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下來的兩天,傅南風所有活動全都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取消,甚至連簽過合同的項目,對方也打過來了違約金。
剛開始公司還努力争取了一下,到後來高層回過味來,看這樣子陸今分明是鐵了心要封殺傅南風,他們當然不會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明星得罪陸家的太子爺。
傅南風被冷處理了。
只有她的經紀人急得滿嘴是泡,在她面前繞了一圈又一圈,快把她耳朵吼聾了。
“不就是陪他上個床嗎?你清高個什麽勁兒,圈子裏哪個明星沒被潛規則過?”
“那可是陸今啊,別說被潛了,想主動潛他的男男女女你知道有多少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和他上了床,指不定吃虧的是誰呢。”
興許是吼累了,劉銘歌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哭喪着臉道:“我手下就你這麽一個能出頭的,本來指望你給我賺大錢的,結果現在倒好,你下去了無所謂,我還等着還房貸呢。”
一個大男人哭唧唧的,“在帝都買個房子容易嗎,我攢了多少年的錢,才勉強付個首付……你……你還有心思看電視,我都快急死了!”
劉銘歌上去關了電視電源。
傅南風扔下遙控器,“得都得罪了,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劉銘歌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服個軟,主動去找他?”
說着,他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啊,以陸家的權勢,想要封殺你完全可以不漏聲色,你死了都是個糊塗鬼,可他倒好,就差昭告天下了,分明是……”
傅南風摸摸他的頭,“還不是太蠢。”
“那你……”他充滿希望。
“不去!”
“……”劉銘歌快氣死了,“為什麽不去?!你傻了?你知道這段時間你損失了多少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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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風嘆了口氣,解釋:“陸今那小子就是個作逼,我主動去找他只會讓他以為他捏到了我的命門,以後會變本加厲。”
“那……那怎麽辦?女人的青春寶貴,萬一他封你一年……”
“不會的。”
傅南風很自信,一個在車裏都能發情的人,她不信他能忍多久。況且身體的欲望好忍,抓心撓肝想要報複她的欲望就難說了。
就算他真的忍住了,她就去找其他人格,氣不死他丫的。
第二個人格她已經有頭緒了,按照每一個人格都想弄死其他人格的定律,薛影帝十有八九也是李郁洲精分的人格之一,找別人不好找,找薛廷還是很簡單的。
傅南風勾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真想看看她主動找上薛廷時,陸今那張故作冷靜的臉上會是什麽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可惜她暫時沒這個機會。
沒等幾天劉銘歌就打過來電話,激動得告訴她一個好消息:《未知的名字》立項,她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個女三號的試鏡機會。
傅南風上網搜了一下這個電影的投資商,排在首位的赫然就是深藍影業。
劉銘歌激動壞了,“這可是大導大制作,一個一句臺詞的小配角都能搶破頭,何況是女三?!而且人設特別好,一定會火。你一定要加油,拿下這個角色,成績好的話,你就算是一只腳擠進電影圈了。”
在李郁洲的精神世界裏,和現實一樣,娛樂圈分三六九等,其中逼格最高的自然是電影圈。畢竟看電影得花錢,看電視只用出電費,花錢的肯定比白嫖的要有逼格。
傅南風只是個電視圈的三線小明星,連擔主的電視劇都沒有,如果能演上大導大制作的女三號,誇張一點說,還真是飛升了。
傅南風看完劇本,簡直想要回到現實把李郁洲胖揍一頓。
進入這裏之前,現實中的經紀人就向她透漏過,正在争取某個大制作的女三號,是民國戲,讓她準備一下。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就是眼前這個,現實中的李郁洲,是最大投資商。現在想想,她拿到的資源不少背後都有李郁洲的影子。
怪不得有人諷刺自己賣身上位,原來她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全靠自己。
試鏡的地點是文萊大酒店,在等待的過程中,傅南風見到了不少神似現實中的大牌明星,幾乎每一個拎出來都比她有名氣。
終于輪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這是面試官最松懈的時候,傅南風進去的時候導演和制片人甚至在小聲聊着晚飯吃什麽,但是傅南風一進來,場上瞬間安靜下來。
進來的女人穿着一件墨綠色的旗袍,領口綴着渾圓的珍珠,袖子是中袖,露出小半截渾圓的胳膊,兩邊開衩,直到大腿,一雙雪白修長的美腿若隐若現。白皙的皮膚和墨綠的布料,對比鮮明。
且先不論她相貌如何,單說這份含而不露的性感就已經足夠勾人,更何況,她還有一張即使在美人遍地的娛樂圈依舊讓人眼前一亮的臉。
烏黑的長發松松挽就,臉上淡施鉛華,一雙烏黑的眸子似星辰墜落,欲說還休。
她簡直就是從劇本裏走出來的林菀。
面試官全都精神了,副導演簡單的介紹一下評委席上的面試官,有總導演,總制片,編劇,投資方,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人,沒人介紹。
但是傅南風一進來,注意力就被這個年輕人吸引了。
他戴着眼鏡,斯文俊雅,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和娛樂圈裏人完全不同的氣質,冷靜,自持,學者風範。像是最深沉的海,讓人心中一靜,獨自一個人,就壓下了場內所有的喧嚣和浮華。
他是李郁洲的第二個人格,白決明。
白決明給他自己按的人設是傅南風的初戀情人,因為要出國留學,兩人不得不分開,本來約好的傅南風在國內等他回來,誰知道他一回來就發現傅南風和陸今在一起了。
沒錯,白決明也是重生的,所以這一世他提前一年完成學業,回到國內。
聽說傅南風要來參加試鏡,特地跟着制片人舅舅來到這裏。
陸今坐在投資人席位上,低頭翻着劇本,看不出來知不知道白決明的身份。
導演:“就演林菀最後那場戲吧。”
林菀是CCP,被敵人抓住,為了套取情報故意讓她染上鴉片,她硬撐着沒說,最後雖然被救了出來,毒瘾卻永遠戒不掉了。
她的最後一場戲很簡單,但也很難,沒有劇情,甚至沒什麽臺詞,卻要演出林菀迎接死亡的無奈,解脫,還有對人世的眷戀,全靠演員的演技撐。
以傅南風的經驗,演這樣的場景其實是很吃力的,而且她還是豔光四射的長相。
但導演話音剛落的瞬間,傅南風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她徑直朝白決明走過去,問:“有煙嗎?”
她找了白決明搭戲,白決明是她的戀人。
直到這時,陸今才放下劇本,目光沉沉的看了過來。
女人眼神放空,烏黑一片,像是射不進光的黑洞。她斜斜的靠在那裏,身姿窈窕,聲音輕不可聞,像是一陣炊煙,風過無痕。
她像是随時會飄走,這種感受位于傅南風視線中心的白決明感受最深刻,他不受控制的拿出一包煙,遞了過去。
傅南風沒有道謝,她抽了一支出來,手一抖,掉到了地上,看得白決明心頭一窒,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心疼。
她若無其事的又抽出一支,送入唇間,問:“有火兒嗎?”
白決明拿出火機,打着。
她伸手輕輕捧住他的手,讓火不熄滅,低頭——
白決明控制不住的盯着她看,遠山一般眉,挺直倔強的鼻梁,微微顫抖的濃密睫毛,還有幹燥的唇……
煙點着了,她緩緩離開,身體依舊靠在牆上,那是因為她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
煙霧彌漫,女人籠罩着青煙裏,朦又要遙遠。
她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白決明動了動喉嚨,強忍着沒有出聲。
這是林菀的獨角戲,他沒有臺詞。
傅南風說完,扶着牆轉身離開。
剛走出他的視野,抽了一半的煙就掉了,她扶着牆慢慢坐下,望着天空,眼神綻放出攝人的神采。
……
這場戲結束,傅南風站起來,朝評委席鞠了一躬。
房間裏一時無聲。
誰都沒料到傅南風的表現會這麽好,更沒料到唯一一個投出反對票的竟然是陸今。
導演和制片人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別人不知道,他們兩個難道還會不知道深藍影業投資只有一個條件,把片中最出彩的一個女配角色給傅南風。本來他們還頗有微詞,萬一對方演技太尴尬該怎麽調教,沒想到完全沒這方面的擔憂,就算沒有陸今,傅南風也撐得起這個角色。
結果他們兩個對這個人選滿意了,這位祖宗又開始鬧騰了。
然而金主爸爸有錢任性,不說理由,只扔下一句:“她演的不是我心裏的林菀。”就以公司有事為借口離席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的目的似的。
傅南風:“……”
呵呵,作逼。
傅南風走出試鏡室,白決明就追了出來。
他疾走兩步,擋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臉上,啞聲問:“這些年,過得好嗎?”
傅南風靠在牆上,揚唇一笑,誇張道:“你不是看到了嗎。風光無限。”
白決明輕笑,“是嗎?”
“是啊。”
“我沒看見。”他突然道,在傅南風詫異的視線中重複,“我沒看見風光無限,只看到了辛苦和疲憊。”
傅南風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白決明上前一步,輕輕攏了攏她的秀發,低聲道:“時刻維持着完美的外表,還要被不認識的人品頭論足,很辛苦吧?”
傅南風笑了一下,“體驗不同的人生,雖然辛苦,但也很有意思。”
她當初選擇這個行業就是因為這個,自閉症讓她感情缺失,無論是悲還是喜,她的感受都比常人要淡得多,當演員去演繹不同的人生,其實和沉浸式療法的原理是一樣的。
白決明看到走廊盡頭的人影,突然低頭,湊到她耳邊道:“太久沒見,想吻你了。”
說完,不等傅南風開口,就溫柔但堅定的擡起她下巴。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啞着嗓子說,“可是我不舍得你這麽累。”
說完,男人滾燙的唇就壓了下來。
傅南風睜大眼,鼻端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眼前是男人俊挺的眉眼,整個人都被面前的男人淹沒了。
完了,她碰上高手了。
和陸今那個作逼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說作逼作逼到,下一秒,她就聽見了某作逼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