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野貓
小野貓
蕭厭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看着那只髒兮兮的流浪貓被他溫柔耐心的一點點焐熱,看着它從顫抖到安靜,再到恢複精神的舔了舔爪子。
金舶撓了撓它的腦袋,被它用爪子抓了一下,混不在意的笑:“脾氣還不小。”
“你想養它?”蕭厭問。
“沒時間,等它好了看能不能給它找個主人吧。”金舶邊點餐邊說,順便買了幼貓貓糧。
沒有目的,沒有企圖,就只是順手的而已,他卻救了它一條命,還要給它一個幸福的家。
這貓明明不是什麽名貴品種,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看起來既不可愛性格也不讨人喜歡。蕭厭心緒複雜的盯着金舶,有點想魂穿這只貓。
後來這貓在金舶辦公室養了一周,等恢複了元氣,就被行政部的一個女孩接回了家。
它離開的時候已經脫胎換骨,洗了澡剪了指甲,吃胖了一整圈,還有了屬于自己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它以後再也不用害怕風雪了。
那之後,蕭厭對金舶的關注不由自主的多了起來,越關注就越不可遏制的被吸引。
比如金舶很高,卻意外的很接地氣,有一次上班高峰,眼看打卡要遲到,結果電梯超載,卡了兩個人進不去,金舶于是拉着蕭厭走了出來,改讓着急報道的兩個員工先上。
“老大拜拜!”衆人嬉皮笑臉的和金舶致謝,被禮讓的員工也沒半點不好意思,像是司空見慣了似的。金舶更是好脾氣的笑笑,沖着即将關閉的電梯門揮揮手。
再比如有一次金舶和蕭厭辦事出來,發現司機正和一位拾荒的母親交涉,旁邊站着一個小男孩,手裏捏着一只紅色的馬克筆,金舶的賓利車門上突兀印着一只沒畫完的紅風筝。
“抱歉金總,這附近不好停車,我剛去買了包煙,回來車子就成這樣了。都怪我疏忽,應該把車停在車場裏。”
司機急的出了汗,小孩的母親更是已經抹起了眼淚,看樣子司機已經跟她交涉過,小男孩知道自己闖了禍,怯怯的拉着母親的衣角,害怕的盯着金舶。
Advertisement
金舶走過去蹲了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是你弄髒了我的車,所以我只要你的賠償。”
小男孩愣愣的,下意識問:“怎麽賠?”
金舶:“你的畫很好看,畫一張送給我吧。”
小男孩低下頭:“可是我沒有畫紙。”
金舶交代了司機幾句,過了一會兒,司機提着一袋東西回來,裏面是一摞美術本和一盒水彩筆。
“現在有了。”金舶笑着把東西遞給孩子,他的母親一直在旁邊鞠躬道謝,金舶急忙扶起她,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擦眼淚。
小男孩高興的趴在引擎蓋上畫畫,金舶不僅不着急,還順便和他的母親聊了起來。等到他畫完,他的母親已經徹底放松下來,不再誠惶誠恐,情緒也恢複了正常。
小男孩把畫交給金舶,金舶仔細看了看,對他豎起拇指:“你畫的非常棒!堅持下去,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大畫家!只是以後別畫在不該畫的地方,知道了嗎?”
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
他又用損失一筆錢,換了小男孩一個夢想。
這個人的溫柔和體貼,像是刻進了骨子裏。蕭厭曾不止一次的想,他一定擁有很多很多的愛,才會如此自然而又随意的把這麽奢侈的東西分給別人,包括蕭厭。
不久後明昌市又連下了幾天雨,剛剛回暖的氣溫再次驟降,蕭厭得了重感冒。
先是反反複複燒了幾天,項目進展不能耽擱,他也沒資格矯情,想到回去還要面對蕭榮生自以為是的說教和蘭馨不厭其煩的告誡,索性下班後就睡在了淩霄投資。這麽混了一個星期,支氣管炎如期而至,咳的驚天地泣鬼神。
下班随便點了份外賣,還沒送到蕭榮生就打電話叫他回去。蕭厭頭疼的要爆炸,煩不勝煩,抄起車鑰匙往蕭家開,回去後直接進了自己房間打算睡覺,蕭榮生幾天沒見他,攔着他問情況,蕭厭根本不想理他,勉強靠着牆聽他叨叨。
蕭厭有一搭沒一搭的咳嗽,有時嚴重了氣都上不來,蕭榮生視若無睹,蕭人傑卻忍不了,拉開門不客氣的吼:“吵死了!肺痨麽你?咳成這樣爸你還讓他進門!你想傳染誰?”
蕭厭索性向着他走了兩步,驚天動地的瘋狂咳嗽起來。
“媽的有病!”蕭人傑避瘟疫似的甩上了門,蕭厭心裏一陣痛快。
蕭榮生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又吩咐道:“我找了個熟人,他是金益集團的高管,他老婆正好在這次負責招投标的項目口兒上,我托他弄了些內部資料,這會兒人家正好在加班,你去金益集團取一下,順便研究研究。”
論起這些歪門邪道,蕭榮生比任何人都擅長,蕭厭心中鄙夷,卻懶得和他争論,只想趕緊應付完抽身,于是離開蕭家之後,他不怎麽情願的又去了趟金益集團。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九點半,蕭榮生找的人還算厲害,辦公室和金舶在同一層,蕭厭坐電梯上去,高層辦公區安安靜靜,只樓道亮着燈,找到左手邊第一間,他敲門進去,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正在和兩個下屬小聲交談,見到蕭厭吩咐他去會客廳等。
蕭厭本想掉頭就走,瞅見會客廳媲美大床的沙發,目測比淩霄投資的休息室好睡,于是又改變了主意。
他實在是累,外賣早被忘到了九霄雲外,頭疼的要爆炸,身上也沒什麽勁兒,恨不得直接暈過去了事。
這裏的沙發确實舒服,可惜躺平以後咳的更厲害,總是剛要入夢就被嗆醒,反反複複蕭厭困得睜不開眼睛,卻也沒能安生睡熟。
會客廳的門響了一下,蕭厭費勁吧啦的從沙發上坐起來,沒忍住又咳嗽了兩聲。
“怎麽咳的這麽嚴重?”好聽的男聲從頭頂響起,蕭厭仰起頭,愣住了。
是金舶。
他還沒回去?難道也在加班?他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金舶沒指望能從他口裏聽到靠譜的答案,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腦門,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你發燒了。”
蕭厭前幾天退燒後就沒再量過體溫,只覺得金舶的手掌冰冰的,貼着額頭很舒服。
“加班嗎?”蕭厭問,嗓子破鑼一樣,自己都嫌棄。
“我帶你去醫院。”金舶看了看手表,發微信讓馬超把視頻會議推後一個小時。
“不用。”蕭厭搖頭,他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醫院。
“走得動嗎?”金舶不和他廢話,伸手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蕭厭眼前黑了一瞬,腿有點發軟。
“都這樣了還硬撐?”金舶沒忍住吐槽了一句,手臂繞到他身後拖着他的腰,半抱半扶着他往外走。
蕭厭想說我還有事沒辦完,老毛病了用不着大驚小怪,扛一扛就過去了,然而最後,他卻安心的靠着金舶的肩膀,任由金舶把扶他上了車。
金舶伸手給他扣上安全帶,又取出毯子蓋在他身上,蕭厭下巴蹭了蹭柔軟的毛毯,忽然想起了那只被金舶包裹的貓。
很快到了醫院,晚上急診人不多,金舶帶蕭厭做完檢查,醫生對着片子端詳,臉色很不好看。
大概覺得罵病患不太合适,于是對着金舶說:“怎麽拖這麽久?本身氣管就有問題,咳成這樣自己不難受嗎?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仗着年輕就硬撐,等真出大問題了,就知道厲害了!”
醫生邊數落邊敲鍵盤:“我先給你開住院單,你去西北樓三層呼吸科問問有沒有病床,如果沒有讓他給你加急。”
“不用住院。”蕭厭啞着嗓子開口:“開點藥。”
他這病不是第一次了,幾乎每次感冒都會犯,從小到大都是吃點藥自己扛,無非就是時間久一點,反正最後都能好。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醫生見慣了不配合的病患,索性只和家屬溝通:“支氣管炎伴支氣管擴張,大葉肺炎,高燒三十九度六,平時要注意避免刺激,戒煙戒酒,也別接觸二手煙,別吃生冷的東西,別吹冷風,盡量別感冒。再不注意影響了肺功能麻煩就大了。”
金舶接過各種單子,慎重的點點頭。
從門診出來,蕭厭拉住金舶:“我沒事,不用住院。”
“你給我閉嘴坐那兒去!”金舶終于被他惹怒,不客氣的吼。
蕭厭還想掙紮一下,見他臉色黑的像鍋底,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乖乖坐下。
季節更替正是呼吸道疾病的高峰期,金舶辦完手續,蕭厭被護士領進了病房,期間金舶一直在接電話發微信,蕭厭在他停下的間隙說:“謝謝,你回去吧。”
“你聯系家人了嗎?誰照顧你?”金舶問。
“不用照顧。”讓蕭榮生一家給他端茶倒水,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怎麽行?”金舶以為他是不想讓家裏人擔心,他等會兒有個跨國會議,醫院裏視頻不是很方便,想了想交代:“我先給你找個護工。”
蕭厭這次沒拒絕,金舶送他來醫院已經仁至義盡,他不想再給他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