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走得總是這樣快
第57章 他走得總是這樣快
宋時晨快要三十歲,依然沒幾個錢,同齡人成家立業,但宋時晨什麽也不想要,他唯一想要的只有音樂,只有自由。
他以前的小學弟周鈞南畢了業,還有他那個最好的死黨盛澤輝。以前宋時晨還帶着他們一起玩兒的時候開玩笑,說讓他倆畢業後可以做樂隊的替補,可惜兩人都沒來。
他們還在找一個人。
失去聯系太久了,大家都知道不好找。
女孩家裏也沒多少人關心她,剩下一個弟弟太年輕。
周鈞南倒是“熱心”,許多時候,宋時晨看着他就覺得累。這時宋時晨又對月海的大貓和冷冷說,周鈞南也太奇怪了,還是不要發展他來我們樂隊。大貓和冷冷只是笑。
其實他們都有在幫忙。
雖然好像也沒什麽多大的意義。
某天晚上宋時晨在他的房間裏醒過來,淩晨三點,空掉的魚缸裏早就沒有魚。宋時晨看看日歷,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回過家了。上一次是……?三年前?四年前?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宋時晨想。是大學畢業拒絕家裏安排的工作?是花光了積蓄也沒闖出個名堂?是天南海北地流浪,爸媽看過來的那種失望的眼神?
宋時晨忽然想到——
或許他也在逃。
大貓和冷冷可能也是。
演出開始前,宋時晨的心情有點兒莫名奇妙地低落。大貓從背後偷襲他,一下子壓過來,開玩笑地說:“想什麽呢,喝酒了?”
宋時晨接不住大貓,連忙逃開,笑道:“沒。”
Advertisement
那天晚上,宋時晨在舞臺上安靜地站着,第一首歌開始之前,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大貓和冷冷,對觀衆說:“是這樣的。我們……我們去年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很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但還有兩個她認識的人在找她。去年我們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度過了一些悠閑的日子。新朋友來和我們一起吃過飯,還來聽過我們的演出。和新朋友認識的時間雖然短暫,但還是挺舍不得。不知道新朋友什麽時候能回來。如果你能看到這一段,歡迎你回來。”
臺下有人起哄:“宋時晨,新朋友是不是你女朋友!”
“這個真不是——”宋時晨在燈光下笑眯眯的,他把衛衣的袖子卷起來,拿起吉他,“不說廢話了,進入正題。”
有人錄制了視頻。
但月海依舊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樂隊,發布的新歌在app上只有幾十條留言。過去很久才有人在問——宋時晨說的新朋友到底是誰啊?
噱頭啦。
搞氣氛的。
主唱胖了!
哈哈哈哈哈,我們晨晨不是胖,是腫。
我的寶藏樂隊什麽時候能火!新歌很喜歡。
冷冷冷,最近天好冷——
“阿嚏!”周鈞南剛走進辦公室,有點兒頭暈腦脹。今天早上鄭毅文似乎想跟他說點什麽,周鈞南因為起遲了,也沒時間聽。
“晚上說。”周鈞南急匆匆地把外套穿好,正在門口彎腰穿鞋子。
鄭毅文給他拿了早餐,他頭發睡得亂蓬蓬的,對周鈞南說:“那你先摸一下。”
“啊?”周鈞南迷茫。
“我的腹肌。”鄭毅文面無表情。
周鈞南頓時笑起來,說:“你把你這老頭秋衣換掉我再摸。”
鄭毅文:“……”
周鈞南回過頭抱了一下鄭毅文,親親他的下巴,說:“真走了。”
“拜——”鄭毅文看着門砰的一聲關上,“……拜拜。”
——他走得總是這樣快。
鄭毅文想,說不清楚,他覺得自己有點兒離周鈞南越來越遠。可怎麽會這樣?明明自己很努力地來到他身邊,每一天他們都待在一起。明明那些燥熱的夏日,他們還在城市裏到處玩兒。但是後來,天氣一點點變冷,周鈞南整個人卻變得很焦躁。
鄭毅文重新找到門框,站在那兒挺直背,沉默地量了一下身高。187。不會再變了。對着鏡子,鄭毅文認真打量着自己的腹肌。他倒沒有拼命去練,只是和金陽一起去健身房試過幾次。應該……應該還行吧?鄭毅文思索,畢竟健身房裏的健身教練都誇他,雖然最後金陽黑着臉帶着鄭毅文離開了那兒,還說下次再也不去了。他不是周鈞南的寶貝嗎?鄭毅文有點兒沮喪。
沮喪的不止他一個。
周鈞南剛到公司沒多久,就被吳哥喊去他位置旁,說道:“準備這周要上一個東西,你手頭事情不多吧?你跟一下?”
“不。”周鈞南很有原則,“我這周比較忙,你找丹丹?她好像挺有空。”
吳哥頭痛欲裂,先是很生氣,但看着周鈞南一臉平靜,只是沮喪地說:“那我再看看。”
周鈞南說:“行。”
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丹丹被吳哥叫過去,再回來的時候臉色有點兒陰沉。周鈞南假裝沒看見,他很早便知道他和這裏“八字不合”,之所以不辭職是因為不想讓老爸找到可以“攻擊”的點。
周鈞南中午又沒什麽胃口,去樓下便利店轉一圈,拿了咖啡和面包,走路去寫字樓附近的城市公園裏透透氣。
翻開微信,周德明的消息還在那兒:【什麽時候有的姻緣?】
周德明:【不要告訴我還是之前的那個!離家出走那次?】
周鈞南:【那都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周德明:【你還是沒有改好。】
周鈞南:【我到底要改什麽,我什麽毛病也沒有。】
周德明:【有一天我死了,就沒有別人管你了。】
周鈞南:【你別死,祝你長命百歲。】
煩。
周鈞南知道他爸是定時炸彈,但他不能不說,再瞞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總有一天,他和鄭毅文……
對了,鄭毅文。周鈞南喝了口咖啡,又切到和鄭毅文的聊天框——
鄭毅文:【晚上我會去金陽那裏兼職,以後都要晚一點回來。】
周鈞南的回複總是間隔很久,有時候鄭毅文會自動開啓下一個話題。
鄭毅文:【你給我買的毛衣我穿了。】
鄭毅文:【你好久沒上游戲,那顆果實成熟之後需要你去收,我不能收。】
鄭毅文:【聖誕節我們要買一棵樹嗎?】
他怎麽當時沒有回複?周鈞南想不起來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回複過鄭毅文,但又找不到證據。
周鈞南嘆了口氣,一個人站起來在城市公園裏面轉悠。這不是著名景點,只是給市民朋友提供的休閑場所。人工湖的水抽幹了,露出有些髒的池底,裏面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垃圾。周鈞南看見一個工人穿着橡膠長靴走進幹涸的池底,正在用工具打掃。
他想到自己也穿過類似的長靴,是吳叔喊他去家裏的魚塘裏抓魚。周鈞南覺得現在他又不會抓魚了,肯定又會變得毫無收獲。周鈞南慢慢地走回寫字樓,還在想什麽時候要去一趟臨市。算命大師說要往西北方向找,不會一直要找到草原去吧?周鈞南苦中作樂地想。快過年了,他不能讓鄭毅文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如果能找到楊悠樂是再好不過。
“周鈞南。”回去後,吳哥在會議室探出頭,對着周鈞南招招手,“你來一下。”
周鈞南腳步一轉,推開會議室的門——
鄭毅文把員工休息室的門打開,找到金陽給他騰出來的一個櫃子。在ktv工作要穿制服,前些天沒找到合适鄭毅文的尺碼,最近才有合身的。
金陽幫鄭毅文看了看,對他豎起大拇指:“帥。”
“嗯。”鄭毅文垂着頭應了一聲。
金陽問:“小文,你心情不好嗎?”
鄭毅文怔愣幾秒,不太有說服力的樣子:“沒有。”
“感覺你最近都悶沉沉的。”金陽說,“有點兒像我倆剛認識的時候……啊,也差不多快一年了。天氣又冷起來了。”
旁邊還有一個男人笑着接話:“快過年了。”
鄭毅文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衣架看。
金陽的注意力被男人吸引走,笑罵道:“什麽快過年了,才十二月份就想着過年,元旦都沒有過呢。”
“每年就盼着過年。”男人說,“小時候盼,長大了也盼。好久沒回老家了……爹娘該想我了。”
鄭毅文說不出為什麽,突然覺得心髒一緊,眼眶和鼻尖都發酸。他低頭快速地從金陽身邊繞過,去洗手間裏洗了把臉。
原來又快過年了。
鄭毅文想,他讨厭冬天,他什麽都沒有。外婆走之後他花了很久才哭出來。那個人不提到過年還好,一碰到這個開關,鄭毅文就想回家了。
他的院子,爸留下的秋千椅,每天騎車經過的小道和樹林,他的房間,周鈞南送他的鼓……他們,他們……
鄭毅文收起情緒,走出門去工作。今天他的班次要給客人送東西,不是太忙。
“包廂305要一個果盤。”有人喊。
“嗯。”鄭毅文點點頭。
包廂305的門推開,是個中包,大概六七個人在裏面唱歌,鄭毅文很小心地把果盤送進去。他不理解為什麽有人喜歡點這些,比外面單買要貴許多。
鄭毅文送進去就出來,但裏面有個人跟着他一起走出來,在背後喊他:“欸,帥哥。”
鄭毅文回頭,年輕男人長相帥氣,皮膚白皙,黑發濃密,看起來很乖,但耳朵上卻有一排亮閃閃的耳釘。
“真是你啊。”那人說。
鄭毅文用眼神表示疑惑:“?”
那人說:“夏天時候我們在溜冰場見過一次……不記得了?那……前陣子在後巷……我喝醉了,你扶過我一次……這個記得?這個也不記得了?”
鄭毅文想了半天,終于有了一點印象。
“加個好友怎麽樣?”那人對着鄭毅文笑起來,居然也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酒窩,“想認識你一下。”
--------------------
炮灰拿出來遛一遛(不狗血)(撩鄭毅文算是撩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