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風暴(二)
風暴(二)
沈辭身子仍需繼續養一段時日, 不能連夜奔波,因此蕭逾白換了身份,先他們一步前往永都, 于雲夢樓會面。
林桑晚和沈辭易了容, 身份是進都尋醫治病的夫妻, 謝長凜安排的馬車極其寬敞, 留有一人可以躺着休息,車內也用心布置過一番,熏着香, 讓人坐得舒适。
綠草依依, 馬車辘辘前行。
林桑晚從窗縫內看了一會窗外風景, 回頭看沈辭。
他端坐在席子上, 面前的案幾上放了一疊文書和幾張輿圖,修長的手指握着一支筆,正全神貫注地書寫着。
馬車忽地颠簸, 剛落筆的字被墨汁染黑。
“怎麽了?”
沈辭注意到對面的視線低聲問道,眼睫低垂, 手上動作不停, 繼續寫着。
“你為何不讓我直接行刺蔣禮?”
林桑晚問出了連日來的疑惑,蔣禮一死, 群龍無首, 豈不是一勞永逸。
沈辭停筆,擡眸看她, 一雙淡眸沉了沉,緩緩道:“蔣禮身邊高手如雲, 而浮雲閣主要收集情報,你身邊的那些暗衛不一定打得過, 你若去了,只怕九死一生。再說,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石堰之變的真相?”
林桑晚被問的啞然,頓了頓,點了點頭,“想的。......可祖父曾說“俠之小者,行俠仗義,濟人困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就化解此次反叛,不也很好?”
“阿晚。”沈辭握住她的手,語氣微愠,“即使你能一命換一命,我也不舍得。”
他的掌心跟他聲音一樣冰涼,可她卻感到無比的安心而溫暖。
即使給沈辭搭了一臉胡子,可守城門士兵見他渾然天成的清冷矜貴氣質,每每都要盤問許久,還要仔細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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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林桑晚混跡江湖多年,将那潑辣娘子的狠勁演得淋漓盡致。
馬車內的沈辭忍俊不禁道:“娘子當真威武。”
“那可不。”林桑晚對上他灼灼似火的目光,大義凜然道:“夫君放心,既然跟了我,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沈辭輕嗯一聲,嘴角勾起,阖上眼,閉目養神。
林桑晚見他額頭冒的細汗,拿了帕子給他擦拭,“哪裏又疼了?”
明明該将養的時候,卻舟車勞頓,焚膏繼晷的安排各項事情,即便是鐵打的人,也會有累趴的時候。
“無事。”沈辭将她拉入懷中,收攏胳膊,将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十分安靜。
夏風從簾縫灌入,吹動兩人交疊的衣袖。
林桑晚一動不動,由他抱着,直到他睡熟了,呼吸均勻,她才将他放平,然後揉了揉麻木的肩膀,低頭看着沈辭。
昏案中,他臉龐蒼白,雙眸緊閉,偶有月光鑽進簾縫,鍍在他臉上,給他整個英挺俊雅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更顯得清冷高雅。
馬車繼續飛馳。
自打皇帝病危,永都城內百姓紛紛閉門不出,而煙柳之地依然燈紅酒綠。
等他們到永都,嘉辰王已經安排了各項事情。
屋內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氛圍罕見的緊張肅殺。
景仁帝被軟禁在養心殿,四周重兵把守,顧霆每次入宮都得被盤查半天。
林桑晚t仔細專注地看着皇宮地圖,顧霆在一旁講解計劃,“明晚子時動手,你們從東華門入,我的人會在那邊接應,入宮後……最後會有易了容的假皇帝代替換上。”
靜夜沉沉,月華如練。
沈辭和蕭逾白同樣對着明日的計劃,若是林桑晚那邊被發現,難免少不了一場硬戰。最後他們吩咐了各自心腹注意地方,便讓衆人下去休息。
顧霆走時朝林桑晚和蕭逾白看了一眼,躬身行禮告辭。
林桑晚他盈盈一拜,四年前,雖然是他帶人抄了鎮北王府,可他給了全府體面,沒有肆意侮辱踐踏。
對于顧霆願意與他們合作時,林桑晚起初是有些震驚的,沈辭卻早有料到,“國将不國時,總會有無數的人願意站出來。”
睡前,林桑晚強打起精神又看了一遍地圖,睡意爬上眼皮,實在撐不住了才摸着上床。
呼吸猛然一滞,有人摸了進來。
林桑晚摸着枕下碧落刀,想要出手時,沈辭氤氲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我。”
林桑晚一骨碌滾進床裏頭,“沈大公子不會是孤枕難眠吧?”
沈辭不置一詞,很快躺了上去,不動聲色地抱住她。
紗幔落下,屋內昏暗,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香味。
“沈大公子,長夜漫漫,我們來幹點有趣的事吧!”
說罷,林桑晚抓住沈辭的衣領,一把扯下裏衣,翻身壓在他身上。
沈辭:“……”
林桑晚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摸拽,而身下的沈辭卻安靜躺着,好似死人一般,實在無趣。
難道是受了傷又發病了?可不該啊,她可是見過他兇猛縱欲一面。
她停下手,把身體嵌入沈辭雙腿中,壓了一會,擡頭道:“你怎麽沒反應?你沒這想法,半夜跑來我屋裏幹啥?”
沈辭:“……”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前也不讓我歡愉一次?”
話音未落,沈辭氣息亂了一拍,尤其是在聽到死後,雙目登時睜大。
他悶聲道:“……明晚,……我等你!”
這堅韌毅力都用在她身上了是吧?
林桑晚不幹了,嘻嘻笑道:“我書讀的少,只知春宵苦短,只争朝夕。”
明晚生死未蔔,她又垂涎他美色久已,如今食髓知味,他還自己送上門,她自然要放肆一把。
今夜,她不是鎮北王府嫡長孫女,也不是浮雲閣閣主,而是只遵從本心的林桑晚。
沒一會兒,沈辭僅剩的衣裳被她扒了個幹淨。她擡起他下颌,俯身将嘴貼了上去。
天雷勾地火,一陣天旋地轉,沈辭已将她反壓在身下。
林桑晚嘗試着反客為主,均以失敗告終,被他死死壓在身下。
這人明明沒了內力,怎麽手勁如此大?
她循循善誘道:“沈辭,你大病初愈身子骨不好,需要将養,我來就好。”
黑暗中,沈辭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眼中仿佛有炙熱明亮的燈火在燃燒。
他再次道:“明晚……,我等你!”
林桑晚摟住他脖子,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開始吧。”
沈辭直接拉起了床幔,就着外頭皎潔的月光,将林桑晚撈起,坐在自己腿上。
“不騙我?”
他眼眸清澈,問得極認真。
林桑晚本來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被他一搞,忽然胸口泛酸,一吸鼻子,捧着他的臉,虔誠道:“嗯,我一定活着回來見你。”
下一秒,沈辭順勢銜住了她唇,她張開嘴,讓他深入。
洶湧的,瘋狂的,放縱的,狠狠的。
欲望如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
“沈哥哥……,唔唔唔……,你家後山……都藏了什麽東西?”
林桑晚眼眸含水,埋在他發間,聞着他身上沉穩的雪松香,想分散他注意力,讓他慢點,卻不知話落後,是更為兇猛的進攻。
沈辭額頭有微微青筋突起,艱難無比道:“你活着回來就告訴你。”
“我若回不來,你會殉情嗎?”林桑晚随口一問。
他是有多怕自己回不來。
沈辭艱難地停下動作,一字一頓道:“我……會!”
看到他眼中的赤誠,林桑晚很後悔問出剛剛的話,忙讨好地吻着他眉間,鼻子,唇,然後緩緩向下,道:“我一看勢頭不好就溜回來。好不好?”
沈辭:“……”
還有心思打趣?
他眼睛微眯,氣勢洶湧,可又怕傷了她,影響她明晚任務,又極其小心。
床幔重新落下,隔絕了銀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