通鍵。

“小硯，是你要求黃總取消和我們律所的合作嗎？”曾岩泉的質問冷冰冰的傳來。

“是，”蕭厭猜到他誤會了，急忙解釋：“淩霄投資是蕭榮生的産業，你別和他扯上關系，而且這個合作有風險，你最好不要參與。”

“什麽叫別和他扯上關系？”曾岩泉激動的反問：“蕭硯，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我的客戶是黃總，不是蕭榮生，我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麽相關？你知道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嗎？我離晉升合夥人，就只差這一步了，這時候取消合作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你想過嗎？”

“對不起，”蕭厭讷讷的想解釋：“但是......”

“蕭硯，你就這麽恨我們，所以要以這樣的方式報複我們嗎？”曾岩泉的聲音激動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