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很快就到了大婚。
在封後的前一天, 皇帝要進太廟, 将封後的旨意告祭祖先。趙瑕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心潮湧動, 一直渴盼的願望終于要實現, 趙瑕心中感觸頗深,他第一次如此虔誠地給祖宗磕頭。
“願列祖列宗保佑阿眠,保佑我們白頭偕老。”
趙瑕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自從登基為帝後, 他再也不曾需要對任何人下跪磕頭,可眼下他卻是心甘情願。當初沈眠身死,他別無他法, 也曾來太廟求過祖宗,後來阿眠重生, 雖不知是什麽原因,但他依然感激祖宗先輩。
沒人知道承平帝在太廟中說了什麽,他出來後, 禮部官員才将皇後的金冊和朝服送到顧府。
茕娘接了旨, 紅纓親自看着人将金冊和朝服放好, 這才回到茕娘身邊, 綠羅已經替茕娘拆了發髻,用梳子替她梳理頭發。
房中早已布置好,一片紅的耀眼,如今更是擺滿了東西,丫鬟們都忙碌不堪,卻都小心翼翼的, 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一旁負責給茕娘調養身體的嬷嬷走過來,已經給茕娘準備好了香浴。
宮中有專門負責調養身體的嬷嬷,早早就在顧府待着,茕娘也是第一次知道,這裏頭竟然還有那麽多花樣。茕娘本就天生麗質,經過她們的調理,更是膚如凝脂,觸之生膩,簡直沒有一處不精心。
待到結束了香浴,茕娘昏昏欲睡地靠在軟塌上,才聽說舅母過來了。
杜氏一進來就見她氣色極好的模樣,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一旁的嬷嬷知道她過來是做什麽了,立刻和紅纓帶着伺候的人退了下去。
待到人都離開後,杜氏才坐到床邊,握住了茕娘的手,發現她的手暖暖的,并不如從前一般冰涼,心裏也松了口氣:“看來這宮中的嬷嬷還是很厲害的,你這臉色看着比從前好多了。”
茕娘點點頭,她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不過見到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又看到杜氏這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就明白她是為了什麽來的,聽說新嫁娘在婚前,母親都會拿一本小冊子給她壓箱底,茕娘生母過世,這件事便只能由杜氏來做了。
茕娘也對那本傳說中的小冊子十分好奇,卻不知杜氏看着她這一身嬌嫩模樣,心中又泛起了愁,斟酌了許久,才開口道:“陛下……正值壯年,你年紀小……顏色又好,萬一陛下不知節制……你為了自己的身子,還是要學會拒絕……不可一味由着他……”
茕娘聽杜氏斷斷續續地說完,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閨閣少女,再者,先前趙瑕也有過動情失控的時候,她雖然不曾親眼見到,但多少有些猜測,當時就有些發愁,如今被杜氏這般直白地指出來,更是羞地恨不得有個洞鑽進去。
殊不知杜氏說完後,心裏越發地愁了。可她有什麽辦法,從前還覺得自家姑娘貌美是件好事,如今倒要擔心她新婚夜會吃盡了苦頭,只得又重申了幾遍,讓茕娘不要任由趙瑕胡來,一定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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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娘好不容易送走了杜氏,只覺得臉都快要燒起來了。想起杜氏走的時候匆匆塞在她枕頭下的小冊子,她帶着好奇過去看了一眼,看完只能感慨古人的畫作實在是太抽象了,她除了能看出是兩個交疊在一起的人,旁的什麽也看不出來。
茕娘随手就将小冊子扔在一旁,等待臉上的紅暈消退,才讓紅纓等人進來。
作為皇後,茕娘身邊會有四個大宮女,其他二等三等宮女不等,其中紅纓和綠羅自然是确定要帶進宮的。茕娘問了桃蕊,她和哥哥早已銷掉了奴籍,青竹倒是還想跟在顧雲璧身邊,他是男人自然是沒什麽關系,但桃蕊已經十七歲了,到了婚嫁的年紀,不過桃蕊說自己暫時并不想嫁人,所以茕娘便讓她跟着進宮,還差一個名額,茕娘是打算暫時空着,等到以後進了宮再說。
其他的,木清自然是要跟着茕娘的,福寶被他擠兌的沒了位置,但就算回到乾清宮,往後帝後同住一宮,承平帝身邊也有魯安道,他跟在誰身邊結果都差不多,所以就也沒有動。
茕娘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知道明天這一天都不輕松,便早早入睡。
第二天的寅時,茕娘就被叫醒了,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就坐在梳妝臺前。負責給茕娘梳發的是武安大長公主,她是先帝嫡姐,地位尊崇,自從下降驸馬後,夫妻生活和順,子女雙全,是難得的尊貴且有福氣之人,由她來做未來皇後的全福夫人倒也是恰到合适。
梳頭上妝之後,茕娘穿上朝服和鳳冠。待到吉時到了,鳳辇已經等在顧府門口,紅纓等人扶着茕娘坐上軟轎,送到了鳳辇上,由禦林軍護送入宮。随在鳳辇之後的,是浩浩蕩蕩的十裏紅妝,據說除了禮部所備的一應物品之外,承平帝還自己掏了私庫,不曾讓茕娘有半點委屈,就算有人因茕娘出身不高而有所輕視,見到這閃瞎人眼的嫁妝之後,也只得乖乖閉了嘴。
日子是欽天監算好的,在綿綿春雨中難得的一個晴天。禁軍早已鳴鑼清道,街上冷冷清清的,道旁的店鋪和民居通通都關上,禁衛更是沿路守護,但還是有不少人隔着門縫偷看,卻都是咂舌不已。
燕京的百姓自诩是見過世面的,還有那等年長的,也是見識過先帝時的封後大典的,當時的陸皇後出自世家,可也比不上眼下這盛況。
鳳辇一直駛入了皇城中,直到奉天殿的玉階前才停下,按照規矩,皇後要踏上這九十九階玉階,再與皇帝攜手一同祭拜天地。
可兩旁整整齊齊站着的重臣們卻眼睜睜看着承平帝大步走下玉階,親自将皇後從鳳辇中抱下來,然後直接就将人抱上了玉階。
茕娘被抱起來的時候也愣了,随即意識到這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頓時就要下來,卻聽見趙瑕說道:“歷來皇後都要親自走過玉階,表明對皇帝的臣服,可你我是夫妻,我既不需要你臣服跪拜将我當成君王,也不需要你寬仁大度替我征選妃嫔,我娶你,只是因為你是你,只是因為我想與你共度一生罷了,故此,這一條玉階我替你來走,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也都由我抱着你走過去。”
茕娘看着他俊美的側臉,覺得有些鼻酸,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随後伸手摟住趙瑕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到了殿前。
衆臣子發出低低的喧嘩,禮部尚書站在一旁就當自己是個死的,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見承平帝将茕娘放下,才進行之後的步驟。
帝後共同祭拜天地,随後又共同在奉天殿接受衆臣的跪拜。
縱然早知道承平帝待這位皇後如何愛重,也比不得他們親眼所見,所有臣子心中都有一番計較,面上卻更添了兩分恭敬和慎重。
原本在這之後皇後要登上鳳辇入主坤寧宮,卻因為承平帝的要求,鳳辇直入乾清宮。
此時的乾清宮早已被布置好了,帝後一同行了結發之禮,又喝過了合卺酒,趙瑕看着眼前那張嬌豔的面龐,嗓音不自覺有一絲暗啞:“你先休息一會,餓了就吃點東西。”
茕娘點點頭,目送着趙瑕離開寝殿。紅纓等人這才扶着茕娘換下朝服,拆下鳳冠和首飾,又洗去妝容,随後才服侍她沐浴,換上紅色的亵衣。
殿中一對兒臂粗的龍鳳喜燭正燃着,殿內也不曾撤掉地龍,所以雖然穿着單薄,卻一點都不冷。看着滿眼的正紅和明黃,茕娘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一絲緊張,腦子不自覺地想到了杜氏所說的話,忍不住咬住了唇。
紅纓見狀,忙問道:“娘娘,您要先用點什麽嗎?”
聽見紅纓這麽說,茕娘這才想到她自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再吃一點東西,可她此刻卻并沒感覺到餓,她看向紅纓:“我有點累,小睡一會,等會你叫醒我。”
紅纓應了一聲。
茕娘這才放心地睡了下去,待到她醒來的時候,寝宮裏安安靜靜的,哪裏還有紅纓等人的影子。茕娘撐着身子起來,慢慢地走到了桌前,上面擺着一些點心,她正疑惑着,忽然被抱進了一個充滿水汽的懷抱。
“醒了?”趙瑕低啞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茕娘的背抵在他寬厚健壯的胸膛上,一股戰栗從脊背泛了上來,她的耳尖一紅,意識到了之後會發生什麽,頓時有些慌亂:“我……我有點餓……”
趙瑕低低地笑出聲來,卻将茕娘整個抱在腿上,将她圈在懷裏,手裏拿着點心喂她。茕娘被他當成個孩子一樣對待,本想抗議,擡頭卻看見趙瑕目光中隐忍的欲望,頓時就如同被燙到一般低下頭。
茕娘胃口小,兩三塊點心下去就飽了,趙瑕又親手伺候她漱了口,這才一把将她抱起往床邊走。
“等……等一下。”茕娘慌亂中揪住了趙瑕胸前的衣服,仰着頭道,“我們先說……說一會話。”
趙瑕将她放在床上,整個人覆了上去,他将臉埋在茕娘的耳旁,壓低了聲音道:“往後有的是時間說話……”
茕娘還沒來得及反駁,就已經被他含住了雙唇,這吻又兇又急,仿佛是被餓了多日的猛獸,茕娘受不住,發出了一聲哀哀的哭音,卻仿佛激發了趙瑕的兇性,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吞進肚子裏。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脫下扔到了一旁,趙瑕滾燙的軀體緊緊地貼着茕娘,汗水落在了她如玉一般的肌膚上,在燭光下宛如雨打蓮花。趙瑕眸色更深,輕輕地吻過了她腮邊的淚水,手臂橫過了她的腰彎,往上一擡。
茕娘疼得臉色發白,幾乎是驚恐地看着趙瑕身下,腦中不由自主又回想起了舅母說的:“陛下……正值壯年……要學會拒絕……”
“趙瑕……你放開我……我疼……”
然而百試百靈的這一招,今天卻不靈了,趙瑕只是喘着粗氣安撫她:“乖,只疼一下……”
茕娘的腰被他緊緊扣住,被迫感受着她根本無法容納的巨大,怕的眼淚都掉出來了,哭着道:“你騙人……疼死我了……”
那個“死”字似乎觸到了趙瑕的某根神經,他的身體一下僵住了,似乎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看着身下疼得面色發白的茕娘,他的理智頓時回來了,他停下了動作,低聲道:“阿眠……我不動你了,你……別說這個字。”
茕娘隔着朦胧的淚眼,看到趙瑕滿臉愧疚和恐慌,再一次意識到當年她身亡的事情究竟給他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即便她已經回來了,這個傷口短時間也難以愈合。
茕娘主動摟住他的脖子,擡起頭吻了吻他的下巴,柔聲道:“我在呢……你別怕。”
趙瑕被她安撫下來,剛剛下去的欲望隐隐約約又有擡頭的跡象,茕娘見狀臉色一變:“不行,我是真的疼!”
趙瑕委屈地看着她,茕娘猶豫着道:“不然……你去洗個澡?”
月上中天,趙瑕抱着擦淨身體的茕娘回到床上,原本狼藉的被褥已經被更換過了,茕娘縮在他懷裏,小臉紅撲撲的。
趙瑕将人放下,又從床頭的格子裏拿了一罐藥膏,擦在她身上那些痕跡處,到了腿根時,看到那裏兩處明顯的紅痕,趙瑕喉結動了動。
這新婚之夜,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身旁,趙瑕怎麽還會去沖冷水澡,便是不能真的來,也不是沒有旁的辦法。可茕娘這身子實在是太過嬌氣,趙瑕還沒滿足,她便已經累得昏睡過去了。
趙瑕苦笑着,最後也只能忍着勃發的欲望,将人抱在懷裏,一半是甜蜜一半是折磨。
而,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