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收到敘斯白的消息時，宋晚正準備去開新的一輪小組會議。
按照一般的課程小組而言，拉一個微信群就能搞定發放下來的任務，奈何這個老師還有要求按照參加項目的規格來完成課業任務，他們還是第一個進行彙報的小組，實在有些問題需要見面商讨。
宋晚從來不習慣做最後到的人，上完最後一節課就趕到了商量好的地方等剩下的人到。
自從大一下學期搬出了學校宿舍，宋晚好像還沒有跟蔣玲和賀晴近距離面對面過。
直到這次的組的小組，才又重新跟她們有了聯系。
宋晚搬出宿舍不完全是因為她們，但她們也是原因之一。剛上大學來到宿舍的時候，宋晚其實很期待能跟她們交上朋友。只是她太需要私人空間了，也太慢熱了。
蔣玲和賀晴喜歡外出，熱情外向，宋晚還沒來得及親近、作出回應，她們就已經互相熟稔到仿若孿生姐妹，融合不進去的宋晚，在買了一張簾子給自己隔出私人空間之後，徹底被透明化。
直到有次宋晚無意中聽到她們在談論着她，宋晚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直接開了門，按照她們口中說的陰森森的眼神看了眼她們臉上尴尬的神情，便拿上了自己的随身用品就離開了宿舍。
她不能強迫別人改變她們眼中的自己，她也不想再強迫自己。
有些東西，努力過就好了，不是事事都會有想要的結果的。
說是直到這次才又有了聯系，實際上也不多，為數不多的幾次小組會議裏，宋晚的發言不多，她們沒接她的話題，也不會主動搭話，互相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只有上次忽然變得氣氛緊張。
明明平靜的氛圍忽然變得劍拔弩張，蔣玲忽然就不知道為什麽刺了她一句。
但……直覺地，宋晚感受不到直面的惡意，雖然聽着像是怼她，反倒更像是在怼關城？
前排的椅子忽然有人坐下，正出神着的宋晚往那邊瞅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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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蔣玲和賀晴，她們一向黏在一起。
察覺到她們即将要将視線轉向自己，宋晚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們這是在教學樓裏随便找的一個空教室來開會，現在整個教室只有她們呢三個人來了。
空蕩安靜的教室裏只有蔣玲和賀晴的美甲敲擊在手機屏幕上的噠噠聲，誰都沒有說話，雖然安靜，但尴尬的感覺在瘋狂叫嚣。
宋晚察覺到她們偷偷看了自己好幾下，糾結了片刻，終于擡起頭看向她們，想知道她們又想幹什麽？
蔣玲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偷看被發現，猝不及防和宋晚對視上，一下子臉上湧上了尴尬難看的神色，好像想說些什麽。
教室後門忽然傳來響動，有人進來了。
兩人慌忙忙轉身。
宋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們互相戳弄着對方，像是在催促？
她們想幹嘛？好怪。宋晚抿了抿唇，沒有什麽波瀾的眼神裏閃動一抹疑惑。
很快，剩下的組員陸陸續續到了，最後到的是關城，比約定好的時間遲了快有半個小時。
“關城，你怎麽又遲到？就你的時間是時間啊？說要開組會的是你，次次遲到的又是你。”
關城笑嘻嘻地打着馬虎眼，一副遲到了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樣，但終于有人不買賬了。
關城的臉色難看了一瞬，一向挂着三分笑的老好人的臉閃過一抹僵硬，很快又繼續笑着跟大家抱歉。
習慣坐在邊緣上的宋晚清晰地看見了那抹神色，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不關緊要，不想深入交流的人，沒必要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開始的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對于關城的經常遲到，大家沒有抓着不放，迅速開始新一輪的商讨，畢竟這個小組作業快要進入最後的彙報階段了，彙報完也就自然解散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弄完。
讨論結束，劃好接下來的分工後，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宋晚剛收拾好她的電腦也準備離開，卻突然被關城叫住了。
“宋晚，你這幾天有空嗎？”關城面上帶着很不好意思的笑，像是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言。
宋晚眨了眨眼，想了想自己的安排，“怎麽了嗎？”
“我還有一個項目最近也在弄，時間上實在走不開，你有空的話，幫我做一下我的那一部分吧？”得了宋晚的回應，關城一股腦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理直氣壯到宋晚聽着都懵了懵，“可是……”那是你的任務啊……？
宋晚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又被關城打斷，“我那部分很簡單的，就是把老師給出的數據做一個分析報告，然後你就在再發給做PPT的同學就可以了。”
宋晚下意識感到不情願，如果簡單，那他為什麽不自己抽個時間出來做呢？
關城還在直直地看着她，宋晚為難地想要拒絕，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好幾次。
剛鼓起勇氣，話還沒到嘴邊，便被一聲突然的輕嗤打斷。
“噗呲。”本來就剩宋晚和關城兩人的教室忽然傳來了一聲笑，“關城，你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的蔣玲和賀晴去而複返，顯然把關城說的話都聽見了。
關城臉色一下變得有點黑，他特意等到只剩宋晚一個人才去找她說這件事，就是篤定了她不會拒絕，就算是真的拒絕，也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去。
尴尬地笑了笑，“賀晴，你又跑哪裏吃火藥了啊？”
賀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兩人站在那裏倒也沒有繼續說話，莫名形成了三角對立的局面，場面一時間莫名僵持。
剛剛會上就有些僵硬的氛圍在這一刻忽然再次浮現。
宋晚不知道怎麽忽然就卷入了這麽一場僵持裏，看了看教室後門沒有說話的兩人，又看了看關城。
“我這幾天也不是很有空，可能幫不了你。”
關城看了眼她，像是要說什麽，宋晚連忙說了聲不好意思就趕緊溜走了。
宋晚剛經過蔣玲和賀晴，就聽見了一聲嘲諷的輕嗤。
莫名其妙的，宋晚感受不到任何的惡意，宋晚偷偷看了一眼，正巧見到賀晴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一副‘你怎麽不直白點拒絕’的樣子。
宋晚抿了抿唇，裝作沒有看見，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她都不夠勇氣去按照心底的想法去做，就像拒絕關城，就像蔣玲莫名其妙的态度，就像當時搬出宿舍時，和她們的矛盾。
她沒有勇氣直接跟關城說她不想幫忙，也沒有勇氣去問蔣玲現在又想幹嘛，當時也沒有勇氣去質問蔣玲和賀晴為什麽要在背後議論自己，諷刺自己，給她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自從再次和蔣玲賀晴倆人有了聯系，宋晚就一直覺得她們的态度怪怪的。
讓她搬出宿舍的那次，她是聽到了她們說了些什麽來着？
明明只是不到兩年的事情，宋晚卻發現自己記得不太清了。
只有當時的那種不理解和感到莫名其妙的情緒依舊清晰。
宋晚努力地把這次的小插曲忘在腦後，以免再次掉入情緒的漩渦裏出不來，她最近已經夠累的了。
出校門的時候，宋晚并沒有注意到敘斯白，直到快要撞上一個人，她才發現原來是他。
她正滿腹狐疑，對蔣玲和賀晴忽然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就連身邊忽然多了個人都沒發現，還是差點要撞上時才忽然驚覺的。
周圍全是飯點去校外覓食的大學生，身着幹淨短袖和淺色寬松牛仔褲的敘斯白停車在路邊站着倒也不突兀。
一身幹淨清爽，柔和了他身上的那抹淡然成熟的氣質，反而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最近好像格外喜歡穿這種類型的衣服。
宋晚正悄悄觀察着，額上又被輕輕地敲了一下。
敘斯白眼看着這姑娘的思緒又逐漸跑偏，清俊的臉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想什麽呢？”
“回神啦！”
敘斯白忽然輕貼在她的耳邊含笑低語，直到看見宋晚的耳垂逐漸變粉才滿意撤回。
帶着蠱惑的輕風忽然伴着熟悉又溫暖的味道掃過，宋晚收到驚吓一般捂着隐隐發燙的耳朵後退一步。
“你你你忽然靠那麽近幹嘛？”
“怕你聽不見啊。”
“我又不是聾了！”
宋晚羞惱地反駁着，瞪見男人眼底好不掩蓋的笑意哪能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你怎麽忽然來了？”
怎麽就剛好在自己快要難過起來的時候出現了呢？
宋晚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對敘斯白逐漸加深的依賴，危險，又讓她割舍不下，只能自欺欺人地裝作毫不知情。
可是她憑什麽，賴上那麽好的一個人呢？
宋晚感覺自己清醒到近乎冷漠，看着敘斯白從車裏拎出來一袋東西。
“晚上有個飯局路過這邊，想着順便給你送送最近研發的新品。”敘斯白一時沒有察覺女孩的不對勁。
“我不要。”
敘斯白一怔，臉上的笑也漸漸沾染上了疑惑，顯然因女孩忽然的拒絕而詫異。
宋晚腦子一抽，對于這樣的親近感到害怕，不經思考的話語脫口而出，很快就後悔了。
藏在袖子之下的手忽然就攥緊了拳頭，卻依舊抑制不住地顫抖。
“我、我是說，已經晚上了，對，已經晚上了，喝咖啡會睡不着的。”
宋晚眼神躲閃，慌張地找補着。她不敢再看敘斯白的神情，敘斯白沒有說話，而她等着最後的審判。
為什麽那一瞬間要拒絕呢，宋晚心底知道答案，哪怕她不想承認。
敘斯白的溫柔，親近，像是一把塗抹着蜂蜜的尖刀，無數次淩遲着送宋晚那顆不斷想要靠近，又最終被理智拉回的心。
她清醒地像個看客，觀看揣摩着此刻的痛苦。她了解自己的一切缺陷，她确信敘斯白真正了解她之後會離開，而那個擁有過的她，承受不了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