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宋晚不能理解這句話,真的會有人喜歡她嗎?
那為什麽,她一直那麽孤單呢?
宋晚的學生時代好像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她能和別人相處得不錯。但好像,從來沒有誰會想要跟她做更親近的朋友。
他……會喜歡這樣的她嗎?
眼見着女孩的眼睛逐漸變得通紅,明明已經潤濕的眼眶猶還倔強地不肯落下,楚楚可憐又足夠讓人心疼。
敘斯白輕嘆了一聲,克制地輕輕把女孩輕靠進自己懷裏,“你總不能忘記得你還有我這個頭號粉絲吧?”
“別再糾結了,還看不出來嗎?”
“我很喜歡你的啊。”
聲聲如雷,字字入耳,過往每次的猜想都在此刻得到了肯定的驗證。
宋晚顫了顫,從他懷裏擡頭
終于松開被咬的發白的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宋晚知道她喜歡敘斯白,很喜歡很喜歡。
可是……就這樣在一起了嗎?
然後呢?在一起之後,又會怎麽樣呢。
那是宋晚不可預見的未來,毫無疑問,她還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
Advertisement
敘斯白當然能看見宋晚眼中的掙紮,輕輕彎了彎唇,松開宋晚,“想什麽呢?”
“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宋小畫家其實很優秀的,你不要小看她。”
敘斯白說得認真,字字敲在了宋晚的心上。
宋晚最後慌張地逃了。
回到家才反應過來的不知所措,啊……她算不算是,拒絕了敘斯白?
可是,敘斯白也沒有說要在一起……應該也不算吧?
為什麽他不說呢,反倒說了那麽一番話……
那一番,讓她忍不住渴望去相信的話。
宋晚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方才留下的羞紅尚且還殘餘了幾分在臉上,白嫩的臉上猶泛着漾漾的春色。
相信……自己?
圓圓的水眸怯怯地看着鏡中的那個女孩,視線很容易就變得堅韌。
雖然是僞裝出來的,但莫名就無端生出了勇氣。
好像……是順眼了挺多?
*
“哥?”溫璟迷迷糊糊感受到車子又動了,“小晚姐送回家啦?”
“嗯。”
車後座的溫璟嘟囔了幾句又沉沉睡着,他最近加入了個籃球社團,天天訓練,還挺累人的。
敘斯白臉上沉靜,稀碎閃過的路燈光偶爾從他的臉上閃過,依稀能從他眼中窺見那些複雜的思緒。
敘斯白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一向活得随性散漫,他幾乎不會去疑慮自己做過的事。
做就是做了,從來不會影響到他什麽,他是這麽想的,也一向是這麽做的。
但在今天,在他對着宋晚說出自己的好感後,在看見女孩眼中的焦慮和退縮之後。
他第一次質疑了自己的行為,反視着自己的舉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敘斯白很确定,在宋晚心裏,他是不一樣的,或許有喜歡,但更多可能還是依賴。
雖然他并不想承認,雖然他也不明白這種依賴來源于何處。
宋晚本身就是個矛盾體。
社恐到近乎極端,卻又能在日常裏與常人無異。
明明對情緒變換十分敏感,卻又懵懂得分辨不清善惡。
她就像一團棉花,複雜,但幹淨潔白,不帶任何攻擊性,人對她散發頂點善意,她都快要欣喜地把自己的所有全都送給對方。
像是一顆掙紮着生長的小草,柔軟卻堅韌頑強生長。
在今晚說出自己的心意那一瞬,敘斯白知道自己沉陷了。
是沖動,也是蓄謀已久。
但不管是女孩的退縮還是今晚的氛圍,都不該是作為一段親密關系的最好開端。
宋晚對他依賴大過喜歡,她也還不夠了解他,他并不只有面上的随和和淡然,執着和沖動每個凡人都不能擺脫,他也不例外。
只不過是因為更心疼她罷了。
*
敘斯白的忽然表白,無疑是對宋晚沖擊十分大的,尤其是在宋晚似懂非懂地隐約意識到,自己對敘斯白不僅僅是依賴,不僅僅是想成為敘斯白的朋友之後。
她好像變得更加貪心了。
宋晚很喜歡躺在窗前柔軟的地毯上思考問題,地毯的毛很長且柔軟,還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玩偶和抱枕,躺上去會被溫柔地包裹起來,再蜷縮起來在把臉埋進小怪獸柔軟的肚子裏。
充滿安全感,也更讓宋晚有力氣去想一些困難的問題。
宋晚知道敘斯白說那話的時候,自己在退縮什麽。
女孩沉靜的眼神裏看不出任何一點情緒,沉寂地像能吸進所有光亮的黑洞。
現在的幸福對她而言,已經像是夢境一樣美好了,宋晚害怕自己太貪心了,引起上天的不滿,最後會像宋绮憶一樣,變得近乎瘋魔。
等到敘斯白知道她的真實樣子,知道她的成長環境,知道她實際上就是個喪批,遇見什麽事想到的永遠是最壞的結果,自卑、陰郁還善變的人,他還會這麽溫柔又認真地喜歡她嗎?
宋晚不害怕擁有,但她害怕擁有過後的失去。
*
那晚敘斯白說的話好像并沒有對宋晚産生什麽影響,宋晚還是正常地到點上課,沒課了就回歸以往的生活,窩在自己的小出租屋裏畫畫消磨着時間,甚至變得連周末都不再出門了。
宋晚盡力地用上課和畫畫來填滿她所有的時間,努力地當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就連敘斯白的邀約也是下意識拒絕。
大三的課程突然就多了起來了,有時候甚至是從早上八點上到晚上九點,客觀上來說,敘斯白找她聊天時,她口中說的忙也并不完全是在搪塞她。
特別是跟關城他們同一個小組的那節課,雖然任務不多,但每一個都及其繁重,那個老師後來甚至要求就最近開展的一個比賽每個小組都要拿出一個策劃案。
光是這個,宋晚這幾天就跟他們線下開了好幾個小會,完全是處于一個焦頭爛額的狀态,忙得暈頭轉向。只是吃飯休息的間隙裏,仍然還是會不自覺地在想起敘斯白。
他們默契地都沒再提起那天晚上的暧昧。
雖然松了一口氣,宋晚卻也患得患失起來。
“宋晚?怎麽最近經常能在飯堂見到你了。”
宋晚還在一點一點地數着碗裏的米粒,她最近好像食欲有點下降,身邊就有人熟稔地端着剛打好的餐盤坐了下來。
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宋晚一跳。
是關城,他怎麽這麽自來熟?
宋晚下意識地往旁邊移了移餐盤,關城自然沒有察覺,“對了,上次設計海報的時候,你提的意見很好啊,最後弄出來的效果特別出彩,我發去給老師的時候,她還特意提了一嘴呢。”
“你跟蔣玲和賀晴怎麽了?我記得你們不還是舍友嗎?上次讨論她們怎麽對你的敵意那麽重啊?”
蔣玲和賀晴是宋晚在學校宿舍住的時候的舍友,宋晚剛開學的時候努力試過和她們交朋友,很可惜,最後沒有成功。
“謝謝,我跟她們……沒什麽,不過我搬出校外住了。”
關城了然地點點頭,扒拉了兩口,随後又狀似随口提起一樣,“上次讨論完之後她們還找我說不要跟你一組呢,不過你放心,我跟她們說了,組員名單已經交上去了,她們已經沒說什麽了。”
說完,他還悄悄看了宋晚好幾眼,悄悄地觀察着宋晚的表情。
宋晚對視線那樣敏感,哪能察覺不到他正看着她,雖然不解,但還是小聲地謝了他之後,找了個借口就端着餐盤離開了。
關城為人不算壞,但宋晚跟他相處時,總會敏感得感受到些許令她不舒服的別扭,雖然很抱歉,但宋晚還是選擇不勉強自己。
自上次見面後,女孩跟他聊天仍然保留着熟悉之後的活潑,遇見什麽想吐槽的事也依舊願意跟他說,只是好像下意識忽略了一般。
敘斯白翻看着這幾天的聊天記錄,眼底含着思索,很快,手指動了動。
【餘白:宋小晚?】
宋晚很快回複。
【晚:怎麽啦怎麽啦?】
回應地倒是快,敘斯白記得宋晚發給過他課表,他記得她今天滿課,估計今天又是在學校裏吃飯才有空回複他。
【餘白:明天周六,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約一下我們忙碌的宋小畫家?】
對面好像陷入了猶豫,明明剛剛還是秒回,忽然就又沉默了。
看着桌面上笑眯眯的坐着的小木偶,那兩顆黑黢黢的眼珠子莫名有點像在嘲笑着他一樣。
敘斯白無奈地搖搖頭,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活該,明知道她膽子小,不慢慢來,吓到她了。
敘斯白知道,宋晚并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是出于某些他尚且不知道的原因,女孩的防備心很重,這只是她用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手段。
她還需要試探、觀察,他的突兀吓到了女孩,自然要給夠女孩應有的安全感,這本就是他該做的。
只是,清楚是一碼事,不可避免的,他還是會感受到一些挫敗,會質疑着,自己那天晚上的話是不是說得太快,以至于更加讓宋晚不敢去相信。
說已經說了,敘斯白不會去陷入無端的後悔。
敘斯白輕輕伸出食指彈了下那個笑眯眯的木偶,剛站起身,就見到溫璟從門口走了進來。
“哥,你弄了什麽新品嗎?”
溫璟下了課過來便看見敘斯白放着一杯打包轉好的咖啡放在吧臺上,“這是外賣訂單嗎?你不是說你不做外賣訂單的嗎?”
溫璟見‘餘白’日常并沒有多少客人,有次問過敘斯白為什麽不開發外賣渠道,給店裏創收,敘斯白給出的答複是外賣送過去的時間很容易影響産品的顏值和口感。
敘斯白在這上面總有着莫名的強迫症。
因而,溫璟在看見打包用心的一杯咖啡的時候才更加驚訝,“‘餘白’要倒閉了?”
不能吧,他哥開了那麽多年,如今多養了個他就倒閉了?他又不是什麽吞金獸啊。
輕倚在儲放着滿牆的咖啡豆罐罐櫃子旁的敘斯白眼簾掀了掀,散漫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帶着重量一般落在了溫璟的身上,“嗯?”
明明敘斯白周身的氣質還是溫和又漫不經心,但莫名還是讓溫璟渾身抖了個機靈,讪讪地笑了一下,“哥,那杯咖啡是誰的啊?需要我送過去嗎?”
溫璟隐約猜到答案,但不敢确定,自從上次聚餐回來之後,他哥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要糟糕,雖然面上仍然一副溫潤散漫,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覺。
但溫璟好歹也算從小就跟在敘斯白後面長大的人,總能察覺到半分他的情緒。
可惜那天他睡得太深,只隐約知道敘斯白跟宋晚好像說了還蠻久的話,具體發生了什麽卻是完全從敘斯白嘴裏刺探不出來半點。
“不用。”手機收到消息震動了一下,敘斯白言簡意赅地應了溫璟。
【晚:好呀~】
還附贈了一個貓貓打滾的表情包。
敘斯白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如果不是隔了這麽久才回,光看消息還真以為她答應得那麽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