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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被拐賣的未成年

被拐賣的未成年

譚淩丁踩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走到約好的咖啡館。李瑛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看見譚淩丁繃緊的臉上，擔憂并非作僞，安慰道：“放心，暫時沒事。”

“坐下說。”

李瑛示意譚淩丁先坐下，譚淩丁坐下之後，服務員走過來。

“冰美式，謝謝。”

“我就直說了，你知道，仲達康要賭博，前段時間他應該欠了不少債，最近他家附近一直有人來追債。”

譚淩丁當然知道，她當時離開家，就是因為對方賭博酗酒，還要家暴，她忍無可忍，只覺得自己眼瞎，生下孩子之後就趕緊逃了。

李瑛繼續說，

“昨天，他們應該起沖突了，仲達康進醫院了，那些追債的人，就來找仲宣了。”

譚淩丁壓抑着心裏的火，問，“仲宣還是個孩子，他們要幹什麽？”

仲宣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就17歲，《未成年保護法》還适用。

眼見譚淩丁問出了關鍵一句，李瑛點點頭，附和道：

“我也覺得很奇怪，他們把人弄進醫院了，不趕快逃之夭夭，反而抓着一個孩子不放手，不怕仲宣報警嗎？”

“況且，抓這一個17歲的孩子，天天打工，也未必還的起仲達康欠的錢。”

李瑛在仲宣面前，是個溫柔的慈母形象。但一個女人，在丈夫常年在外工作的情況下，能夠在城市治安環境最差的地區，十年如一日，開着一個不小的超市，本身就是一種本事。她不止是一個慈母，還是一個堅強、聰敏的女人。

而譚淩丁，從一個文憑只有高中，家庭主婦的形象下海打拼，還将事業坐到現在這個水平，智商情商、本領膽識缺一不可。

兩位都是很聰明的女人。而她們心裏都把仲宣視作兒子。

譚淩丁反問：“他們怎麽敢，不是說他們是街頭小混混？”

臉蛋惹眼，身體年輕，家裏只有一個欠着天價債務、漠不關心的冷血父親，仲宣要是被綁走，還債方式簡直是多種多樣。

“年輕人，最容易被人當槍使。”

又蠢又壞的未成年，從來都不少。像仲宣這樣早熟聰明的才是真正的少數。

“這可以報警了。”

譚淩丁說，她捏着手機，難以抑制憤怒，臉色鐵青。

李瑛搖搖頭，

“仲宣不願意。”

“……”

“一個欠債失信的父親，你想過，這對仲宣未來的影響會有多大嗎？”

譚淩丁在外企工作，家人失信對他來說影響并不大。她一步步打拼上去，身邊圍繞的也都是商圈老狐貍，她早早就沉浸商海腌入了味，對這些沒有那麽在意。

但仲宣不一樣，他志不在此，如果他想要走向編制或者政治，失信的父親将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李瑛推出一張紙片，上面寫着一串號碼。

“這是仲宣的電話，你收着吧。”

說完，李瑛站起來，結賬走出了咖啡館。

譚淩丁看着臺前的紙片發愣。

段長川躺在沙發靠背，手指碰着仲宣的肩膀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

仲宣哭完了，後知後覺開始臉紅，一本正經地繃着背看窗外，耳朵卻出賣了主人的內心。

“你知道仲達康欠了多少錢嗎？要不我替他——”

仲宣一個眼刀子抛過去。

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當我沒說”

段長川識時務閉上了嘴。

“這幾天不許單獨出門。”

仲宣沒意見，點了點頭。他本身就宅，能不出門絕不會出門。

“和我一起倒是可以。”段長川補充道。

“……”

“阿姨呢？”段長川忽然想起來，都快要11點了，阿姨沒有來。

“她今早和我說了，家裏小孩生病了，可能會晚一點來，我讓阿姨先回去了，忘了告訴你。”

仲宣也才忽然想起起來，今早李阿姨來敲門之後，他的心便亂作一團，什麽都忘了。

‘——咕嚕咕嚕’

肚子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仲宣要捂住自己的肚子時，已經來不及了，叫出了聲。

“……”

瞬間，仲宣的臉開始蒸騰了，整個人腦袋上似乎都開始冒煙了。

段長川笑着問，“肚子做餓夢了？”

仲宣欲哭，雙手緊緊捂着肚子，低着頭眼神在地板一圈圈巡視。

段長川憋着笑意，問：

“找什麽？”

仲宣：“找地縫。”

段長川說，“要不我們去超市買菜，怎麽樣？”

仲宣擡眼看他，心想終于轉移話題了。

“你不是說少出門？”

“和我在一起，遇到人也不怕。”段長川相當自信。

仲宣才大哭了一場，其實不想動，于是問道：“萬一我拖你後腿怎麽辦？”

段長川走到沙發邊，伸手撈起一灘仲宣貓。

因為才哭過不久，鼻尖、眼眶都還是紅色的。外面陽光普照，仲宣離窗戶近，似乎也被鍍上了一層陽光。

段長川自信道：“我的後腿很堅.挺。”

“？”

在說什麽瘋言段語。

總之，段長川抓着仲宣兩只手，仲宣不情不願的跟着他，一條長長的被拖在地上的仲宣出門了。

走到附近商超，說好買菜的兩人直奔零食區。段長川推着推車，仲宣走在前面。仲宣只是把零食掃過，偶爾在一衆零食裏糾結地選幾樣自己最想吃的。

段長川則走在仲宣身後，看着仲宣在哪個零食的方向停留比較久，等仲宣走過去後，長臂一揮，蝗蟲過境般掃蕩。

以至于仲宣回頭時，零食裝了小半車了。

仲宣震驚地睜大眼，怎麽全部都是他喜歡的！？

段長川用推車輕怼一下仲宣的屁股，獲得仲宣怒視一次。

“看什麽？去買菜了。”

段長川憋着笑意，催促人快走。

走到擺着芹菜的貨架邊，仲宣皺着眉，遠遠後退兩步，很是嫌棄的樣子。

段長川被仲宣這副喝中藥一樣的表情逗笑，問他

“這麽不喜歡芹菜？”

仲宣面容嚴肅，捏着鼻子繞開芹菜，很認真地對段長川說，

“我吃不了芹菜。”

段長川挑了挑眉，難道仲宣是過敏？那确實值得注意，于是段長川特意關照了一下，

“吃了會怎麽樣？”

仲宣深沉嘆氣，看着段長川的眼睛，說：

“會不開心。”

“……”

那真是非常嚴重了。

兩人挑挑揀揀買了幾個菜，推車推着小半車零食去收銀臺。

仲宣正在掏錢包，他手機支付軟件裏沒幾個錢，一般都用現金。他摸了摸左邊的褲兜，又不死心地摸了摸右邊，沒有。

他忘了帶錢包。

仲宣只好擡眼看段長川。

段長川得意地回望一眼仲宣，眼神裏明晃晃寫着：離不開我吧～

仲宣，“……”

他施施然掏出手機，準備付款。

零食裝了兩個袋子，還有一些多餘的可以提的東西實在裝不下了。

售貨員問：“還需要多一個袋子嗎？”

仲宣看着段長川開心準備付款的模樣，嘴角抽了抽，搖頭，道：

“不用，他已經裝起來了。”

售貨員，“……？”

段長川十分甘願地提着兩大袋零食，仲宣抱着幾包其他的東西，兩人慢慢悠悠往回晃悠。

走着走着，段長川的腳步倏忽一頓。

他回頭問：“怎麽了？”

段長川盯着不遠某處，眉頭微微皺着，道：“看見我老師了。”

仲宣順着段長川的目光巡過去，只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正抱着他熟睡的兒子，腳步匆忙地往前走。

仲宣微微疑惑，頂級聰明的大腦轉了好幾圈，也不記得高二有這一號老師。

“這是我們老師？”

段長川說，“我們去打個招呼。”

仲宣，“ ？”

他懷疑段長川認錯人了，因為二班所以的老師，仲宣都能認個臉熟。這女人絕對不是。

他有些猶豫，跑上去打聲招呼卻認錯人，聽着仲宣都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要不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不行，你和我一起，走。”

段長川卻不願意，經過今早這事，段長川守護欲更加強烈。他自己能感受到，某些情緒已經快到了噴薄而出的邊緣。他想将尚未成長的仲宣完全保護在羽翼下。

仲宣無法，只好落後兩步跟着段長川跑上去。

快走到女人身後時，段長川對女人大喊一聲，

“站住！”

在他身後幾步距離的仲宣，“……？”

和老師打招呼的方式如此別致，二中老師居然有這麽慈祥的人麽？

女人也被段長川的聲音震了一下，她轉過身，面色平靜。

但在段長川眼裏，演技太拙劣，眼神中的慌亂幾乎難以隐藏。

段長川打量過女人。

身體僵硬，手臂繃緊。

段長川問：“你是這小孩的誰？”

“我是他的小姨，怎麽啦？”

女人嘴角牽起一個笑，很慈祥和藹的模樣。

“怎麽證明你是他小姨？”

聽着這對話的仲宣，反應再遲鈍，也警覺了起來，目光死死盯着對方。

她表現一副有些生氣的模樣，瞪着段長川，說：

“我是他小姨，還需要證明？我不是的話，他怎麽會在我懷裏睡覺呢？”

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并沒有逃脫段長川和仲宣的審視。

段長川冷笑一聲：“把他喊醒，他認你我就信。”

女人似乎更生氣了，“這孩子我哄了好久才睡着，醒了又要哭，你們負責啊？有病。”

她轉身就想走。

段長川指節捏得咔咔作響，渾身氣壓一下子就低下來，濃烈的殺意彌漫。

仲宣一時間不敢動彈，看向女人：識時務就快把孩子還回來。

施主若是聽不懂佛法，段長川也略懂一些拳腳。

女人見情況不對勁，這學生一副煞神模樣。

她抱着孩子轉身就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