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你有病吧路沉。”
從她口中念出我的名字、她眉眼間的笑意讓我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等不及我再留她聊些別的，有一輛銀灰色跑車停在了她跟前。
一個全身運動裝、肌肉線條明顯的男人從駕駛位開門走了出來。
那男人打量我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Echo，走吧。”
他見她果斷抛下我、絲毫不留戀地走向副駕駛，好像同情我的尴尬境遇似的，“這位是，朋友？”
“哦，前男友。”她語氣平淡，打開車門的動作都沒有停頓。
那男人點點頭，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說不清的複雜意味，“那我們先走了，回見！”
被雨水沖刷後銀色明亮的車身映照出我被畸變的身影。
像個可笑的小醜。
但從他們二人毫無交集的目光交流和她公事公辦的語氣來看，我能确定這個男人絕不是她的現任。
回到老龐家問詢之後，也印證了我的猜想——那男人老龐也見過幾次，是言頤可的師兄，據說是個十分厲害的黑客，在國內知名的網絡安全公司做漏洞挖掘。
我對他的職業十分陌生，也不太感冒，只是覺得他的外形與我對于黑客和程序員的刻板印象不太相符。
“你不好奇他為什麽找頤可？”老龐問。
“想也知道，他在追求她。”我有些心煩意亂，男人的直覺告訴我絕對是這樣，“不知道言頤可會不會接受他。”
老龐皺着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我。
“那我問你，我之前為什麽提醒你盡快把你爸的房子脫手？”
這事兒确實是老龐提醒我的，他現在已經是個律師。
當時我還在國外忙着有關畢業的事宜，只是偶爾會在微信上問他國內的情況。
他問起我回國後的住處，我便簡單說明了父親房産一事。知道他是律師，我們順理成章地聊起了相關問題。他當時就直接勸我，我父親的情況或許十分複雜，建議我盡快回國完成轉讓，最好再脫手變現。
“你當時跟我說，那幾處房産一直沒有出租，所以讓我落袋為安，一旦需要用錢，起碼現金流不會受限制。”
“而且你跟我說，我爸企圖讓我盡快移民，以後會讓財産繼承變複雜。”
他當時還跟我講了不少房主移民之後，國內資産無人繼承的案例。
他對我的提醒，我相信是處于律師職業的敏銳嗅覺。
可他瞥了我一眼，好像覺得我已經蠢到無可救藥似的。
“是言頤可讓我提醒你的。”
我的腦中嗡地一聲炸開。
“是她先跟我說關于你爸的財産問題，讓我查詢一下相關法律規定，然後給你提一些專業建議。”
她難道一直在關注我的動向？
她是如何知道我父親的狀況？
既然她讓老龐去查相關法律和案例，那她為什麽不直接來提醒我，何必繞一大圈？
我滿腹疑問不知從何問起。
“說真的，我真搞不懂你們倆怎麽回事。分手那會兒搞得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可背地裏沒少關注對方。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你倆都沒放下，怎麽就你倆還別別扭扭。”老龐起身去收拾餐桌，最後給我丢下一句，“咱們這麽多年的哥們兒，你跟我說說，言頤可為什麽分了手還對你這麽上心？你是救過她命怎麽着？”
我不知道。
其實老龐問的問題，也是我關心的。我何德何能可以擁有她那樣炙熱的愛意、綿長的牽挂？
受寵若驚的我打算在線上，以網友的身份探她口風。
在感情方面，人對于身邊熟悉的朋友也許會出于面子或者其他原因而有所防備、忌憚，但面對不會見面的陌生人，反而能敞開心扉。
我深吸一口氣，在手機屏幕上摸索出一行字：
「遇見前男友的相親，還順利麽？相親對象怎麽樣？」
片刻後，她回複我：
「還行吧」
我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她回答的是哪個問題。她簡簡單單三個字，就足以讓我心中掀起波瀾，讓我陷入糾結與猶豫，腦海中不斷演練着接下來的問題和答案。
如果我問“相親對象還不錯？”，她回答“對”。
那我又要猜想她說得相親對象到底是誰。
如果我問“見到前男友感覺還行？”，她回答“沒什麽感覺”。
那我又要沉浸在失望中。
我看着手機屏幕發呆，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現在要跟相親對象繼續約會了，祝我順利」
如果說先前我還只是覺得她把相親挂在嘴邊是故意為之，并且對此掉以輕心。那麽現在我看到這句話時，腦海中閃現而過的肌肉男和銀色跑車，讓我倏地意識到事情不再像我想象的那麽簡單，我作為一個搖擺不定、不敢勇敢求複合的前男友，此刻已經危機四伏搖搖欲墜。
夏日午後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我開始思考，到底如何才能請求她給我一次機會，哪怕是将我當做普通陌生人來重新追求她的機會。
還沒等我想出什麽好辦法，又有人來找我了——我的母親。
我與母親已經許久未聯絡。
其實在我中學時候，我的父母似乎就已經貌合神離，只是還一直維持着家庭和諧的表面。我當然可以察覺到那些異常，只不過我也配合着他們，出演一個幸福家庭中的幸福小孩角色。
後來我大學時他們終于不再執着于表演夫妻和睦的戲碼，選擇離婚。之後沒多久，母親把她名下的一棟小房子轉到了我的名下，然後就與一位同樣離異帶着女兒的有錢男人重新組成家庭，我無意融入，也不想被繼父的女兒認為我有什麽争奪財産的圖謀，所以選擇主動遠離。
母親說她想要見見我，說有些事情需要當面跟我聊聊。
我甚至不知道她從何得知我回來的。
而見面之後母親的第一句話讓我差點驚掉下巴：
“我聽頤可說你回來了，這才聯絡你。”
之前幾年，言頤可這三個字在我生活中銷聲匿跡。現在，我卻發現她占據着我的全部生活。
不，準确來說，我似乎只是在她手掌心裏蹦跶。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充滿着詭異的安全感，就像是我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荒漠中掙紮求生，絕望之時，忽然有人告訴我說這只是個實景游戲。
我對言頤可的着迷，在此時又加深了許多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