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近幾日何瑩一直心神不寧, 哪怕藺秀宜安慰她已經有了計劃, 她們只要等着就好, 可何瑩這顆心依然定不下來。她這模樣叫德太妃見到了,只當她對自己怠慢,心裏也有些不高興。
因為承平帝出面護着茕娘,德太妃知道剩下的這些姑娘沒了希望, 也就不如先前那般熱情, 也就是何瑩還能經常在慈安宮陪伴她,其他人卻只能老老實實龜縮在雲秀宮中了。
德太妃半眯着眼睛靠在美人榻上假寐, 兩名宮女跪在底下替她捶腿, 何瑩則捧了一本書在念, 只是念着念着就出神了。德太妃不悅地睜開眼睛:“何丫頭, 你若是不願意大可回雲秀宮, 不用……”
她的話還沒說完, 忽然聽見宮門處一陣喧嘩, 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她慣來有午睡的習慣,慈安宮的宮人在中午的時候連走路都要把鞋子脫了,不能發出一點聲響,卻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竟然敢犯了忌諱。
還未等德太妃叫人去察看,卻見有幾人已經越過宮門進了殿中。為首之人正是尚宮局的武尚宮,她身後還跟着十幾個腰大膀粗的宮女。
“奴婢見過德太妃娘娘,娘娘金安。”
德太妃忍着氣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帶着人浩浩蕩蕩來我慈安宮,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了?”
武尚宮态度恭敬:“奴婢不敢, 只是早朝時,陛下處置了通政使司左通政何子明,如今何子明認罪,其家眷自然也要依律受懲,奴婢正是奉旨将其長女何瑩帶出去發落的。”
德太妃的表情驚疑不定,而何瑩早在聽到武尚宮的話時就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沖了過來:“你胡說!我爹一向廉潔奉公,定然是別人污蔑于他的!陛下被人蒙蔽!我要見陛下!我要伸冤!”
武尚宮冷笑一聲:“暗衛查出來的信息,還能有假?帶走!”
幾名宮女從她身後走出來就要帶走何瑩,何瑩連忙跪在德太妃腿邊,哀求道:“太妃娘娘,您救救我,救救我。”
武尚宮見那幾名宮女有些遲疑,眉頭一皺:“還愣着做什麽!去抓人!”
“慢着!”德太妃冷冷地開了口。
德太妃倒不是多喜歡何瑩,只是何瑩畢竟侍奉了她這麽長時間,多少有些情分。再說武尚宮這般直接闖上門來拿人,半點沒将她放在眼裏,若真讓這些人從她手裏把人帶走了,那她往後在宮中還有什麽威信,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在她的頭上?!
武尚宮的臉色不那麽好看:“太妃娘娘,這可是陛下的旨意,奴婢……”
“你少拿陛下來壓哀家,既說是陛下的旨意,那哀家就去乾清宮親口去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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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氣勢洶洶的德太妃,武尚宮卻根本不怵:“太妃娘娘若要問便請問吧,只是犯人卻是必須要帶走的,來人,動手!”
何瑩吓得一邊尖叫一邊去抱德太妃的大腿,卻被幾個健壯宮女直接撸了下來,扭着手臂給帶出了殿門。
德太妃氣得渾身發抖,尖着嗓子道:“反了反了!!你這是不敬之罪!哀家要告訴陛下,治你的罪!”
武尚宮卻恍若未聞,見何瑩已經被帶走了,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才離開了慈安宮。
她走後,德太妃氣得摔了一地東西,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掃過階下跪着的一排宮女太監:“關鍵時候不護主,要你們何用?!”
一名宮女顫顫巍巍磕了個頭:“娘娘恕罪,奴婢等人原本是擋着武尚宮的,但……但武尚宮還帶了宮中禁衛,将奴婢等人制住,這才……娘娘恕罪啊!”
德太妃臉色頓時一白,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心中亦是慌亂不堪,這宮中禁衛唯有皇帝才能驅使,這……難道是陛下的主意嗎!
卻說武尚宮要将何瑩帶出宮,從慈安宮去宮門必然是要經過雲秀宮的,何瑩被堵了嘴,卻還是掙紮着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武尚宮皺了皺眉頭:“把人給看緊了,可不要驚擾了貴人。”
幾名宮女連忙應下,負責抓着何瑩的兩人手勁加大,何瑩疼得哭了起來,卻根本掙紮不開,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看了一眼雲秀宮,随即就被拖走了。
藺秀宜坐在院子裏,門外的推搡聲和何瑩夾雜其中的哭聲她都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朵裏。她的臉色一片煞白,心中既是慶幸,又是嫉妒。慶幸于她及早反應過來,給家人提了醒,否則今日這般被押出去的人恐怕還有她一個,卻又嫉妒茕娘,被帝王捧在掌心裏寵愛,為了她直接就撸掉了整個何家。
藺秀宜的臉色青青紅紅變了許久,最終咬着牙站起來出了院子,正好看到茕娘與妙娘在院子裏煮茶聊天。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走進去,笑着道:“兩位妹妹好興致,不知可否加我一個?”
茕娘都愣住了,藺秀宜先前看她不順眼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今天這是吃錯了什麽藥?
黃妙娘卻直接諷刺道:“藺姑娘好大的臉,難道忘記你往日說過的話了?”
藺秀宜咬咬牙:“先前都是做姐姐的不對,說錯了話,還望茕娘妹妹不要介意。”
茕娘已經回過神,輕笑道:“那些話我并沒有放在心上,也就沒什麽原諒不原諒的,畢竟就算你這麽說了,我也不會跟你姐姐妹妹親親熱熱,也不會讓你去接近陛下,所以藺姑娘就不用再說這些話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
黃妙娘聽完,頓時撫掌大笑起來,她原本還擔心茕娘犯傻或者抹不開面子,沒想到是自己多慮了。
藺秀宜臉色極為難看,但眼角瞟過院門處的一片衣角,她突然狠狠心跪了下來,哀哀地哭泣道:“姐姐已經知道錯了,妹妹又何必這麽狠心,一定要我跪下來求你你才肯原諒我嗎?”
茕娘與妙娘都被她突然跪下的舉動給吓到了,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藺秀宜一個人在哭着懇求原諒,若是外人看來,着實像是她們倆仗勢欺人。
茕娘忽然福至心靈,看了一眼院外,朗聲道:“魯公公,你還是進來吧,否則這位藺姑娘大概是不會起來了。”
魯安道這才笑眯眯地提着食盒從外頭走進來,卻是看都不看地上的藺秀宜一眼:“賀姑娘,今日的藥膳已經炖好了,您還是趁熱吃吧。”
藺秀宜原本的作秀就像是演給了瞎子看,便是她心志再堅也忍受不下去,站起來不吭一聲地離開了院子。
茕娘看似贏得了勝利,可心裏并沒有什麽高興的感覺。藺秀宜這樣的手段,在從前經歷過宮廷傾軋的沈眠眼裏一眼就被看穿了,她不想跟對方虛與委蛇,所以直截了當拆穿了她,但就算如此,也依舊勾起了她曾經不好的回憶。
黃妙娘和他們說了一聲便先回房了,整個院子只剩下茕娘和魯安道。
魯安道替茕娘将藥膳擺出來,然後就站在一邊不說話。
茕娘吃了兩口,終于忍不住問道:“魯公公,我聽說我家裏出了事,能否勞煩你跟我說說?”
魯安道似是早有準備,将張文軒陷害茕娘,随後顧雲璧替她出頭,及至杏姨娘又爆出張氏虐待設計她的事情,随後才安慰:“您放心,事情已經全部解決了,您的名聲也沒有受到什麽損傷。”
茕娘想了許久,才問道:“此事陛下有沒有插手?”
“您指的是?”
“我舅舅怎麽能夠那麽快就趕過來,而杏姨娘沒有人撐腰又怎麽敢指證主母?”茕娘頓了頓,“除了我舅舅和陛下,誰還會在乎我的名聲,可我舅舅沒那能耐,還能是誰?”
魯安道斟酌了片刻,才道:“此事的确是陛下吩咐暗衛去做的,只是沒想到對方會利用張文軒做出這種龌龊的事情,雖說事後盡力控制了,但陛下仍舊很自責。”
茕娘心情複雜:“我沒有怪他……我應該謝謝他的。”她不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趙瑕一番維護之情她看的明白,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自己越欠越多,背的債也越發沉重。
“那姑娘不如當面和陛下說吧。”魯安道立刻道,“陛下如今就在乾清宮中,若是見到姑娘,心中定然歡喜。”
距離他們冷戰已經過去了七八天。茕娘知道,她若是不想嫁給趙瑕就不要去見他,不要給他機會,但她畢竟沒有那麽心狠,趙瑕為她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都在敲擊着她那薄弱的心理防線。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我只是去和他說聲謝謝,他為我做了那麽多,連聲謝謝都不說,豈不是太狼心狗肺了。
魯安道見她表情猶疑,立刻當機立斷讓兩個太監将軟轎擡進來,随後才笑着道:“您看,轎子都來了,您便去一趟吧。”
到了這種地步,茕娘也沒有辦法,只能坐上了軟轎。
魯安道立刻讓一個腿腳快的小太監去乾清宮禀報承平帝,速度快的茕娘都沒喊住。見着魯安道那喜滋滋的樣子,茕娘将原本想說的話都咽了下去,只能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吧。
趙瑕在宮中等的心浮氣躁。自從再次見到阿眠,他就一刻都不想和她分開,兩人冷戰後,他不知多少次想要去找她,只是害怕從她那張口裏吐出的絕情之語。
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哪裏不好,阿眠為什麽不肯接受自己?
只是這些郁悶在茕娘進入殿中之後一下子就化為了飛灰,他連忙走了過去,卻是皺眉道:“你怎麽瘦了?”
茕娘這幾天天天吃藥膳,補的面色紅潤,連衣裳都緊了些,聽見趙瑕這睜眼說的瞎話,實在是無奈地很:“哪裏瘦了,分明就胖了!”
趙瑕順着她的目光滑倒了胸前,随後就被她捂住怒斥:“流氓!!”
趙瑕反應過來,也有些臉紅,咳了一聲:“阿眠,我想吃你做的東西了,你給我做東西吃好不好?。”
茕娘聽到這句話,心瞬間軟了下來。
趙瑕幼時雖然乖巧,但是再乖巧,那個年紀的男孩子總是會做些惹人嫌的事情,比如他去偷聽小太監們說話,結果趴在地上弄得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再比如他拿了他們過冬的炭去濾水玩,就是為了驗證沈眠所說的炭會吸附髒東西,每次沈眠都會被他氣得胃疼,然後很久很久都不理他。
每次趙瑕都會可憐巴巴地湊在她面前:“阿眠,你給我做東西吃好不好?”
後來這就成為兩人約定和好的标志,沈眠會做一碗她最拿手的面條,再卧一個雞蛋,趙瑕吃完,兩人就會和好如初。
如今再次聽到這句話,茕娘只覺得心裏酸酸的,她擡頭看着趙瑕,他分明已經長成高大俊美的男人,但內心卻始終固執地不肯從過去走出來。
茕娘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去哪裏做啊?”
趙瑕的臉上露出笑容,牽着她的手往偏殿走去,那裏已經辟出了一座小廚房,而且東西都已經備齊了。
茕娘嘆了口氣,洗幹淨手開始和面,哪怕隔了六年之久,哪怕換了一個身體,可她還是很快就回憶起了做法。
沈眠一開始是不會做面條的,事實上她在現代連廚房都沒下過,唯一會做的大概就是泡方便面吧,所以發現自己不僅要在冷宮生存,還得養大一只小包子,她不得不開始慢慢學習。
一開始她面都活不勻,只能做出一碗面疙瘩,好在趙瑕那會不敢挑三揀四,乖乖地都吃掉了。
後來沈眠不斷地失敗,又從失敗中總結經驗教訓,到了離開冷宮時,她做的面條已經很好吃了。記得趙瑕那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再加上課業繁重,每天晚上肚子都會餓的咕咕叫,那會他們不敢相信任何人,沈眠便每晚都給他做一大碗面條,而趙瑕每次都會吃的幹幹淨淨。
趙瑕回憶起那時候如履薄冰的日子,輕輕笑道:“其實我晚上的時候是故意少吃一些的,就是為了回來以後吃你做的面條。”
茕娘一邊揉面,想起那些事情也有些好笑:“最開始我還以為真是宮裏人克扣你的飯食,到了後來你都掌控了東宮還是如此,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了。”
“那你都不說,還給我做?”
“沒辦法,做了那麽多年都習慣了,倒是你,吃了那麽多年夜宵,居然沒長成大胖子,簡直不科學!”
兩人說着說着都笑了起來。
待面團發酵好了,茕娘将面團擀得薄薄的,然後用刀切成細條,卻不妨一縷頭發從額前滑落,擋住了視線。
“替我把頭發別一下。”茕娘極其自然地吩咐道。
趙瑕從善如流,替她将那縷調皮的發絲給別在耳後。然而當粗糙的手指劃過茕娘嬌嫩的耳廓,她忽然身子一抖,刀差點切到手指。
“行……行了,你出去等着吧。”茕娘側過臉不太自然道。
趙瑕原本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麽惹她不開心,但看到她紅通通的耳朵,頓時明白過來,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好。
“我就在旁邊等,一句話都不說。”
茕娘拿他沒辦法,又不能真的趕他出去,只能扭過頭不理他。
待到面條做好,水也燒開了,茕娘将面條下進去,氤氲的白色霧氣騰升,将她的臉襯得朦朦胧胧,如至仙境。
趙瑕從前就很喜歡在沈眠下面條的時候坐在一旁看着她,那個時候的沈眠專注而溫柔,他才會覺得她是完全屬于自己的,沒有木清、沒有傅靈均,也沒有葉聞清,她的專注和溫柔都是為了自己。
趙瑕登基後,有好幾次都不知不覺回到了東宮,在東宮的小廚房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等着一個人溫柔地招呼他:“快來吃,不要冷掉了。”
可,他等到的都是冰冷冷的竈臺,再沒有那個人為他做面條,對他溫柔的笑,他沒有保護好他的阿眠。
每次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趙瑕都會覺得心髒像是被撕裂的疼,他曾經跟老天祈求過,只要阿眠回來,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壽命、健康、皇位,所有的,只要能夠換回阿眠……
“你怎麽了?”
一個聲音打斷了趙瑕的回憶,茕娘端着面條走過來:“快來吃,不要冷掉了。”
趙瑕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卻見茕娘皺眉道:“你怎麽眼睛紅紅的,是不是被煙熏了?”
趙瑕低下頭掩飾着自己的神色,低聲道:“沒什麽,我來吧。”
趙瑕将面條端到一邊的桌子上,然而面條一入口,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直直地沖到了他的天靈蓋。
茕娘見他突然停下,有些擔憂地問:“是不是不好吃啊?我這麽久沒做,手都生了。”
趙瑕搖搖頭,低聲道:“沒有,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吃。”
“那就好。”
趙瑕一邊吃,一邊和她聊天,不知怎麽的說到了沈眠以前拿故事騙他的事情上面。
茕娘早就忘記自己說了些什麽了,有些尴尬地道:“那都是故事嘛……故事就是這樣的,哪裏算是我騙人?”
趙瑕卻突然停下筷子:“不,你騙了我。”
茕娘腦海中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只能厚着臉皮道:“都過去了嘛,你堂堂皇帝還跟我計較這種東西……”
“我就是在計較。”趙瑕認真地看着茕娘,“你忘記了嗎?你答應過我,如果我長大了只喜歡你一個,你也會只喜歡我一個,你忘了嗎?”
茕娘呆住了,而趙瑕的表情也讓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段十分久遠的記憶。
趙瑕還小的時候,沈眠有時候會跟他講故事,她不知道講什麽,就把以前聽過的童話故事改了個背景講給他聽。故事裏的皇帝只有皇後,王子也只會娶公主,趙瑕那時候不解地問:“可我父皇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妃子呢?”
沈眠抓了抓頭發,想了許久才道:“那是你父皇做的不對,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這樣才叫做夫妻,你懂嗎?”
“可宮外的男人也會娶很多女人。”
趙瑕雖然長在冷宮,卻也并非不知世事,有時候他會躲起來聽那些小太監或者宮女閑聊,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取信息。他們喜歡說那些八卦,比如誰誰家老太爺都七十幾了還娶十八的小妾,又比如哪位夫人潑辣厲害,老爺房中除了早年伺候的兩位通房就再沒有別人了。很多東西他都聽不懂,但不妨礙他知道宮外的男人也是這樣娶了很多女人。
沈眠被他問倒,最後只能耍賴皮:“那就是他們都錯了!”
“阿眠你騙人,怎麽可能天下人都做錯了!”
沈眠插着腰,一臉氣呼呼的模樣:“誰說天下人不會做錯?我對你好,你才會對我好對不對?那麽,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只喜歡他只對他好,他是不是應該先做到這一點?不然不就不公平了,對不對?”
趙瑕被她說的懵懵懂懂,卻還是非常明白地抓到了關鍵點:“那我如果只喜歡阿眠你,只對你好,你會不會也只喜歡我,只對我好?”
“呃……”
“你不答應,所以你在騙我。”
沈眠臉上挂不住:“誰騙你了,你現在還小,心都定不下來,誰知道你長大以後會怎麽想呢?”
“我長大了也只會喜歡阿眠!”
“切~你個小屁孩,長大了的喜歡和現在的喜歡可是不一樣的,所以不要瞎說。”
“不管是什麽,反正我就只喜歡阿眠一個,阿眠也只許喜歡我一個。”
沈眠被他鬧得沒有辦法,只能安撫他道:“好好好,如果你長大以後也只喜歡我一個,那我也只喜歡你,行了吧?”
趙瑕心滿意足,并将這個承諾一直記在心裏,到後來他真的長大了,對沈眠的感情發生了改變,可這樣的心情卻從未發生改變。
阿眠,我一直都只喜歡你一個,你是不是也該履行你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