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塑料男友
塑料男友
金舶不願面對蕭厭和自己的關系可能不單單只是睡了一次那麽簡單的現實,但滿櫃子的工具并不允許他狡辯,他不禁對自己這缺失的五年感到深深的茫然。
金舶骨子裏非常傳統,感情對他來說更多意味着責任,他自認不是随便就會和別人......深入交流的類型,和周曉悅也不過拉拉小手而已,如此守身如玉的自己突然就成了身經百戰的老司機,金舶實在是無法接受。
難道就這樣破罐子破摔認了?不行不行,金舶甩掉片刻的猶豫,別說他現在只記得喜歡的是周曉悅,就算後來他真變心了,肯定也會娶個性格好性價比高的,何況以蕭家的情況,即便是商業聯姻蕭厭也不是合适人選,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蕭厭得知金舶回了郊區的別墅,下班後便也沒回公寓,心想別墅那邊有不少兩人的共同回憶,興許對他恢複記憶會有幫助也不一定。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金舶系着圍裙在廚房裏忙活,一瞬間蕭厭以為這場事故只是黃粱一夢。
“回來了?菜馬上就好,你先坐一下。”金舶聽見門響,回頭示好的說。
沒有像往常一樣黏上來,蕭厭撇撇嘴,放好公文包後在餐桌旁坐下。
三菜一湯,是蕭厭吃慣的口味,兩人相對無言,整個房間裏只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金舶于是意識到如果自己不開口,蕭厭或許會一直這麽沉默下去。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自認為非常得體的提議:“有些事情我覺得咱們應該好好商量一下。”
蕭厭輕輕放下筷子,預感不是太好,但還是點了下頭。
“這是我拟好的協議,你可以先看一下。”金舶拿出自己下午寫好的離婚協議書,誠懇的說:“我想盡快結束我們的婚姻關系,我名下的財産一半歸你,當然你要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可以提,我了解你的處境,會盡量滿足你,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咱們找時間見一下我的私人律師。”
蕭厭猜到話題不會太愉快,卻怎麽也沒想到金舶會這麽直接,可想而知經過了一整天的思考,他離婚的心思有多麽堅決。
所以這頓晚飯,是他親手給自己做的散夥飯?
曾經的殷勤體貼忽然變得格外諷刺,這當頭一棒好像不僅敲醒了金舶,也連帶着一起敲醒了蕭厭。
“你要離婚?”蕭厭忽然笑了,就是表情有點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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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舶心底莫名其妙産生一股抵觸情緒,勉強壓了下去,逼自己點了點頭。
蕭厭起身,金舶以為自己要挨揍,下意識抖了抖,結果他轉身上了樓,金舶莫名生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來,本能的就想追上去求情,不禁暗罵自己有病。
總不至于是想找個趁手的工具殺人滅口吧?金舶甩掉腦子裏的胡思亂想,蕭厭已經抱着個文件袋下了樓。
他把文件袋甩在桌上,擡擡下巴居高臨下的示意金舶打開看。
金舶納悶兒的照做,等看清楚文件袋裏裝着什麽,瞬間以為自己眼睛瞎了:“股權轉讓書?資産轉讓協議?房産證?”
半晌,金舶吞了口口水驚悚的問:“你這是給我下蠱了嗎?”
這些文件白紙黑字簽着金舶的名字并按了手印,部分還做了公證,按照文件的說明,金舶名下的所有動産不動産,股權收益,古董收藏,貴重珠寶,信托權益人甚至工資卡都全部轉在了蕭厭的名下,連條內褲都沒給自己剩下。
“白紙黑字有法律效益,你想離婚,那行。”蕭厭把一張單薄的卡片扔在了桌上,那是金舶唯一的資産——身份證。
想了想又從兜裏掏出錢包,抽出三百塊錢扔在桌上,刻薄的說:“夫妻一場,今晚的酒店老子給你包了!滾吧!”
半小時後,金舶揣着自己的身份證和蕭總打賞的三百塊錢,在寒潮肆虐的晚上被趕出了自己的家門。
金舶心裏那個恨啊,好歹自己也是個霸道總裁,怎麽淪落到如此凄慘的境地,他更深刻的覺得蕭厭一定是蛇蠍美人,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居然騙自己簽了這麽多匪夷所思的協議,幸好自己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只要離了婚,遲早有一天,屬于他的他一定要拿回來!
金舶充滿鬥志,但眼下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當務之急得找個住的地方,可三百塊錢哪夠住五星級酒店?最多也就夠住個小旅館,金舶長這麽大從沒受過這種委屈,尋思了半天,決定找人江湖救個急。
金舶思來想去撥通了周曉悅的電話,找朋友他嫌丢人,這事多少和周曉悅有點關系,所謂患難見真情,怎麽想周曉悅都應該要負點責任。
“舶哥,這麽晚了有事嗎?”周曉悅估計已經睡了,打了個哈欠問。
“曉悅,我被趕出來了,暫時沒地方住,你能借我點錢嗎?”金舶裝出很可憐的樣子。
周曉悅瞌睡瞬間跑光,憂心忡忡的問:“你怎麽惹厭哥生氣了?”
好家夥,自己男朋友這胳膊肘向外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金舶敷衍着解釋了個大概,順便瘋狂暗示自己被惡人算計企圖博取同情。
“你聽我一句勸,你千萬別走遠,我這兒有搓衣板,我找人給你送過去,你拿了就趕緊回去跪門口,厭哥外冷內熱,苦肉計對他肯定有用!”白月光急忙出主意。
金舶覺得這世界太玄幻了,自己為了白月光淨身出戶,結果對方居然反過來勸自己回頭是岸?
看來這個蕭厭,絕對不是一般的有手段。
說到最後周曉悅也沒敢給金舶借錢,金舶看透了人性的涼薄,本來也沒覺得和周曉悅是真愛,暗忖自己後來和他分手真是明智至極!
金舶最後只得在自家公司附近找了個小賓館對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殺到公司,打算奪回自己的家産。
“給我叫法務過來!”金舶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終于有了點霸道總裁的感覺。他想過了,資産給了就給了,但公司在江山在,只要自己奮發圖強,錢財這種身外之物沒必要太過糾結。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須确認自己對公司的絕對控制權!
助理馬超急忙把人領過來,結果法務一聽金舶的要求,瞬間脊背一涼。
“董事長,您是打算遣散公司?”法務戰戰兢兢的問。
“什麽?”金舶十臉懵逼。
“咱們集團名下隸屬于您的所有産業除了你以外控制人都是蕭總,您要收回他的權益,難不成是打算資産變現幹別的?法律風險分析要做嗎?”法務盡職盡責的解釋。
好家夥,繼資産全是人家的之後,萬萬沒想到連家業都全是人家的,金舶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蕭厭得到消息被請到金益集團主持公道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這幾天沒休息好,連帶着整個人也沒什麽精神,心不在焉的聽完法務的控訴,結果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金舶蹲在落地窗前抽煙,腳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蒂。
蕭厭盯着一地的煙灰,着實愣了好久。
金舶意識到身後有人,一回頭見是蕭厭梗了一下,嗆得咳嗽個不停,蕭厭冷漠的看着他,直到他緩過了這口氣,遲疑着問:“你給我爸也下蠱了嗎?”
這話精準的刺了蕭厭一下,蕭厭脫掉自己的羊毛大衣,穿一件駝色的高領毛衫,襯着憂郁的氣質,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單薄而惹人憐愛,金舶不知不覺就走了神,腦子裏出現了許多旖旎的畫面。
蕭厭被煙熏的輕咳了兩聲,金舶順手打開了空氣淨化器,嘀的一聲過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幹什麽蠢事。
蕭厭緩過氣兒,擡頭看着他,問:“需要我淨身出戶嗎?”
金舶覺得自己應該點頭,卻不知為什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答應,又下意識的把煙滅了。
“明天約律師,離吧。”蕭厭看上去累極了,語氣厭厭的不似作假,金舶忽然心口絲絲拉拉的疼,心想莫非這是受傷的後遺症?
蕭厭稍坐了坐就走了,估摸着金舶大概是不想和他共處一室,離開金益集團之後,他回了自己婚前買的公寓。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在空蕩的房間回響,蕭厭有慢性氣管炎,聞不了刺激氣味,起初沒說過,因為從來無人在意,甚至連他自己也不覺得需要關注,可金舶發現之後卻毅然決然的戒了煙,并且研究了許多清肺潤嗓的偏方,三五不時的就給他煮茶炖湯,後來即使換季他的氣管炎也沒怎麽犯過。
他已經好久沒被煙草嗆到過了。連帶着似乎也忘了,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
蕭厭不是不清楚這場婚姻對自己的影響,比如習慣了被金舶無微不至的照顧,習慣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個人插科打诨的逗他開心,習慣了在他面前放松甚至放肆,習慣了......去信任。
金舶像一束光,不經允許就強硬的照進他晦澀陰暗的殼裏,并用三年時間,小心翼翼的包裹着他,當他終于被徹底的撫慰,開始向陽生長,這束光卻被烏雲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