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紅柳巷是燕京城中有名的銷金窟, 巷內俱是青樓、酒館和賭場。這兒白日裏悄無人聲, 但到了夜裏卻是燈火通明, 姑娘們揚着手帕在門口招徕客人,脂粉氣和酒香漂浮在空氣中, 似乎将人都熏得醉醺醺的。
然而, 在一座臨街的小樓中, 卻有兩個男人只是一直盯着街面,手中雖然拿着酒杯, 目光卻十分冷靜,過了好一會,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晃晃悠悠地從一家青樓走出來,臨走時還不忘摸一把扶他的姑娘,惹來一陣嗔怪。
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 确認了身份,這才放下酒杯, 順着樓梯匆匆走了下去。
張文軒出了紅柳巷,迷迷瞪瞪地朝着姑母給的那座宅子走去, 嘴裏卻還罵罵咧咧的。先前他母親和姑母商議要将那賀家大姑娘嫁給他,他去看了,雖然年紀小,卻着實是個美人, 且這美人身後還背靠着一個探花舅舅,他心裏簡直是一千個一萬個樂意,那段時間連青樓都不去了, 滿心想着要将人娶到家。
張文軒有自知之明,知道憑他的條件想娶到賀茕娘根本是天方夜譚,只要賀闵不瞎就肯定不會同意,所以當姑母提出要用法子毀了賀茕娘的清白時,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之前張氏因為機緣巧合救了一位老夫人,後來才知道這是刑部侍郎周大人的母親,張氏搭上了周老夫人的線,恰巧周老夫人嫡幼子要說親,她便借了這個由頭将賀茕娘給叫出府,反正賀茕娘也不可能拿這個問題去問周老夫人。
這一切可謂是天衣無縫,到時候張氏再借口提前離開,慈恩寺到回城的路上有一大片荒山,到了山腳下,馬車就會壞掉,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出來将茕娘搶走,只要過了一晚,茕娘這名聲可就保不住了,張家再出來表示願意娶她,為了遮醜,賀闵定然會同意的。
只是沒想到一切都計劃好了,誰成想賀茕娘居然暈倒在了慈恩寺,周老夫人特意派了家丁送她們回去,這後續的計劃自然就行不通了。張文軒還不死心,纏着母親想辦法,誰知道一道聖旨下來,将他最後那點希望也給撲滅了。
哪怕聖旨上說的是進宮陪伴德太妃,可畢竟是進宮了啊!賀闵高興地不行,雖然他們都覺得茕娘此行是陪太子讀書,但說不準皇帝就看上她了呢?便是看不上,她這一趟進了宮也是身價倍漲啊,自然能往高嫁。
張家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張金良氣得把耿氏罵了一頓,畢竟當初耿氏說這法子萬無一失,還從他手裏拿了不少錢,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自然肉痛的很。
張文軒沒了希望之後,又故态複萌又開始了每日花街柳巷的生活。只是自從茕娘進宮,張氏就被禁足了,管家之權也沒有了,張家人本就是靠着她救濟,這一下又回到了沒錢的狀态。張文軒付不起渡夜資,只能喝點酒摸摸人姑娘的小手,如今酒勁上頭,又是怪他姑母沒辦成事,又是怪爹娘沒本事。
此時已是臨近宵禁,街上沒有什麽人,張文軒走到一半尿意上頭,左右看了看便找了一個黑黢黢的小巷子準備去解決一下問題,誰知他剛對着牆站好,腰帶還沒解,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張文軒手一抖,頓時就吓清醒了。
一個低啞的聲音問:“你是張文軒?”
張文軒還沒想明白是不是該承認,忽然覺得脖子一痛,頓時吓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是……是是,小人就是張文軒,若是小人眼瞎不小心得罪了好漢,您大人大量……”
“閉嘴!”那人惡狠狠道,“你姑母先前是否要将那賀家大姑娘嫁給你?”随即又威脅道,“老實點,別騙老子!”
張文軒哭喪着臉道:“那……那都是小人姑母異想天開,小人哪敢有什麽非分之想啊!”
Advertisement
那人嗤笑一聲:“現在老子許你有非分之想,你若聽話,事成之後你不僅能讨得一個如花似玉的婆娘,老子還送你一千兩銀子,若你不聽話,你的命根子和腦袋你自己選一樣吧。”
張文軒狀若抖篩,本以為是張氏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顧家派人來報複,哪想到峰回路轉,卻是要對付賀茕娘的。
那人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通,張文軒的臉色也跟着變來變去,最後勉強咽了一口口水:“這……她好歹進了宮,我這麽做會不會被關進牢裏啊……”
“那你做不做?”那人似笑非笑地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臉頰。
張文軒聲音都變了:“做!做!”
那人又威脅了一通,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賀闵近日裏很是得意,感覺自己走路都帶風,畢竟燕京裏四五品官員那麽多,卻偏偏只有他的女兒被選入了宮,這不是說明他教女有方嗎?
賀闵下了轎子,正準備回家,忽然見到繼室那侄兒從斜刺裏沖了出來,“啪”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賀闵吓了一跳,還沒等他說話,張文軒已經大喊道:“姑父,小侄與茕娘表妹兩情相悅,早已互許終生,請您大發慈悲,将表妹嫁給小侄吧!”
這條巷子本就熱鬧,先前張文軒跪下來的時候,已經圍了不少人看熱鬧,此時聽到張文軒那番爆炸性的發言,更是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賀闵早就被張文軒投下的炸雷弄懵了,反應過來之後頓時一身冷汗,他厲聲道:“你胡說什麽!是誰指使你污蔑我女兒的名聲!”
賀闵的反應其實還算快,但張文軒得到了指使,只是不管不顧說已與茕娘有了肌膚之親,請賀闵成全。偏他的身份是真,這年頭表哥表妹成親的比比皆是,再加上張文軒拾掇一番倒也人模狗樣,就有不明真相之人責怪賀闵賣女求榮拆散有情人。
賀闵氣得半死,可這種事情本就不好辯解,張文軒鐵了心要污茕娘的名聲,便是他即刻死了只怕茕娘的名聲也壞了。
正在這時,人群忽然被人撥開,顧雲璧鐵青着臉走了出來:“按照本朝律法,污人名聲可是要坐牢的,你一介白身,卻攀扯官員之女,更是罪加一等,按律你全家都該下獄,你本人最低也是流徙三千裏。”
張文軒被他的話吓了一跳,可想到那背後之人的手段,他只能硬着頭皮狡辯道:“我……我沒有,我與表妹的确已有肌膚之親。”
“那好,本官問你,你敢說出那是在何月何日何時何地?”
張文軒滿頭大汗,結結巴巴道:“是……是七夕,我與表妹就是在七夕之時互定終生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
張文軒腦子一團亂,咬牙道:“就是在七夕!”
顧雲璧冷笑一聲,聲音忽然揚起:“那我便告訴你,七夕之時翰林院黃大學士之母黃老夫人在府中設宴,賀茕娘去了黃府與衆多官眷一同乞巧,莫非,你要說你也去了黃府?”
張文軒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結結巴巴道:“我……我……”
顧雲璧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七夕之日究竟在哪裏,恐怕紅柳巷的姑娘會更加明白,待你進了牢裏,自然會有人帶你去想想清楚的!”
還未等顧雲璧說完,榮娘卻扶着張氏匆匆走了出來,張氏先是瞪了張文軒一眼,先時榮娘見到外面發生的事情立刻就來找母親,張氏怕張文軒說些什麽不該說的,這才不顧禁足令匆匆趕出來,卻見到顧雲璧咄咄逼人,張文軒畢竟是她侄兒,這顧雲璧卻絲毫不講情面,她心中自然不舒服,随即對賀闵道:“老爺,這畢竟是家事,咱們回府裏慢慢說便是了,何必讓外人看笑話?”
賀闵怒道:“還不是你這好侄子惹的事情!”
“文軒傾慕茕娘,就算行為激烈些,您也憐惜他一片癡心,大姑娘模樣雖好,但性子古怪,必然是無法讨得宮裏貴人歡心的,到時候出了宮,嫁誰不是嫁啊?”
張文軒見姑母這麽說,眼前一亮,立刻跪地道:“姑父,小侄對大姑娘是真心傾慕,請您成全啊!”
榮娘也在一旁嘀嘀咕咕道:“就是啊爹,再說,誰知道大姐平日裏有沒有做什麽不檢點的事情呢?”
賀闵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他從未如此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娶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女人,又生了一個跟她一樣蠢的女兒,她這是要害死全家嗎?!
正在此時,賀府中又走出一個女子,她直挺挺地跪在臺階下:“老爺,妾身有話要說。”
賀闵正被眼前這些事鬧得煩心,見了杏姨娘,忍不住吼道:“你又出來搗什麽亂!回去!”
杏姨娘卻道:“老爺有所不知,夫人一直看大姑娘不順眼,不僅縱容二姑娘殘害長姐,更是設計要毀了大姑娘名聲,好在大姑娘福大命大,沒有被算計去。如今夫人又指使她侄兒在大庭廣衆之下污蔑大姑娘名聲,妾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情節一波三折,圍觀的人群頓時又是一陣驚呼。
張氏沒想到一向老實的杏姨娘會來攪局,一張臉都氣得扭曲了:“賤人,你胡說什麽!”
杏姨娘卻怡然不懼,擡起頭涼涼地看了一眼張氏:“夫人,是不是胡說您心裏清楚,不如将那疤六給叫出來跟您當面對質,不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張氏在聽到那疤六的名字時,腦子就是“轟”的一下懵了,冷汗頓時就落了下來。看到她這模樣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就是狠毒繼母殘害嫡長女,果真是一場好戲啊!
張文軒見事态突變,立刻爬起來就朝外跑去,卻被趕來的禦林軍給按住。此時在人群中一直觀察此事的那兩名男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先前說好要在人群裏帶頭鬧事的人也沒有出現,兩人對視一眼正準備離開,就看到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包圍了起來。
為首之人冷冷一笑:“兩位,跟着咱家走一遭吧!”
兩人的臉色一變,看到那人手中的內造弓弩,便知他們連最後一絲逃脫的希望也沒了,只能臉色灰敗束手就擒。
這裏的事情發生的隐秘,并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還放在賀府門前這一大出好戲上,早就沒人記得賀茕娘被人污名聲的事,都只是唾棄張氏和張文軒。
張氏癱軟地跪在地上,賀闵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毒婦!你就等着被休吧!”接着便怒氣沖沖地回了府中。
榮娘六神無主,但看了看被抓起來還掙紮不休的張文軒,又看了看癱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母親,卻被一個扔過來的雞蛋給吓了一跳。
有人在人群裏罵道:“你這毒婦,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這一聲叫罵似乎引發了群情激奮,一時之間,爛葉子和臭雞蛋都朝着張氏扔了過來,張文軒被禦林軍困住,反倒是免了這一劫。
榮娘一見此情景,連母親也顧不上,一呲溜就爬回了府中。
顧雲璧皺眉看了看眼前的場景,又與人群中一人對視一眼,見那人點了點頭,他才徹底放下心來。看了一眼賀府緊閉的大門,便轉身離開了。
這賀府門前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傳到了承平帝的禦桌之上,他忍着怒氣聽完了暗衛的複述,才沉聲問道:“如何,可查出什麽?”
“那兩人供出背後之人是通政使司左通政何子明,似乎其中還有其他人家的影子,不過暫且查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何子明就是何瑩之父,通政使司左通政這個位置雖然不是高位,但何子明以同進士之身爬到這個位置,很多進士出身的都未必有他這運氣,況且他雖然出自何氏,卻只是偏支庶子,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多是靠了自己的能力。
趙瑕卻搖搖頭:“區區一個何子明膽子怎麽敢這麽大?他背後還有什麽人?”
“這何子明是章閣老的親信,此次他的嫡女何瑩能入宮據說也是因為得了德太妃的喜愛。”
章閣老因為本事不如另外兩位閣老,故而并沒有多少親信,德太妃的事讓他感受到了後宮對前朝的影響力,所以才不遺餘力要在趙瑕的後宮插一手,他章家并沒有年紀合适的姑娘,所以才便宜了何瑩。
也正因為如此,發現茕娘得了趙瑕喜愛,他才格外在意,他不曾親眼看見趙瑕是如何對待茕娘的,便從自身的角度去想,以為只要污了茕娘的名聲,趙瑕自然會厭惡她,何瑩等人才會有機會。
趙瑕在宮中将茕娘保護的密不透風,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在宮外鬧了幺蛾子,他本就和茕娘在冷戰,萬一被她知道了,豈不是更加不願意嫁給他了?
趙瑕想通了這些關節之後,越發痛恨這些無事生非的人。
“好!真是好!”趙瑕眯了眯眼,“他既然不肯安安分分,非要上蹿下跳,朕就成全他!”
章閣老當初也是憑借德太妃的關系才能入閣,他沒太多本事,在趙瑕登基初期一直都老老實實,是幾位閣老中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趙瑕要集權,內閣的權力就不能太大,章閣老的存在也算是變相拉了內閣後腿。也因此,趙瑕雖然不大看得慣他,卻也能一直忍着他占着一個內閣的名額,可他貪心不足,那就留不得他了。
畢竟一個人可以蠢也可以貪,但若是又蠢又貪,那基本離死也不遠了。
何子明原本身上就不太幹淨,趙瑕只是一聲吩咐,第二天上朝就有禦史彈劾他“貪贓枉法,縱容親屬侵占良田、打死良民”等等一系列罪名。
何子明還欲辯解,就見已有暗衛呈上了所有證據,他頓時臉色灰敗,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畢竟暗衛唯一聽命的人就是承平帝,況且沒有他在背後支持,這一切怎麽會發生的這麽巧?何子明自忖他平日裏雖然是章閣老親信,但行事一直小心,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坑了一把。
章閣老站在文臣隊伍的最前方,卻不發一言。
自從那兩人被抓了之後,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好在他早早得了消息,留了後手,這才将所有責任推到了何子明身上。
何子明心知自己被當了棄子,雖然俯首認罪,但心中憤恨,畢竟若沒有章閣老的默認,他如何會将女兒送進宮,又如何會有今天之罪?
他的罪名清清楚楚,證據也都擺在這裏,再加上承平帝推動,幾乎立刻就定了罪,只等着抄家流放,家中眷屬雖然免了流放,但家産被抄沒之後,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
何子明被宮中禁衛給拖了下去,不少臣子都猜到了內情,尤其是章閣老那些親信多少有些物傷其類,畢竟何子明的忠心他們是看在眼裏,但章閣老還是說棄就棄,着實有些無情了。
然而趙瑕的态度在另外一些人眼中就不一樣了,他當初在宮中去找賀茕娘的事情并沒有特意瞞着,幾位閣老都是知道的。
如今何子明突然被撸了下來,大部分人想的都是殺雞儆猴,是對章閣老不滿。可另外一些人卻想的更加深遠,畢竟賀府門前發生的事情可就在前日,那張文軒雖然是故意陷害,卻極其迅速地被化解了,賀茕娘的名聲一點損傷都沒有,反倒是張氏和張家被嘲了個徹底,張氏更是成了惡毒繼室的代表,若說這背後沒有人引導,傻子才會信。
而将這事情辦得這般幹淨利索,整個天底下,除了承平帝不作第二人想。
謝閣老最先出列:“老臣奏請。”
“準。”
“陛下親政已逾六載,朝野清明百姓富足,然後宮無主,難免動搖國本,故此,老臣懇請陛下擇家世清正、品行良好之女子,請立皇後位,以正國本。”
往常群臣只要一提這個話題,趙瑕的臉色必然不好看,早幾年還扔了茶杯砸在人身上,這幾年脾氣內斂,但在這件事上頭還是沒有絲毫轉圜。很多臣子都做好了準備,想着他們這位陛下日後恐怕根本不會娶後,說不定還得在宗室中挑個孩子來繼承皇位了。
可誰知,趙瑕這一次并沒有直接了當地讓他們滾,而是破天荒地說了一句。
“讓朕考慮考慮。”
這句話可比之前将何子明定罪打壓章閣老要有震撼力多了。不少老臣當場老淚縱橫,連呼萬歲,仿佛趙瑕先前做了那麽多事都不如這個決定來的英明。
趙瑕扔下了這個雷,就施施然宣布退朝,直接就把衆臣晾在了大殿裏。好在衆臣也不以為意,畢竟堅持了這麽多年的事情,皇帝終于松口,甭管是為了什麽原因,這也是他們文臣的勝利啊!
謝閣老也沒想到皇帝的态度轉的這麽快,一時之間就懵了,原本還有不少勸服的話都卡在了喉嚨眼裏。回過神來之後,謝閣老與楊閣老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着凝重。
從前趙瑕不肯立後,他們也愁的很,如今趙瑕松口了,他們卻更加愁了。
兩人都是經歷了兩朝的臣子,還都做過帝師,尤其是楊閣老,他教了趙瑕四年,可以說是親眼看着趙瑕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雖然自小長在冷宮,卻并沒有瑟縮或者暴虐的壞毛病,事實上他的優秀和成長速度都非常驚人,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另一個毛病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那就是偏執。
他的心志堅決,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整個朝野的反對之下,一力推動了重開海運。這六年時間,他從一個處處被人掣肘的少帝長成了如今無人敢違逆的帝王。不管心性還是手段都是極致,而這樣一個人,要轉變他的想法有多難?!
若非賀茕娘家世清白,他們都要懷疑對方是苗疆之人,給陛下下了蠱。但就算如此,一個對帝王影響如此之深的女子,終究是隐患。
楊閣老苦笑一聲:“謝兄,如今要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謝閣老嘆了口氣,“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