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發燒
再發燒
還能不能睡個好覺了。他迷糊想,黑暗中看不太清,但能聽到抽泣聲,祝修雅看着看着,腦子裏沒由來蹦出念頭,這張臉哭起來得是什麽樣子?
他望着聲源處模糊的面容,心裏越發好奇,緩緩側過身,伸手把人攬住,輕輕拉到眼前,還是看不清,眼前好似蒙了層霧,祝修雅用力閉上眼再睜開,又揉了兩下,還是看不太清,是酒精緣故。
游窗夜送的什麽混蛋酒,度數太高了,祝修雅迷蒙想,伸手摸口袋,手機不在,他又在身邊摸了摸,抓到眼前按下去,眯起眼看上面時間,才2:27分。
一個小時了酒勁還沒消,游窗夜送的這混蛋酒,他随手把手機扔一邊去,煩躁地擰起眉,将沉重的眼皮如願合上。
身邊人扯了他一下,祝修雅一停,擡手捏了捏緊鎖的眉目,睜開困倦的眼,也真是,一眨眼就把身邊還有人給忘了。
實在沒勁起來伺候,到底怎麽搞的,吃飯不吃,想幹嘛。他反手撈了沈落月一把,剛把人撈到眼前,眼皮不自覺閉上,沒兩秒就被黑夜裏的抽泣聲驚動,再度睜開眼。
好困。祝修雅把人半抱在懷裏,人離他很近,他迷迷糊糊瞧着,瞅了半天才瞅清,沈落月哭的時候是這樣嗎,這麽——
大腦一窒,祝修雅轉轉眼睛,思維混亂大腦空白,他形容不上來。
“怎麽回事?你哭什麽?”他心疼地将人又拉近些,嘟囔着說,緊緊抱着,腦子混亂地擡手,緩慢擦他臉上汗和淚,另一只手拍他肩背,嘴裏輕哼着,“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沈落月埋在胸口,牙齒恨恨地咬着他衣服,聲音悶而粗糙,混着抽泣聲,啊吧啊吧的,好像是在罵人。
祝修雅怔愣着,看着懷裏不斷撕咬衣服,有時甚至咬到肉的人,後知後覺地想,他是真的不會說話,他沒裝。
所以呢?這只能說明他之前猜測可能都是錯誤的,但這又如何?他早點證明不就什麽事也沒有,冤枉一下怎麽了。
“好了好了。”祝修雅抱緊人,按着他腦袋不讓亂撕咬,輕輕拍他背,被他的頻率帶着抖,閉着眼哄,“我的錯,前面話都是編的,不知道你不會說話,別生氣別生氣。”
不知道哄了多久,好像迷迷糊糊地陷入沉重睡意時,人還在生氣地抖。
難伺候也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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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修雅頭昏腦脹的睜眼,發現身上趴着個人,身上很熱,他揉了揉腦袋,閉着眼深思了會,才逐漸回憶起昨晚的事,他冤枉這小孩了。
昨晚喝太多,沒給他換藥好像,抓起扒身上的手看了兩眼,這只還好,換下藥就可以,另一只手攥的死緊,怎麽都扒不下來,祝修雅只得拍拍他肩:“醒醒,你昨晚怎麽回事,睡我身上幹什麽?”
沒回應,祝修雅納悶地碰他臉,滾燙滾燙,又發燒了,身上的熱意也是他身體傳來的,他還以為是喝酒的熱沒消。祝修雅趕忙推開人起身,走兩步他一個踉跄,站原地扶住頭。
一下起太猛了,頭暈。他在原地緩了緩,這才走向衛生間,拿淋浴頭接了盆熱水,把毛巾扔進去,拿出體溫計給他夾到腋下,才去屋子裏翻抽屜藥,順手把昨天沒收拾的玻璃碎片收拾掉。
桌上的粥少了半截,祝修雅路過時停了下腳,應該昨晚太餓了,沈落月自己爬起來喝了點,最後看見他在沙發上睡覺,氣不打一處來地跑他這來撒氣。
從一箱瓶裝水中抽出瓶,祝修雅閉着眼,煩躁地掰了幾粒解酒藥,仰頭就着冷水咽下去。又接上燒了壺水,從沈落月那摸出體溫計,眯着眼看過。
38.5攝氏度,不是很嚴重。
真麻煩,來幾天燒幾天。祝修雅揉揉眉毛,在冰箱裏翻退熱貼,回來給他貼額頭上,然後就坐在人身邊,一會摸下他手,涼的,一會摸下他頭,熱的,摸腳時他才發現,這家夥光着腳丫,腳也是涼的。
天殺的,祝修雅從沙發彈起,連忙彎腰把人抱起,一路跑向卧室,拿被子把人捂嚴實,再把退熱貼扯掉。
他坐在旁邊盤着腿,一只手伸在被子裏時不時摸一下,另一只手滑消息打字。
餘哥:[南山山腰,他們正在整理衣物,祭奠完就走,要一個小時]
他這去南山要兩小時,而且現在才八點,這群有錢人這麽勤勞?祝修雅不理解地敲字:[這麽早?]
餘哥:[……]
餘哥:[你沒見過下葬的?]
修身雅心:[影響嗎?]
餘哥:[可憐的娃.(圖片)]
修身雅心:[……]
祝修雅納悶地盯着對面發的話,他是孤兒院長大的,生活上都是國家在扶持,身邊沒什麽親人朋友,自然也沒參加過葬禮,不懂一些習俗,這怎麽就可憐了?
葬禮還是要去的,他想趁機接近一下沈家人,問點事,這小孩身上疑團很多,但又長得實在相像,他不願把之前所有猜想全部推翻,如果全部推翻,他真的不是沈落月弟弟,為什麽問他話他不回應?
等他燒退了再說吧。
祝修雅碰了碰人手腳,熱乎了些,再摸摸頭,在出汗,他鉚着的一口氣呼出去,下床出門倒了一大杯熱水,又拿礦泉水添了些涼的,沈落月醒來時應該就是溫的了,再摸索點藥,和水杯一起放床頭櫃,做完一切,祝修雅最後給他量了次體溫。
沒變,不過體溫該下降了,他把被子拉開一點透氣,在手機上點了份粥,備注是敲門沒人應就放門口。人餓了是會去尋食的,這房子裏沒什麽吃的,冰箱裏全是藥和冰水,買的那些菜被霍霍光了,而且他看着也不會做飯。
把剩的粥裝進垃圾袋,祝修雅換了身得體的衣服,拿着車鑰匙出門。
到的時候山腳下二十幾輛車,看過去一輛比一輛貴,沈家排面是真大,應該把所有商業夥伴也都請來了。
祝修雅木着臉,把開來的小破車停在最外圍,望着那幫子陌生人眯眼,手搭方向盤上抽煙。
“下來。”剛吸兩口,餘宴之就站到車門口了,他表情肅穆,跟那幫子還在笑的人形成對比。
“要不是那棺材,這氣氛還以為誰家有喜。”祝修雅說了句,拉開門下去。
“沈落月不服管教,他家裏人都盼着他死,就當是喜事。”
“別人盼他死能理解,他家人怎麽也這樣。他不會是哪撿來的吧。”倚着車嗤笑一聲,祝修雅把煙包打開,随手一遞。
“不抽。”餘宴之揮開他手。
“呦,學好了?”祝修雅略感新奇地拍拍他肩,“當時隔壁學校都在傳,你一天嘴離不開煙,以前身上都是煙味。”他說着湊近聞了聞,“薄荷味,你談戀愛了?”
“看不上。”餘宴之拍開他手,目光盯着那邊,在找什麽,過了會突然說,“那邊高個子,是沈落月閨蜜,他們愛好一樣,走的最近。”
“閨蜜?”祝修雅只疑惑了一瞬,擡眼就鎖定到滿面愁容的人身上,他大力拍拍餘宴之背,把煙扔地上踩了兩腳,“行,我先走了。”
他跟沈家沒關系,葬禮自然不能去參加,但好在南山早上上山的農民多,好多人都好奇地在一旁看這陣勢,他們堵了上山的路,一些要上山的人也會經過。
那閨蜜存在感很低,他幫忙搬好東西,就進了輛車。反正這沒人認識他,祝修雅把頭發抓亂,裝作是路人,從車窗旁走過。
還以為窗戶貼了膜,看不進去,一側目就看見車裏人在哭,他身邊坐着個男人,看着比這閨蜜要矮些,在給他遞紙。
祝修雅繞了一大圈又繞回車後,把這看着就不便宜的車标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後木着臉走過,這麽貴的車膜都不貼。
閑來無事在四周轉悠,祝修雅遇見幾個應該是沈落月父母的人,身邊站着一些人,他們看着下面人搬東西,圍在那笑着說什麽,言語間詞彙恭敬。
他爸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他媽一副社會女精英樣,祝修雅認識他們,是在醫學上很有造詣的大導師,他學醫時還崇拜了好久。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祝修雅最後斜了眼,眼不見為淨的走遠,改而在他閨蜜的車不遠處轉悠,沒一會那個男人下了車,手上手機顯示通話中,人走了沒一會,車窗被降了下來。
是個好機會,祝修雅摩挲手指,看了眼遠處湊在一群人中,時不時往他這瞅一眼的餘宴之。
祝修雅邊走邊想要怎麽搭話,有錢人都挺傲的,會因為不認識對方,覺得對方排不上名號而拒絕交流。
想了一路,祝修雅胳膊自然的搭上車窗,表情嚴肅地直接抛出問題:“哎,問你個問題,沈落月是不是有個弟弟?”
閨蜜驚了一下,往那邊一退,被吓到沒兩秒就恢複表情,猶豫地看着他,不像壞人,閨蜜搖搖頭:“沈家就他一個兒子。”
他應該沒騙人,跟沈落月走的近,就意味着跟沈家走的近。祝修雅皺起眉點頭,猜想的沒一個對,他大腦組織了一會,“你有沒有見過跟他長一樣的人?”