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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難受

我難受

段長川臉色一變，笑容收斂，氣勢十分嚴肅可怕，惹的白襯衣警察和老張側目。

“怎麽了？”

段長川挂斷電話，老張追問他。

段長川把錦旗塞進老張手裏，道：“家裏人出了點事，我得回去看看。”

老張看出段長川神态已經有些抑制不住的焦急，拍拍段長川的肩。

“行，你有急事就先回去，咋們下次再聚。”

“嗯。打攪各位了。”

段長川向衆人點頭示意，推開門往外跑。

老張後知後覺地撓撓頭，

“诶，段長川不是父母雙亡嗎？”

段長川走出門，在警局附近打了輛車，擰眉按耐着擔憂，心裏七上八下的。

李阿姨忽然來他家，還用仲宣的手機打電話，想必一定是什麽很焦急的事，才能讓一個開超市十多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女人如此擔憂。

他打開門，鞋子都沒來得及脫下，徑直就走了進去。李阿姨和仲宣都坐在沙發上，仲宣手裏抱着抱枕，微微曲着腰，頭埋着，對段長川的到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長川你終于回來了。”

李阿姨聽見開門聲，連忙轉頭看他，神态焦慮。

段長川徑直走到仲宣身邊坐下，緊緊挨着仲宣，一只手環住他的肩膀，是十分有守護意味和掌控感的動作。仲宣低着頭，微曲着腰，段長川坐到他身邊，環抱住他，也沒反應，像被抽空靈魂的木偶娃娃。

他卻沒有問仲宣，只是緊緊攬住仲宣，任由自己的溫度通過手掌傳遞。

段長川擡眼看李阿姨，“發生了什麽？”

“仲達康進醫院了。”

李阿姨深深看了一眼仲宣，“今天早上，我超市門才打開，就有人進來找仲宣，說他爹進醫院了，讓仲宣去看看。”

段長川眉頭一皺，反問，“他們認識仲宣，也知道您認識仲宣？”

李阿姨向他解釋，“那些孩子我也認識，小時候就是我們附近的孩子，和阿宣差不多大，小時候欺負過阿宣。早就辍學了，附近人都知道他們，平時就幹些追債讨債，威脅別人的事。”

段長川蹙眉，他早知道仲宣的生活應該比較艱難，但他自以為，遇見自己之後，仲宣的生活應該是處處向好，不再被束縛威脅才對。

他環着仲宣的手微微用力，仲宣被他手勁往段長川懷裏帶了帶。

“仲達康前些日子就被追債，來我超市都帶傷，估計就是他們幹的，現在還把人弄進醫院了。我恐怕他們要威脅仲宣，所以就趕緊來了。”

段長川似乎想到了什麽，擡頭想問，卻被忽然動作的仲宣打斷。

“我給仲達康打個電話，我要去醫院。”

段長川把仲宣給按回去，萬分不贊成。

“你去給他交醫藥費？”

李阿姨也勸仲宣，

“現在打電話也未必打的通，可能還有人守着仲達康呢，你去不是自投羅網？我來是為了告訴你們兩個，最近一定要小心。”

段長川忽然插嘴：“李阿姨，你來的時候，有注意身後有人嗎？”

段長川專業出身，如若是他，必然會跟蹤在身後，李阿姨聽到段長川說的，倏忽慌亂了。

“我着急就來了，沒注意身後……”

“這，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

李阿姨十分懊悔，她當時心裏着急，把孩子送到他們外婆家，就趕快趕來了。

她沉浸在自己可能給仲宣帶來更大風險的愧疚中難以自拔，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段長川一手按住仲宣，輕輕摩挲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一面安慰道：

“沒事，這裏安保不錯，他們沒那麽容易進來，最近您也萬事小心。”

“您先回去看好申蘭申君，我會保護好他的。”

段長川從慌亂中喚回神，冷靜地安排全局。

“他們雖然沒什麽勢力，但畢竟也是混子，知道了仲宣的位置，總比他們天天來超市招惹好，對小孩子也有危險。放心，他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我。”

李阿姨被段長川送至門口，李阿姨擔憂看了眼沙發上還在晃神的仲宣，對段長川說：

“長川，你照顧一下阿宣的情緒。”

“放心，我會的。”

段長川承諾下來。

送走李阿姨，段長川坐回仲宣身邊。沙發很軟，段長川坐下的瞬間，仲宣的身子就慣性朝着段長川傾斜過去，仲宣剛想挪開，就被段長川環住肩膀，捉在懷裏。

段長川彎下腰，低頭靠近仲宣，看着人低垂着看不清眼神的側臉，嘆了口氣。

“怕什麽，誰能打得過我？”

半響，仲宣搖搖頭，語氣裏絕望幾乎要溢出來。

“我不怕這個，我都敢和仲達康打架了，我怕他們幹嘛。”

他停頓了好一會，梗着嗓，幾乎說不出話來。

“難受。”

仲宣從小就很努力，到中學之後，更是無數老師賞識、喜歡，同學最多不過是對他的性子有些意見，卻也盡力表達友好。

但自己維持着冷淡的表現，給自己裹上了一層保護膜。

可似乎他不管怎麽努力，原生家庭和他的社會底層背景始終如影随形。

仲宣很清楚，他沒有辦法很好接受韋中心、思悠這些人的友好，始終維持着表面的友誼，卻接受了覺潮生、林未眠的靠近。他和後者，或多或少，在原生家庭或着社會背景下有共鳴，他承認這些人是同類。

仲達康帶給他深埋內心的陰影，而他小時候生長的環境和充滿惡意的同齡人，則帶給他難以擺脫的自卑和情感障礙。

“我難受。”

段長川感到手背一陣滾燙，一看，仲宣的眼淚像滾珠子一般砸在他手背上，把人的手背幾乎灼燒滾燙。

段長川手臂上的青筋一下子鼓出來，他捉住人的腰，把人強迫性的擡起來。

仲宣被迫仰起頭，淚水滾下來，幾乎睜不開眼睛，整張臉都憋氣到發紅。

他在無聲的顫抖。

“呼吸。”

“阿宣，呼吸。”

段長川大手捏住仲宣的下颌，讓人把嘴巴展開。仲宣仰起頭，面前段長川的身影幾乎模糊。

仲宣終于呼吸過來，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眼睛憋紅了血絲。

“不害怕，仲達康毀不了你的人生，誰都毀不了。”

他把額頭靠在仲宣浸着汗水的額頭，兩人依靠在一起。仲宣還因為過度呼吸，身子止不住顫抖，但他的目光卻努力聚焦在段長川臉上。

“我也不可以。我是為你來的。”

他貼着仲宣的皮膚，慢慢厮磨，氣息緩緩交纏，段長川語氣緩慢卻沉穩得令人信服。

“你很努力，又聰明，未來只會更好，不要因為他們，也包括我，成為你的絆腳石。” 說到這裏，段長川鈍了一下，笑了一下，确切地說，“當然，我不會，我是你的墊腳石。”

他學會了松勁，輕輕拍仲宣的背，緩慢地像是撫摸。

幾分鐘之後，仲宣的呼吸終于緩過來，慢慢的平靜下來。段長川退開一點，将仲宣扶正。

他沒由頭，看着段長川，說，“我想去人大。”

段長川擡手，輕輕撩起仲宣被淚水和汗水打濕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整張漂亮發紅的臉來。

“唔，去呗，到時候我就去人大旁邊買個房子，我去當保安？”

仲宣破涕為笑，“那可是京城，房子很貴的。”

“那我就租房子？等你讀完大學就回百川？”

仲宣終于笑了，段長川輕輕捏了捏仲宣的後頸。

仲宣也不知道段長川是什麽癖好，總喜歡視奸、或摩挲他的後頸。

“我萬一不想回去呢？”

狐貍挑眼看他。

“這麽豪橫？那我只能寄人籬下了，到時候就是您給我房子住了。”

“我的房子，為什麽要給你住？”

仲宣反問。

“？”

段長川微微睜大了眼，似乎不可思議，複而推着仲宣的腦袋，左右環視大客廳和全景窗外春色滿園的風景。

“有沒有良心？”

仲宣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那還是回來吧，不想買房被你白嫖。”

另一邊。

李阿姨走出社區，猶豫良久，還是撥打下那個女人留下的電話。

“喂，我是李瑛。”

譚淩丁接起電話，馬上就要開會了，她示意身邊的助理等待一下，走到窗邊。

“聯系我，是有什麽關于仲宣的消息嗎？”

她穿着很職業的西裝和短裙，高高盤起的頭發，站在世界500強企業的分公司大廈，俯瞰着樓下芸芸衆生。

“仲達康欠錢進醫院了，他們現在開始找仲宣了。”

“什麽？”

譚淩丁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嗓音，她轉身向助理打了個手勢，轉身走進茶水間。

“仲達康欠錢，找仲宣幹什麽？他還是個高中生，沒有掙錢還債的能力。”

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一會，

“你不明白，他們不在意是不是高中生，能打工掙錢還債就行。我來找你吧，仲宣這些年的成長環境很複雜，我沒有全部告訴你。”

助理敲了敲門，“譚總，會議馬上開始了。”

譚淩丁深深嘆了口氣，轉身說，“這次報告讓老陳來，我有急事。”

“可…你才是……” 譚淩丁一個眼神看向助理，助理立即改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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