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等他們悠悠閑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吃完飯後，已經八點多了。宋晚今天晚上沒有課，但她明天有早八。
溫璟回學校的路太遠，這次哪怕他想，也只能乖乖地跟在敘斯白身後等他送宋晚回家之後再送自己回學校。
等着敘斯白從開車過來的時間裏，宋晚跟溫璟兩個人安靜地站在路邊。
“宋晚姐，你……”
宋晚還在看着街對面不斷閃爍着的漂亮燈牌，溫璟忽然開口，話說到一半卻頓住，引得宋晚疑惑地看着他。
比她高得多的男生一臉糾結地撓了撓頭，好像不知道怎麽開口，“算了算了，沒事。”
啊……最讨厭別人話說到一半了！
宋晚疑惑地皺眉看了他好一會，才緩緩說道，“哦……”
溫璟還以為宋晚會追問，結果宋晚好像并不在意，一下子噎了噎，反倒是讓他憋悶了起來。
看着宋晚好像真就不感興趣他要說什麽了之後，憋了憋，還是沒憋住，溫璟看了眼敘斯白離開的方向，敘斯白還沒回來。
“其實今天是我哥想約你出來吃飯！”眼一閉，心虛虧對他哥剛給他下單的‘封口費’和‘巨額酬勞’，溫璟還是沒忍住賣了他哥。
宋晚微圓的雙眸裏頓時盈滿詫異，溫璟怕她猶還不信，想着說都說了，也就不差這麽一點了。
“我今天剛回到店裏找我哥的時候，他在做什麽你知道嗎？他居然在看着你送他的那幅畫發呆！”
怕宋晚不知道他的驚奇來源，溫璟還手一邊手撐着頭，側歪着看向半空，一邊誇張又激動地繼續說着，生怕宋晚聽不明白他想暗示的內容。
“你看，就像這樣，就跟失了魂一樣，平時他不是在看資料就是在折騰着折騰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哥那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差點沒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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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嗎？”
溫璟剛說完，旁邊剛剛停下的一輛車緩緩降下車窗，看見他哥是瞬間心虛，一下子就遛去了車後排。
糟糕！忘記他哥今晚換了一輛車開了！
宋晚剛剛接收完這件事，猝不及防就從敘斯白降下來的車窗對上了那雙淡淡的眼眸。
或許是因為車裏有點暗，那雙平日總含着半分笑意的眸子莫名染着幾分暗色，不刺人，但帶着令人心顫的危險。
宋晚慌忙地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羽睫撲閃了幾下，才把那令人心驚的悸動按住。
警覺性讓她下意識想跟溫璟一起坐去車後排。
卻被一道含着淡淡笑意，卻莫名有點瘆人的聲音攔住，“宋小晚，你們剛在說什麽？”
敘斯白見溫璟那副心虛到希望自己透明化的模樣就知道不對勁。
宋晚剛打開車後排門的手頓住，裏面靜若木雞的溫璟瘋狂地給她使着眼色。
救命，他哥的警告意味都快戳到他臉上了嗚嗚嗚嗚。
宋晚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乖乖地坐進了副駕駛位，“沒說什麽，他就是在說，在說下周也要一起出來吃飯！”
敘斯白當然知道不是這個，溫璟模仿的動作他剛好看到一點。
敘斯白歪頭看着女孩佯裝得确有其辭的誠實表情，終于還是輕笑了一聲，“行了，送我們小畫家出門。”
後座傳來了一點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很快就消失，敘斯白勾了勾嘴角，沒有在意。
車裏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一點低低的英倫小調的哼唱着，車後排的溫璟上了車沒多久之後就睡着了，甚至睡得有點七仰八岔。
昏暗的車裏，連敘斯白側臉的線條都随着稀稀拉拉的光影的變化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宋晚仗着漆黑，悄悄看了她好幾眼。
溫璟話裏話外想表達的內容，宋晚不是沒有接收到。但，她總疑心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是自己的過度理解，也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她就是個膽小鬼，但她想給自己再打一點點勇氣。
最起碼，先把那幅畫送給他。
車子很快駛到了宋晚租房的樓底下。
“你、敘斯白。”車裏的英語民謠還在唱着，差點掩蓋宋晚鼓起勇氣開口的聲音。
“嗯？”敘斯白看向她。
宋晚意識到她的聲音有點小，吸了吸氣，又把聲音提了提，“你能不能先等我一下，我想回去拿個東西下來！”
在肚子裏打了一路草稿的話，終于被她一口氣說了出來，宋晚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就已經知道他會等她一樣。
敘斯白果然也點了點頭。
宋晚匆匆地奔上樓，連敘斯白喊着讓她慢點的提醒都沒有聽見。
像是鮮活靈動的小鹿，一跳一跳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連帶着他心裏都空了一角，世界都安靜了不少。
見不到宋晚的背影，敘斯白下了車倚在車門上，看着門口的方向，靜靜地不知道想着什麽，目色沉沉，卻是涵着一片柔軟。
身邊安靜到無聲無息，很快，輕盈的跑動聲又漸漸響起，逐漸靠近。
噠噠噠，一聲聲的，輕輕的，又帶着分明的重量，敲在他心上，直敲得整顆心松軟。
慢點，敘斯白聽見心底的自己在說。
宋晚拿着自己精心畫了快一周的畫，終于就要交到了他的手上。
怕不小心弄到手上的畫，又想要快一點去到他的身邊，宋晚快步地迎面向這門外那個颀長高碩的身影走去。
“吶！”宋晚把一直走到他面前都藏起來的一面翻過來，“我畫了一周的！”
宋晚租的房子在一個算是比較老舊的小區裏，大樹很多，燈光也不算明亮，偶爾還能聽到低矮灌木叢裏悉悉索索的野貓在叫。
饒是如此，敘斯白還是一下子看清楚了那幅畫上的內容，一下子就能辨認出畫的是什麽，一片蒼郁的深綠之下水汽迷蒙，隐約能看見一葉小舟存在于這處秘境裏，蔚藍深邃的藍天之下，獨獨兩人在齊肩在這一方小世界裏。
敘斯白很快就知道宋晚畫得是哪些場景，“送給我？”
得到了小姑娘肯定的答複，敘斯白接過那幅畫，垂眸沉默着看了許久。
空氣中只有兩人微微的呼吸聲，還有宋晚過分喧嚣的心跳聲。宋晚見他不說話，逐漸有些忐忑，緊張地攥緊衣角，悄悄地觀察着他臉上的神情，卻看不出分毫蛛絲馬跡，“是……是不是不好看啊……？”
宋晚一向對她的創作不自信，也就是因為……是他啊，她總是對他要信任一些的。
敘斯白錯愕地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女孩臉上忐忑的神情，輕輕一笑，伸手又揉了揉宋晚的頭，“怎麽會不好看？宋小晚，自信一點，你很優秀的，畫得很棒。”
“色彩、線條、情感。”
“我都很喜歡。”
敘斯白的手的溫度仿佛能透過頭發傳到她整個身體裏，安撫着她忐忑的情緒，他說的話便向一顆驚天的地雷，在她的耳邊炸響，震耳欲聾。
“啊、啊？”宋晚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些什麽？
是在說……喜歡她嗎？不是的吧，應該是在說喜歡她的畫而已吧？
大概喜歡上一個人就是會反複解讀他說的每一句話？
宋晚愣愣地眨了眨眼，悄悄心虛地嫌棄了一下最近蓬勃的自作多情，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該說聲謝謝？
“謝、謝謝，喜歡我的畫。”
語言系統差點混亂，宋晚說得結結巴巴。
“你在慌什麽？小畫家？喜歡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對自己自信一點。”
敘斯白見着女孩又拘謹害羞到不敢看他的模樣，無奈地伸手輕輕按在她的頭上，彎身靠近。
宋晚的視線無處可躲，只得和他對視上。
敘斯白的眼睛一直是宋晚最喜歡的一處，缱绻多情的桃花眼，因着主人溫潤如玉般的氣質，笑起來是總像是盈着深情的溫柔。
令人心顫的溫柔。
宋晚很容易就能沉迷在那汪溫柔的清泉裏。
“可以再自信一點嗎？小畫家？”
那雙眼睛的主人循循善誘地說着。
宋晚輕易地就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已然半醉模樣。
車後排降了一條縫隙的車窗忽然傳出來溫璟的幾聲睡夢中的呓語。
旖旎的氣氛忽然被打破，宋晚瞬間回神，白嫩的雙臉已然紅到發燙，慌亂地點着頭離開了頭上敘斯白并沒有用力的禁锢。
“我、我會努力的。”
手裏的柔軟溫熱一下子離開，連帶着那份溫暖都帶走了，敘斯白笑了笑收回了手站直。
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圍被打破，卻仍有幾分殘餘，讓宋晚想看又不敢看敘斯白的輕笑模樣。
“宋晚。”敘斯白的聲音忽然變得認真了許多，一改往日淡淡的慵懶散漫。
宋晚看向他，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敘斯白臉上的認真肯定卻清晰地落在了宋晚的眼底。
“你相信我，你的畫真的很有感染力，不加雕琢的靈氣和勤加練習的熱愛，都能從裏面看出來。”
“你比你想的要更加勇敢和耀眼，更相信自己一點，好嗎？”
“你，你的畫，都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宋晚怔愣着看着認真的敘斯白，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眶漸漸地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